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One.二月人间

入秋前,最后一声蝉鸣落在了午后那片清丽的阳光里。

正巧今天周末,难得空闲的京城晏硬是被别云间拉来了南洋城最热闹的一条街。

道路不宽,两人并肩走着。别云间总是习惯性地时不时看一眼走在身旁的京城晏,却见他突然停在原地,凝视着一面橱窗。

街边精致的橱窗里,那台幽得发亮的黑紫色架子鼓深深映入京城晏的双眸,使他久久移不开视线。

别云间转身走回京城晏身侧,目光在架子鼓与他之间徘徊了好几次,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最后还是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习惯地抬手想要搂住京城晏,却在空中顿了一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你也很久没碰架子鼓了,真想要的话,就买吧,正好我上个星期拿了稿费。”

别云间慵懒迷离的声音使京城晏微微一愣,垂了垂眼眸犹豫着:“可这样会影响你的作息。”

“嗯……那不买了?”别云间还是忍不住侧头轻轻沾了一下他的耳尖,语气里带着几分挑逗。

京城晏没有说话,只再停留一秒,便拉过别云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带他离开。而别云间自然知道他对架子鼓爱得有多深沉,于是在转身之际,记住了那家店的名字——二月人间。

周末两天,京城晏的时间在书本和游戏里过得飞快。到了周一,他照常早起去了南洋大学商学院。

不同寻常的是,别云间在接到一通电话后,也早起了。吃过京城晏烤好后放在桌上的奶油水果吐司和热过的牛奶,他披上一件外衣便匆匆下楼。

“别云间先生您好,这是您订购的邃蓝之音,需要我们帮您送上去吗?”已等在大门口的为首的服务人员一见到别云间就举步上前率先对别云间微微欠身,声音沙哑地从白色口罩后传出,向他询问道。

别云间还有些疑惑这人怎么会知道客户是他,明明来往的人还挺多的。但他也没去多想,视线转向了地上的大箱子。

“……那谢谢了。”别云间瞅着眼前搁着的这么大一疙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应当做的。”那个服务人员的视线这才从别云间身上移开,转身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配合着搬起了沉重的箱子。

“辛苦你们了。”别云间领着他们进了电梯。

密闭的空间在慢慢上升着,别云间安静地靠在墙壁上,拳头抵在唇边。不知道能不能在京城回来之前组装完……他想。

“叮——”十九楼到了。

“走吧。”别云间率先出了电梯,指着自己家门口说:“放这里就好了。”

巨大的纸箱太沉重,工作人员的动作再轻都能发出巨响。

别云间正要拿出口袋的钥匙,突然,那个为首的工作人员忍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慌忙地转过身,快速走进了楼梯间的安全通道,留下另一个人继续做后续工作。

“先生,需要我们为您组装吗?”那个人礼貌地问道。

“嗯……不用了吧。我想自己试试。”别云间友善地对他笑了笑,拒绝了。

“好,那说明书就在箱子里。祝您使用愉快。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们。”他将订购单交给别云间签好字后,转身就乘电梯走了。

别云间目送那个人离开后,转身用钥匙打开门,将箱子拖进房间后,关上了门。

终于可以开工啦!别云间甩手就将钥匙丢出了一个抛物线,兴致冲冲地寻找工具去了。

用小刀破开纸箱,取出大小零件散落一地,别云间拾起角落的说明书,在地上一坐,便是一个上午。

门锁扭转的声音响起时,已是正午十二点。京城晏脱下有几分沉重的书包轻放在一旁的木柜上。他刚想叫别云间,结果抬头就见书房的门紧闭,心生疑惑,换下鞋子径直走去。

“锵!”京城晏打开房门后猛地一怔,只见别云间手握鼓槌背着光坐在一台眼熟的架子鼓前,打出了第一声音响。别云间仰首看向他,眉目清秀间尽是笑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展示自己忙活一上午组装出来的成果了。

他扬起手,槌落于鼓,仿佛准备已久,开始自信地敲打起来,丝毫不理巡回在这间窄小书房里越来越多的噪音,反而觉得美妙。

京城晏怔怔地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别云间,回过神来,他抬手握拳抵在唇边,忍不住轻轻笑了。他绕过架子鼓至别云间身后,伸手捉住了他那双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使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后,又附身在他耳边戏谑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能这么可爱。”

见别云间的嘴角微抽了一下,京城晏满意地加深了笑意,随之恢复语气温柔道:“我教你。”说罢,便握着他的手挥起鼓槌。

有节奏,很带感。一曲末了,别云间久不回神。

他记起了。

在他十六岁那年,就是这样的鼓声,让他的命运线与京城晏的交织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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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秒日落
连载中政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