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海笑眯眯地示意周满贵喝茶，却不再说话了。
周满贵心中明了，夏沫海方才所言都是场面话，现在才是正经谈事的意思。
想到此处，周满贵笑吟吟望着夏沫海，开口说道：“夏探长，实不相瞒，李摸鱼这小子平时总能搞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哄着我家大少爷开心，一来二去便相熟了。昨晚上他托人找到了我，总归是熟人一场，我这才硬着头皮来问一问，若是他真犯了事，您放心，我抬腿就走，绝不过问。”
夏沫海闻言笑道：“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能有这么大面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咳，说起来他也没犯事，就是这阵子太忙了，把他押回来就忘了。”
周满贵笑道：“那便好，那便好。知道您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没别的，这点意思算是给兄弟们过年意思意思。”
周满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塞给了夏沫海。夏沫海假意推脱一番，便揣进了自己口袋。
这时，何玉玺正将李摸鱼带来。
夏沫海交代了几句，便让他随着周满贵走了。
出了警察局大楼，李摸鱼是忙不迭地千恩万谢，说着过两天还要过府拜会大少爷。
周满贵却脸色一冷，厉声道：“你小子听好了！往后离我们家少爷远点！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一副狠厉地样子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李摸鱼吓了一哆嗦，赶忙噤声不语。
周满贵哼了一声，迈步上了黄包车走了。
等他走远了，李摸鱼方才恢复了神色，恨恨地啐了一口，转身回家去了。
正午时分，唐若白悠悠醒来，洗漱完毕，便来到餐厅享用起午餐。
就在他大口朵颐之际，外面门铃响起。不多时，褚凤楼引领着韩雨暄走了进来。
韩雨暄见到唐若白正要说话，唐若白却摆手示意她稍等片刻，而后慢条斯理地吞下最后一块烤牛肉，用餐巾擦了擦嘴，方才问道：“查到什么了？”
韩雨暄白了他一眼，暗道这人怎么这么大架子，还非等他吃饭了，才让自己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转念想到破案之事，也只得暂时按住性子，开口说道：“报社那边我问一圈，结果得知那个谜语是有人匿名邮寄来的，什么也查不到。”
唐若白“哦”了一声。
韩雨暄沉了口气，继续道：“不过，那个施雨虹我已经找到了，给，这是她家的地址。”
韩雨暄说着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过去，然后继续说道：“施雨虹毕业以后便去了她父亲施鹏程的贸易公司做会计，五年前大病了一场，便辞职在家一直到现在。”
唐若白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查到的？”
韩雨暄撇嘴道：“很容易啊，我去了一趟表姐的中学，从他们的老师那里打听到了她的地址，然后冒充调查家庭信息的统计员打了个电话，便搞定了。”
唐若白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韩雨暄却面露不满神色，皱着眉头说道：“说起来我就生气，警察局的老爷们根本就没怎么查过表姐的社会关系，现在看来，这些人里面可能真的有人知道线索的呢！”
唐若白却摇了摇头，神情淡定地说道：“也不见得他们就知道什么线索，不过，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些什么的话，让警察去查，可就难免会打草惊蛇了。所以，有些事情，也许我们去做更妥善一些。”
听完唐若白的一席话，韩雨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认可了唐若白的说法。
“家里来客人了？”秦画眉进了餐厅，一眼便看到了韩雨暄，不由得开口问道。
韩雨暄抬眼望去，见到是个小姑娘，不知道是何人，便下意识地看向唐若白。
唐若白却好像没听到秦画眉的问题，笑着起身向韩雨暄介绍道：“韩小姐，这是我的小妹秦画眉。”
韩雨暄含笑示意了一下。秦画眉则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韩小姐是做什么的？”
“你好，我是白话评报的记者，韩雨暄。”
秦画眉听到《白话评报》，立刻警惕地瞪向韩雨暄。
韩雨暄不解秦画眉为何突然变脸。
唐若白则恍然明了，咳嗽一声，解释道：“画眉，之前的事是一场误会，我同韩小姐已经冰释前嫌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秦画眉愣愣地看向唐若白，旋即又用求证的眼神看向褚凤楼。
褚凤楼确认地点了点头。
秦画眉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唐若白和韩雨暄异口同声答道：“昨晚。”
这没来由的默契，使得空气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尴尬的气息。
韩雨暄感受到了，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唐若白却若无其事，一脸坦然地望着秦画眉。
“画眉，我和韩小姐现在是合作关系，现在嘛……”唐若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然是下午一点半，继续说道，“我们正好有事要出门一趟，你让许妈帮我准备好衣服。”
秦画眉还想追问，可又不敢拗了唐若白，只是不甘地瞪了韩雨暄一眼，便退出了餐厅。
韩雨暄瞥了唐若白一眼，没有说话。
唐若白没有解释，而是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施雨虹。”
韩雨暄点了点头，随着唐若白离开餐厅，等唐若白穿戴好后，便一起离开了唐府。
褚凤楼本想一同去，唐若白却示意他留在家中，替他安慰好秦画眉。褚凤楼无奈只得留下。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唐若白和韩雨暄来到了毗邻日租界的一栋老式别墅前，他们确认了门牌号后，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一同步入了施家的大门。
施家的门廊古朴典雅，门口两旁种着几盆茂盛的绿植，给人一种宁静而深远的感觉。
唐若白上前按响了门铃。不多时，门便被内侧轻轻打开。
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此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黄白色相间的毛衣，身材适中且保持良好，并没有一般中年人那般发福的肚囊。往脸上看，略显瘦削的脸庞透着一股子精明，脸上很干净，眼角略微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皱纹。鼻梁挺直，嘴唇线条紧闭。
此时，他面容严肃地上下打量着二人。根据之前韩雨暄的调查，二人心知此人应该就是施雨虹的父亲施鹏程。
于是，不等施鹏程开口，唐若白微笑道：“您就是施鹏程施先生吧？”
施鹏程一愣，蹙眉问道：“我是。你们……”
“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唐若白递过名片。
施鹏程扫了一眼，眉头一皱，说道：“私人侦探？”
韩雨暄见状也递上自己的名片，施鹏程看了，更是不解道：“记者？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韩雨暄道：“我们来是想找施雨虹施姐姐了解一些事情，是关于我表姐徐雅玲的。”
施鹏程目光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道：“可能不太方便。”
唐若白见状，冲韩雨暄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韩雨暄心领神会，轻叹一声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新闻，我表姐全家被害，可警方始终没有作为，所以我才请唐先生帮忙调查，希望您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一见施姐姐，问问我表姐的事情，真的是打扰您了。”
韩雨暄故意摆出一副真诚求助的样子，唐若白看在眼里暗中觉得好笑，但也感受到韩雨暄是真心想要查明真相的决心。
于是转头看向施鹏程，也配合地温言说道：“施先生，我们知道令嫒同徐雅玲是闺中好友，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太久的。”
听完这番话，施鹏程扫视了唐若白和韩雨暄几眼，最终叹道：“既然如此，你们先进来吧。”
韩雨暄松了口气，同唐若白迈步进了房间。
施鹏程将唐、韩二人直接引到客厅落座，然后便上楼去找施雨虹了。
趁这个机会，唐若白环视四周，发现客厅内部装饰古朴，墙上挂着几幅中国传统的山水画，倒也有几分雅致，看落款却是施鹏程亲手临摹的。唐若白暗自点头，想不到这施鹏程还是个丹青好手。
唐若白想着，目光却落在了客厅一角放着的一架西洋钢琴上，猛然发现这钢琴同客厅里的整体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施鹏程陪着女儿款步下楼而来。
二人立刻抬眼看去，只见施雨虹面容憔悴，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似乎有些畏寒，故此身上裹着一条毛毯。
韩雨暄恍然难怪方才施鹏程面露难色，想来是担心女儿身体不适，不愿被外人打扰吧。
唐若白却暗地比较此时的施雨虹同照片上相比，年纪应只长了几岁，面容却衰老了不少。
施鹏程陪着女儿坐到沙发上。
施雨虹虽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仍然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温婉地说道：“听父亲说，你们有事问我？”
韩雨暄柔声道：“施姐姐，我是徐雅玲的表妹，其实我们应是见过的。不过那时我还小，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施雨虹歉意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确是不记得她了，而后轻叹道：“雅玲的事情我在报上看到了，真是可怜。只是我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所以也没有去吊唁。”
提到徐雅玲，施雨虹眼圈微红，看得出来她们之前的关系应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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