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空了的玉盅放回食盒，然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已经彻底呆滞的郁亭。
“味道，”江不池顿了顿，在郁亭紧张的目光中，缓缓道，“尚可。”
郁亭：“！！！”
【尚可？！他居然说尚可？！还吃完了？！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他终于发现了我的‘真心’被感动了？不对啊，他又不是要饭的怎么会被一碗粥感动】
郁亭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江不池看着他这副怀疑人生的样子，觉得比那碗味道平平的粥有趣多了。他放下玉勺，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下次，”
郁亭一个激灵，竖起了耳朵。
【下次？还有下次？！下次要干嘛？】
江不池的目光在他写满惊恐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少放点蕨灵草，性太寒。”
郁亭：“……哦，好，好的。”
【蕨灵草那是什么鬼？大师傅放的吧？我根本不知道啊！等等，他这是在…指点我？不对，他这是在预定下一顿饭？！当我这里食堂啊喂】
信息量太大，郁亭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你可以走了。”江不池下达了逐客令。
郁亭大松了口气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走到洞口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看着他仓皇消失的背影，江池缓缓靠向石椅后背。洞府内恢复了死寂，但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家伙出门前最后的心声：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一定疯了！还是我疯了？！龙傲天吃了我送的粥？！还点评？！还想要下次？！系统！你快检测一下，江池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真的单纯想吃啊】
红发的少年指尖在冰冷的石桌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夺舍？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夺舍的人却反过来说他
不过…逗起来还算有趣
天气转凉，宗门大比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弟子们修炼得更加刻苦，演武场上从早到晚都人影憧憧，呼喝声与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郁亭叼着根草茎，蹲在演武场边缘一棵老树的虬枝上，眯着眼打量着下方热火朝天的景象。他今天穿了一身骚包的紫色锦袍，墨发用金冠束起，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全是系统为了强化他“草包纨绔”人设提供的行头。
【唉，社畜不易，这样了还得打卡上班。】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寻找着那个熟悉又扎眼的红色身影。
很快，他在西北角那片熟悉的青石平台看到了江不池。那人依旧是一身玄衣，红发如焰，在一片灰扑扑的普通弟子服中鹤立鸡群。他并未参与任何切磋，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场中两名内门弟子比试剑法，神情淡漠，仿佛在看两只蝼蚁打架。
没有人敢靠近，也不敢观望
这个令人生畏的天才，少年时期便达到了金丹期大圆满，极品仙灵根等等天赋铸就了如此千年一遇的人
哪怕他从始至终都处在舆论的中心，江不池永远也都是淡然的样子，不会主动招惹更多都是观望。冷漠的观望坐视不管
于是传言就那么出来了，说他的天赋是身上的神性。摒弃人类的悲欢情感才能达到的这一境界
【目标锁定。】郁亭吐掉嘴里的草茎，理了理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袍，从树上一跃而下，动作刻意带上了几分轻浮。他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朝着西北角走去。
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避让，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厌恶、畏惧，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显然，郁亭又要去找江池的麻烦了。
郁亭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心里却在默默吐槽：【看什么看，没看过敬业炮灰走剧情啊？还是没见过帅哥炸街】
他径直走到青石平台边缘，清了清嗓子，用那把折扇“啪”地一合，指向场中刚刚收剑的一名内门弟子——那弟子剑法不错，刚才赢得漂亮，此刻正微微喘息，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你！”郁亭抬着下巴，声音刻意拔高，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蛮横，“就你，刚才那几下子，软绵绵的像没吃饭！给我们江师兄提鞋都不配！”
他这话一出，周围瞬间一静。那名被指着的内门弟子脸色顿时涨红，怒目而视，却又碍于郁亭掌门独子的身份不敢直接发作。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兄弟，拉踩一下，剧本需要，你忍忍。】郁亭心里道着歉，目光却偷偷瞟向江不池。
江不池终于将目光从场中移开，落到了郁亭身上。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郁亭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看戏？
郁亭心里打了个突，但戏还得演下去。他转向江不池，脸上瞬间切换成那种令人膈应的、混合着痴迷与傲慢的表情，折扇“唰”地又打开，摇了两下：
“江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些庸才，连给你当陪练的资格都没有！”他往前凑近两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很“撩”实际上很欠揍的语气说道，“只有我…才知道你有多厉害。”
【呕——系统这台词谁写的？太恶心了！扣钱！必须扣钱！这般油腻也是没谁了】
江不池看着他那副强忍不适还要努力“调戏”自己的样子，听着脑海里那清晰无比的吐槽，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没有回答郁亭的问题，反而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个角落：
“你的剑，第三式衔接慢了半分，灵力运转滞涩，破绽在此。”
他这话是对着刚才那名被郁亭嘲讽的内门弟子说的。
那弟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和羞愧的神色，抱拳躬身：“多谢江师兄指点！”
周围其他弟子也纷纷露出敬佩或思索的神情，看向江不池的目光更加敬畏。至于郁亭刚才那番挑衅……在江池这轻描淡写却直指要害的点评下，显得无比可笑和多余，就像跳梁小丑的喧哗，根本无人再在意。
郁亭举着扇子，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靠！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大佬你怼人的方式都这么清奇吗？！直接无视我，用实力碾压全场？那我刚才那通表演算什么？背景板吗？！】
他心里疯狂呐喊，脸上精彩纷呈。
江不池仿佛这才注意到他还杵在这里，侧过头，目光掠过他僵硬的脸和还举着的折扇，语气平淡无波：“还有事？”
郁亭：“……没、没事了。”
他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他悻悻地收回扇子，在周围弟子们压抑的嗤笑声中，灰溜溜地转身，再次上演了落荒而逃的戏码。
跑出老远，他还能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议论。
“嗤，这郁亭，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整天纠缠江师兄…”
“江师兄理都懒得理他，他还自我感觉良好…”
“跳梁小丑罢了…”
郁亭跑得更快了。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不用你们提醒我知道自己是小丑！等我修炼起来我要把你们也吊着打！】
他一路狂奔回自己的住处，砰地关上门，才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系统！系统你看到了吗？这任务没法做了！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我辛辛苦苦拉仇恨，他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我化解了，还顺便刷了一波逼格！这炮灰当得也太憋屈了！】
系统依旧沉默是金。
郁亭哀叹一声，滑坐在地上。他揉着额角，今天江池那双看似淡漠，却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黑眸，总是在他眼前晃悠。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好像，真的能……听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郁亭回想起之前的每一次“欺凌”场面，江池的反应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看似冷漠，却又总在他内心疯狂吐槽或道歉时，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反应。
比如那次送粥，他居然真的吃了，还点评！
比如刚才，他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挑衅，却精准地“帮助”了那个被自己嘲讽的弟子，像是在……纠正一场由他引发的闹剧？
郁亭猛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如果江池真的能听到他的心声，那自己这段时间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内心疯狂吐槽道歉的精分行为，在他眼里算什么？
一场由他自导自演、全程旁白的……滑稽戏？
这个认知让郁亭瞬间从头凉到脚，一股巨大的社死感夹杂着深入骨髓的后怕，将他彻底淹没。
他瘫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完了。
他可能，早就暴露了。
而那个看似冷漠的龙傲天，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真是…太恶趣味了
现在的江不池更多是一种看戏的观察在的
郁亭是那种害怕却也好奇，渐渐胆子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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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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