第37章 无题

一道声音冷不防从二人背后传来,归去来伴随声音缓缓走出。

“背地里议论他人长短可不是个好习惯。”

言无计一甩袖子,“我们并非在背地里议论,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只是在议论时你正好不在。你来了,一起听听也无妨。”

归去来好笑,“当真我的面议论我,还叫我一起听,言大人,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

说着,把言无计递过来的信接过,“永宁郡主?”

简仪奚一字一句皆忧心忡忡,恨不能飞到归去来身边,劝他打消娶妻的念头。更要他小心提防永宁郡主。

在信中,简仪奚把永宁说成了个十足十的毒妇,内宅手段百出的妇人,让归去来摇头好笑不已。

“阿奚实在担忧过甚,不过是个姑娘罢了,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再说我与此人不熟,见面的机会不多。”

闻言,言无计“咦”了一声,“你不识得永宁郡主?不对啊,在王都城内,永宁郡主的名头因着你归去来的原因,不可谓不响。你怎能不认识她?归去来,你是个假出家的道士,对王都城内的事情了如指掌,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归去来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我当真不知永宁是何人?”

“许是不知道名字,你把她特征说与我听,保不齐我就想起来了。”

路蕴想,果然是毫无牵扯的命线,听见了名字都想不到人,能有什么姻缘?

“就是同你一起出家的那个姑娘,说要一辈子等你的那个。”言无计提醒道。

“哦,”归去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她。原来她是永宁郡主,贵为郡主之尊,难怪如此任性妄为,能与我一同出家。当时我还想,究竟是谁家的小姑娘,竟能被家族纵容至此,追随我一起放肆。”

“现如今知晓了?”言无计斜眼看他。

归去来好笑,“就算知道此人是谁,又与我何干?我与她前前后后,二十几年加起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能有何关系?”

“无关人家为你出家?”言无计道,“归去来,你造了大孽。凭她对你那副热忱的劲头,王都城内谁人不认为是你默许的?”

“我默许什么?”归去来摇头好笑。

言无计道,“默许她是你未来的宗妇。”

“整个王都都觉得你们两在道观里卿卿我我,早成双成对。”

听到他如此说,归去来一贯带着的笑脸凉了下来,“我是个道士,怎会在道观内行苟且?”

“可别人并不如此想。一个道姑,一个道士,禁忌之恋,光是写话本,都够写八百回了。何况,永宁郡主亦是大相师的门徒。”

归去来偏头,眉头紧锁,“大相师的弟子乃是我师兄弟,我岂会不识?”

言无计道,“并不和你一般,学些真材实料。闺中的女子们做事都有章法,皆有个缘由。识字是为了将来能和夫婿举案齐眉,算账是为了管家,琴棋书画是为了附庸风雅,皆是为嫁个更好的郎君。既然有愿意学诗学画的,自然也有愿意出家做道姑的。人家特意为了你归去来,束发做姑子。大相师素来慈悲心肠,怎会将人拒之门外?”

归去来说,“你不了解我师父,他知道我的。”

知道他心肠冷漠,最温柔的人,也是最冷酷的人。

“你当真不认识永宁?”言无计无论如何都不信。

归去来叹道,“也说不上不认得,她长居道观,总有遇见她的时候。从前我只当她是任性妄为的姑娘,不曾联想这些。”

“那你可知她做的事情?”言无计再问,这一次,他脸上写满了好奇,也让归去来好生费解。

简仪奚是个顶顶的聪明人,能打胜仗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讲话最是拐弯抹角。他在信里来来去去暗示明示永宁不好相与,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才让简仪奚如此厌恶?

言无计对他说,“你在王都,当真活的和一阵风似的,来去自由,对人事物漠不关心。”

“永宁郡主所做的事,可不是个傻乎乎追随你的任性女娘做的出的。你看别人像单纯的傻子,别人看你才是傻瓜。”

“抚远大将军的幼女曾钦慕于你,让大将军去陛下面前讨个人情,说要给你做徒弟,你可记得此事?”

“我不记得。”归去来听言无计口中所说的与他相关的事,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言无计道,“你自然不知晓,因为永宁郡主在她去庙中祈福之时,命人把她的车马推下山崖,死无全尸。人都死了,此事自然作罢。”

“陵阳侯府的小姐总是玩笑,说将来要嫁给你,连你都不知此事,听到永宁的耳朵里,悄悄派人将其掳走。侯府小姐名声尽毁,不得已被迫远嫁。”

“你亲族中有一远方表妹,家里人说你不娶亲,好歹要有个妾伺候,选中了她。永宁郡主把她卖给人牙子,等你家人寻到时,已然被凌虐疯癫。”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是以简仪奚对其极为厌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蛮横无理,明明是个女子,却比那些盛世凌人的世家子还要来得可恶。草菅人命之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每每看你们二人在观中相遇,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这才让流言四起,说永宁郡主终会做你的妻。你若知晓此女乃是蛇蝎毒妇,不知是否还能对她笑脸相迎?”

归去来神情冷漠,头一遭把不喜摆在脸上,“我从不知晓这些事。”

言无计道,“这是自然,你要做道士,要清静无为,我们做朋友的自然不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你耳朵里。至于其他人,呵,”他冷笑一声,“永宁郡主敢动手,便管得住你身边所有人的嘴巴,谁敢把她的坏话说进你耳朵里?”

“你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才让她有机可乘。若你早早拒绝了人家,莫要摆出一副对谁都温柔以待的模样,也就不会给她们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会惹出许多事端。说起来,也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不关注这些事,总觉得别人爱干什么,是他们的事。可你是否想过,哪怕是一滴水流入大海,也会掀起细微的波澜。在凡尘中,在王都城内,你归去来无异于惊涛骇浪,哪怕你只做自己,谁也不靠近,都足够让人为你掀起万丈波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并不认为你的家族会愿意让你一直当道士。毕竟学富五车的人,无论如何都该对家族做些贡献,就像简仪奚,他根本逃不掉。你也逃不掉,联姻是必然的。永宁郡主位高权重,于家族而言,与你甚是良配。”

路蕴第一次从归去来脸上看到嘲讽的冷笑,“良配?我可配不得。”

看来还是个假道士,若是个真道士,超脱之人,此时脸上该是一副悲悯的姿态,怜悯地凝视可悲的人间,说道:总在庸人自扰,一切皆为虚妄。

他不会生气,不会难受,不会被世俗勾动心弦,只会觉得被困于情爱的女人分外可悲。

无论男女,因爱疯魔,可悲可叹。死去的,可惜;活着的,可叹。

路蕴撞见了永宁郡主,她以为是意外,但想起言无计的话,总觉得一切都在计划中。

早该想到的,连钦慕归去来的人都被收拾掉了,遑论她这个和归去来住在一起的人?

“我问你,你与天猎道长是何关系?”轿子里的姑娘娇滴滴的问她,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像是藏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和言无计口中心如蛇蝎的内宅妇人形象不同。

天猎,归去来的道号,有猎天之能。

路蕴没来由觉得无趣,柔娘自是不能让永宁与她见面。

柔娘是个女鬼,还是个差点拉着言无计陪葬的戾气深重的女鬼,不能和人见面。而且现在柔娘很正常,变成当初她活着的模样,是个低眉顺眼,胆小怯懦的青楼女子。见到永宁,还不知会被如何羞辱,一旦被羞辱过头,激怒了柔娘,大开杀戒,那可真是罪过。

可她也打不起精神应付永宁郡主。

这些鸡飞狗跳的热闹啊,身处其中,便不觉得有意思了。

“我和归去来住在言府。”

此话一出,空气都似乎冷了三分,她能明显感觉到永宁对她的杀意。

当初,她就是以这般的杀意,动手杀了所有和归去来有牵扯的姑娘们吗?

“不若,我带你去和归去来见一面吧?”路蕴轻笑,“反正你和归去来也没有希望,见一面,把你的妄想通通打消,你看如何?”

“别想对我动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在临江县还想对我动手,岂不可笑至极?边陲小镇,势力复杂,你若动手,保不齐牵扯到当地的势力,我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现如今不算是盛世太平,言无计和归去来留在这儿,便是为了整理当地的江湖势力,重振朝廷的威严。你要是动了手,受了伤,或者……丢了命……”路蕴语气凉了下去,“岂不是正好给言无计递了一把动手的刀?”

路蕴一步一步靠近永宁的轿子,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把随性的侍从震住,让他们下意识不敢动弹。

她缓缓撩开了帘子,看清里面永宁的脸。

很好看的一张脸,头发束起,娇艳无双的脸庞不适合做个道姑,她的脸上,没有清冷的气质,眼底写满了对权势的追求和渴望。

“明明还不是个妇人,手上就沾满血腥,也不嫌脏。”她嗤笑一声,重重放下帘子。

永宁气的发抖,羞愤的想要杀她而后快。

路蕴说,“杀过人的人,再杀人,心理就没那么多负担。你是不是,也是失手误杀了一个之后,才开始一个一个,不停的杀下去?难道杀光世上所有的女人,归去来就会看上你吗?试图感动一个一门心思出家的人的心,只能说你痴心妄想了。”

她居高临下的环顾了一眼永宁的侍从,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你带的这点人打不过我,能留在言无计身边,我总归有那么点本事。对付你,绰绰有余。留下你的力气,省给归去来,哭的时候还很多,我就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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