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王座两侧的铁架上跳动,将赤狼王的影子投在石墙上,仿佛一只匍匐的野兽。与往常不同的是,那只巨狼怎么不见了。
兰斯洛颤抖的手指将合约紧紧抓握,那些合约里的墨水字迹被他的手抓得扭曲不堪。可赤狼王脸上的笑意却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死了?”
“我妹妹……打猎时遭遇意外?”
“真是遗憾。那片森林常有野兽出没,我们找到她时,已经……”
“请节哀吧。”
他盯着赤狼王的脸,想要找寻哪怕半分欺瞒的痕迹。但赤狼王只是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尸体呢?”
赤狼王慵懒地支着下巴,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没找到。”
“那么合约……”
兰斯洛开口,却又停住。他原本是来讨要军队的,可现在,他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赤狼王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补充:“合约当然作废了。”
没有解释,没有歉意,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兰斯洛低下头,盯着地面,几个月前婚宴喧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九黎国的王城里就只剩下寂寥的寒风。
回密涅瓦的路上下起了雨。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砸在马鞍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很快,雨势变大,冰冷的雨水顺着兰斯洛的斗篷渗入里衣,浸透了他的肩膀。他没有加快速度,只是任由马匹慢悠悠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拖延回到王都的那一刻。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妹妹她…她真的死了吗?”
他想起歌莉夜最后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她盘起长发带上头纱的背影,还有那双哭红的眼睛。
“你会后悔的。”
这是歌莉夜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现在,他确实后悔了。
如果他没有把她当做换取军队的筹码,她现在或许还会站在他面前,用明媚的笑容喊他“哥哥…”或许还会提着裙摆穿过王宫的花园,回头对他笑。
可现在,她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雨声越来越大,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
“合约作废了。”
赤狼王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冷漠得像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
她死了,而他们甚至懒得假装悲痛。
兰斯洛闭上眼睛,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一旁的家臣想要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以兰斯洛王子的性格,绝不会承认自己哭了,还不如给他留些颜面。
密涅瓦宫殿的灯火通明,却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意。侍从匆匆迎上来,欲言又止。
“说。”
兰斯洛冷冷道。
侍从递上一封信,洛鹰国熟悉的的火漆印赫然在目。
兰斯洛拆开信封,目光扫过字句,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背信弃义的小人...”
“必将遭受诸神唾弃...”
“叛徒…”
突然,他像是被烫到般将信纸甩开,羊皮纸在空中飘摇着落向地面,他转身,双手撑在石砌壁炉边缘,努力的喘息平复情绪。
“殿下…”
侍从小心翼翼地上前试图搀扶。
兰斯洛突然抬手制止了他,另一只手捂住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转身时,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有眼角还残留着一丝不自然的红。
“烧了。”
侍从弯腰捡起信纸扔进了壁炉,直到火焰彻底吞噬了那些刺痛他的文字,他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
兰斯洛站在窗前,望着雨幕中的王都。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像是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秋风吹落了泛黄的树叶,落叶铺成的小道上,帝斯凯策马穿过边境森林,暮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大地。他身上的白袍披在马背上,时不时掀开披风查看,确保教会的协议没有在中途掉落。
风声中夹杂的异响让他勒住了缰绳。
枯枝断裂的脆响、野兽的嘶吼、还有一阵急促的喘息从不远处传来。
一定是有人陷入了危险。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骑着马走去,树丛里的景象让帝斯凯惊诧不已。
歌莉夜背抵着枯树,而她的马匹倒地不起,口鼻溢出的白沫混着血丝。前方,一头巨大的狼前爪在地上刨出沟壑,对她呲着牙。
帝斯凯迅速跃下马背,圣迹之剑半出鞘的寒光惊得巨狼后退半步。
巨狼转身,金色竖瞳锁定了新的猎物。巨狼扑来的瞬间,帝斯凯侧身让过。他的白袍下摆被狼爪撕开,露出了右手染血的绷带。
但巨狼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单独与它对峙并不明智。
他扯下白袍,扔向巨狼,将它的脑袋完全盖住,他趁巨狼视线被完全蒙蔽时将巨狼压倒,抬膝顶住狼的下腹,圣剑终于完全出鞘,剑尖贯穿了它的整个脑袋。
巨狼惨嚎着燃起烈火,眨眼间这头巨大的猛兽瞬间变化成了灰烬,飘散在风中。
帝斯凯这才转身,看到歌莉夜仍靠在枯树下,她惊魂未定,湛蓝的双眸里映出帝斯凯染血的右臂和那只巨狼飘散在空中的灰烬。
帝斯凯手里的圣剑从手中滑落,砸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像是怕惊散宿醉时出现的幻影。直到歌莉夜睫毛上的泪珠滑落,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帝斯凯突然踉跄着冲上前,一把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歌莉夜…真的是你……”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婚宴上只能远远观望的人,如今却近在咫尺。
歌莉夜恍惚了片刻,随即用力回抱住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帝斯凯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声音里尽是温柔。
歌莉夜说不出话来,眼前突然浮现出赤狼王冷笑着放出巨狼的画面,害怕得手指抓紧了帝斯凯的衣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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