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斯凯还未从婚宴的烈酒中清醒,就收到乌瑟尔的紧急召见,教廷的急报昨夜已送至桌前。
“你母亲生前求过我,让我别把你养成战争怪物。可如今各国势力蠢蠢欲动,你还有很多不得不打的仗。”
乌瑟尔将诏书甩在他面前,羊皮纸上教皇的火漆印灼灼生辉。
“圣迹之剑现世,各国动荡。教会要你国即刻前往格利高教廷公国。”
他突然拽过帝斯凯的右臂,将一管药剂注射进绷带下的伤口。
“你的伤口总是流血,仗还没打就流血了,岂不让人笑话。这一管药剂能让你撑到签字仪式结束。”
剧痛让帝斯凯单膝跪地,视野边缘泛起黑斑。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父亲扔来的教会白袍。
“穿上它。”
连夜的奔波过后,帝斯凯站在教廷的穹顶之下,还未进入议事厅,在走廊外便听到各国使节吵得不可开交。
“必须销毁那把恶魔之剑!”
“这是亵渎神明的武器!”
教皇的权杖重重敲击大理石地面,各国使节顿时安静下来。
“圣剑现世,各国动荡。”
“以圣主之名,坎佩冬须签署此约:”
“禁止动用圣剑参与任何战争。”
“圣剑交由教会保管至末日审判日。”
“违约者将受绝罚…”
他的话未说完,纬津城的使者已经拍案而起。
“保管?此剑必须封印或销毁!圣剑出鞘,所有人必死无疑!”
帝斯凯缓缓抬眸,目光淡淡地扫过在场每一张愤怒、恐惧、贪婪的脸。最终,他从座位上站起,用坚毅的声音说道。
“圣迹之剑属于坎佩冬王室,教会无权封印或销毁。”
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却又字字清晰。
议事厅内瞬间哗然。
“听着,孩子…”
教皇拖着年迈的身子缓缓起身。
“你确定要为了这把剑,让战火燃遍大陆?”
“几百年前,圣迹之剑就属于我的母亲,我的先祖。”
帝斯凯的声音压过了喧嚣。
“教会当年亲自加冕时,可没提过共享。”
教皇的权杖再一次重重顿地。
“可如今圣剑觉醒,各国恐慌…”
“恐慌?”
帝斯凯将圣迹之剑扔在议事桌上。
“无需恐慌!若谁能持起此剑,圣迹之剑就归谁。”
说罢,各国使节纷纷抢着去触碰圣剑,有的使节甚至为了抢到圣剑,急忙爬上议事桌,连形象都不顾,并试图将圣剑拔出剑鞘。
第一个触碰到圣剑的人手心被灼烧得焦红。众人望着第一个触碰的人手掌冒着被烫出的烟以及回荡在议事厅内的痛苦叫喊,又全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眼见谁也无法将圣剑执起,其他各国使者慌忙后退,除了刚才提出异议的纬津城城主。
“那就销毁它!”
“好啊。”
帝斯凯突然抽出圣迹之剑,寒光一闪,剑尖抵在那城主喉间。
“不如你先试试,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圣剑的火焰烈?”
教皇挥手示意两位年轻气盛的年轻人都坐下。
“圣迹之剑可以留在坎佩冬,但不得用于征战。”
纬津城主毫无畏惧,不甘心的再度质问。
“凭什么我们要让步?”
教皇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而憔悴。
“就凭他们握着圣迹之剑,而我们…只握着羊皮纸。”
仆人们开始将婚宴的物资撤离,赤狼王推开婚房寝宫的大门,他站在门口,几日来没有踏入过半步。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蜷缩在床角的歌莉夜,她穿了好几天的嫁衣皱成一团,衣袖被泪水浸湿。
赤狼王转身,看来今天也不打算进来。对门外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立刻上前,将厚重的铁链缠绕在门把上,扣上了铁锁。钥匙转动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房间,歌莉夜的肩膀颤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猎场之上,赤狼王策马疾驰,心腹将领们跟在他身后,一旁的巨狼咆哮声在林间回荡。
“我答应过密涅瓦的兰斯洛,娶了他的妹妹就给他一支军队。”
亲卫队队长急忙汇报。
“兰斯洛要的军队已经集结在灰岩峡谷,明日即可交付。”
“谁说我要交付了?”
赤狼王用刀尖挑起一块生肉抛向空中,巨兽狼跃起撕咬,骨头被咬碎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他俯身抚摸着巨狼的鬃毛,露出一张接近残忍的笑脸。
“兰斯洛那家伙…送来的东西并不干净。”
“得赶紧想办法销毁,要不然说我们赖账。”
赤狼王突然勒住马,抬手示意亲卫队长靠近。
“知道要怎么做吗?”
亲卫队长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认真的等待命令。
赤狼王的目光落在巨狼身上。巨兽察觉到主人的视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尾巴晃动了一下。
“明天狩猎,带上公主一起。”
亲位队长听后仍一脸疑惑。
“命运无常,要怪就怪那丫头命不好。兰斯洛的筹码香消玉损了,婚约自然作废,我还有什么理由给他军队呢?你说对吗?”
亲卫队长的目光转向座狼,又迅速收回。他咽了口唾沫,猛的点头:“您说的是,陛下。”
赤狼王踢了踢马腹,马匹向前迈步。巨狼甩着尾巴跟上,粗重的呼吸喷在亲卫队长的靴边,吓得他故意拉开了与这头猛兽的距离。
歌莉夜独自坐在床边,手指紧握着帝斯凯送给她的银色十字项链。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缓缓抬头。
钥匙转动,铁链哗啦一声滑落。侍女端着餐盘走进来,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明天陛下要带您一起去狩猎。早上我将为您换洗一下,还请您休息好。”
“我想和哥哥说句话…”
歌莉夜的话还没说完,侍女便匆忙放下餐盘,迅速退出门外,门又再一次的被锁上。
次日清晨,亲卫队长牵着一匹战马站在庭院里。马匹的耳朵不停转动,鼻孔张大,喷出白色的雾气。
歌莉夜被人带出寝宫,嫁衣换成了便于骑行的简便猎装。她紧张的抓着衣角,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
赤狼王站在台阶上,巨狼蹲在他脚边。巨兽的尾巴轻轻摆动,嗜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歌莉夜的一举一动。
赤狼王没有看她,只是对亲卫队长点了点头。
亲卫队长将缰绳递给歌莉夜:“殿下,请上马。”
歌莉夜接过,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战马立刻不安地踏着蹄子,耳朵向后贴紧。
赤狼王也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身后的巨狼立刻跟上。
他挥了挥手:“出发。”
马队穿过枯树林,座狼跑在最前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骑在战马上的歌莉夜。她紧紧抓住缰绳,战马的步伐被巨狼盯得有些慌乱。
赤狼王勒马停在一处空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分散狩猎。”
他说:“公主跟着我。”
亲卫队长带着其他人离开,很快消失在树丛中。
赤狼王踢了踢马腹,慢慢向前走。歌莉夜的战马跟在后面,脚步有些不规律。
巨狼突然停下,耳朵竖起。赤狼王顺着它的视线看去,一只鹿正在远处的溪边喝水。
“公主,不如你去狩猎那只鹿。”
歌莉夜抬头,有点不知所措。
赤狼王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巨狼突然转身,金色的眼睛锁定了歌莉夜的战马。战马也看到了巨狼的眼睛,吓得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歌莉夜用力抓住缰绳试图稳定它,但马匹已经失控。它疯狂地甩着头,一个劲冲向森林深处。
巨狼伏低身体,獠牙露出,无声地跟了上去。赤狼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树影中,满意地调转了马头。
战马在林中狂奔,树枝抽打在歌莉夜的脸上,她伏低身体,耳边只剩下风声和马蹄声,巨狼的嚎叫声从后方传来,距离时近时远。
歌莉夜想起帝斯凯曾教过她的驾马技巧,用力勒紧缰绳,迫使战马急转冲入溪流。冰凉的河水掩盖了气味,马蹄踏碎水面的声响混入了潺潺流水。
当她再度回头时,巨狼已不见了踪影。
“甩掉它了吗?”
歌莉夜翻身下马,把脸埋进溪水中,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脸上的血痕,战马也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喝着溪水。她继续沿着溪流北上,不知轮换了几个日与夜,战马的速度因疲惫而渐渐慢了下来。
她抽出胸口里帝斯凯送给她的银色十字项链,想起了帝斯凯曾说过,只要出示这条项链,就能找到他。
歌莉夜牵着战马走了一段距离,沿途遇到了赶集的农妇,她礼貌询问前往坎佩冬的路要怎么走,农妇十分热情,甚至亲自把她领到了前往坎佩冬城的叉路口,并告知她从这里到坎佩冬还需要三天的路程。
道过谢后,歌莉夜坐在路边的草坡上望着远方的天空直至黄昏。
“如果当初跟着帝斯凯走,现在会是什么样?”
马儿在她身边吃着野草,孩童的嬉笑声和路人赶路的脚步声散去,孤独的感觉袭来,如今她唯一的陪伴只有这匹战马。
穿过边境森林,歌莉夜觉察到战马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它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息,嘴角还泛着白沫。
“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了…”
马匹身后枯枝断裂的声音让歌莉夜浑身一颤。
她心惊胆战地转头,灌木丛的阴影里,两点金色的幽光缓缓浮现。巨狼的鼻尖从黑暗中探出,湿漉漉的鼻翼抽动着。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缓步逼近。
战马剧烈地呼着气,前腿颤抖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倒地后发出一声无力的哀鸣。
歌莉夜的目光扫过四周,除了树干,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难到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
巨狼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声咆哮,獠牙间垂下的涎水拉成细丝,滴落在枯叶上。那双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她,仿佛已经锁定了猎物。
歌莉夜的腿控制不住的发抖,但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巨狼又逼近了一步,粗重的呼吸带着腐肉和血腥的气息,让她感到更加害怕。
绝望像潮水般蔓延上来,她慌乱中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朝巨狼的脑袋砸去。
“滚开!”
石头砸在巨狼的鼻梁上,那野兽发出一声疼痛的哀嚎。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它,巨兽对着歌莉夜凶恶地呲牙。
涎水飞溅,巨狼的獠牙完全龇出,前爪深深抠进土里,下一秒就要向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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