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的是之心城一家肉蟹煲,因为任无弦很喜欢他家的虎皮鸡爪。
当然,也吃了蛋糕。
杨帆特别喜欢动物奶油,所以这一次任无弦订的蛋糕专门和店家商量过,给的奶油特别多,杨帆吃得很欢。
直到蛋糕都吃完之后,杨帆才忽然想起来,懊恼道:“怎么没给寿星你抹两笔奶油呢。”
任无弦耸了耸肩:“或许是你潜意识里评估了你我的战斗力。”
杨帆哼了一声:“任哥,你话可别说太满。”
任无弦顺从地接着道:“评估之后发现你武力值地表最强,然后放过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
杨帆很满意他的改口,没有计较他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点了点头:“很不错。”
任无弦看起来很真心实意,如果忽略他眼底掩不住的笑意:“杨哥厉害。”
像是在夸一只可以自己啃胡萝卜的小兔子。
*
或许是因为环境问题,合肥的夜空常年无星。
月亮孤零零地挂在虚无的黑暗中。杨帆和任无弦分开,独自走在小区的巷子里。
树上的金桂还没谢净,甜香笼着夜路,却驱不散黑暗的可怖。
杨帆有点发毛,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他放开对思绪的禁锢,想点别的东西让自己脱离线下害怕的情绪。
月亮,桂花,任无弦……
杨帆想,我是嫦娥吗?在广寒宫里陪着桂树,还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这样的想法让他发笑,心情却并不轻松。
谁家好人初恋就打这么难的一关啊。
就像是让还没学抛物线方程的孩子去解圆锥曲线,太难为人了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家门口站定敲门。
算了,初恋这一关过不过得了先放一放,圆曲作业再不写完明天维姐准会难为我。
*
高中时期,永远是一个神奇的时期。
没有经历它的,总是觉得它是个传说,笼着一层神秘的纱。而已经历过的,却又对它念念不忘,把它放在记忆隔层最常翻阅的那一列。
但是对于真正经历它的人来说,它不神秘也不值得怀念。
它过得飞快。
学生们的作息总是那样的规律。
最让人惦念的也只是食堂的烤肠,最刺激人心的也不过是考试排名。
周一后眨眼就是周五,周末飞逝在补习班里。
这一学期的生活已然步入正轨,杨帆看起来和很多学生一样,活得规律而平静。
但是只是看起来。
杨帆今天走得有点早,一排一排交作业的时候任无弦才背着书包从他身后过。
他不回头都知道身后人是谁,任无弦身上的香气似乎更浓了,叫人一闻就顿住了。
杨帆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若无其事地把作业交给小组长,然后转过身拍了任无弦一下,笑喊:“任哥。”
任无弦冲他笑了笑,把书包放位子上找作业。
杨帆继续往下一排走,口袋里拍了任无弦肩膀的手却在摩挲着。
手指的温度仿佛在发烫。
周燕和杨景虽说没有对杨帆进行过性教育,但是他自己了解过不少。
所以第一次梦遗的时候杨帆就已经学会正常看待了,这件事最让他困扰的是自己大清早的就要爬起来洗衣服……
直到今天凌晨。
本来应该熟睡的杨帆猛地睁开眼睛,一丝困意也无。
他眼神清明,若是打开灯仔细看,还能看到眼尾难掩的一丝艳红。
他出了一身的汗,胸口起伏,无声地喘着气。
窗帘拉上了,深蓝色完全地遮住了月光,周身就全是黑。
寂夜里,仿佛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杨帆却总能看到听到些什么。
那是梦境,怎么也忘不掉。
恰恰相反,越想忘就越清晰。
旖旎的梦境仿佛是恶魔,引诱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却又抛不开心下的愧疚感。
再多想,就变成了自厌自弃。
杨帆死死地看着周边如潮水一般吞噬了他的黑暗,可是思绪并不如他所愿一般发散到别处去。
满脑子都是任无弦。
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任无弦
任无弦也是一身的汗,汗滴顺着突起的喉结流下,有的甚至会随着动作撒到杨帆身上。
画面太清晰了,甚至可以看清那抓着脚的手上因为用劲而突出的青筋……
杨帆狠狠地用头砸了好几下枕头,最后一下砸不动了,他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埋在枕头里。
我可能真的是个变态,他想。
我不仅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竟还想做这种事。
我竟是这样的想,想到要做这样的梦,还梦得这般清晰。
我在意淫我最好的兄弟,意淫到回不过神来,梦醒了还忍不住的回想。
杨帆放任自己自暴自弃地想着,用他觉得最侮辱人的语言骂着自己,把自己越想越不堪。
甚至想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地犯恶心,跑去卫生间,扶着洗手台干呕。
等反胃感好容易压下去了,他漱了漱口,掬了一捧水拍到脸上。
深秋夜寒,杨帆又只穿着半干的秋衣站了半天,冷水冷得他打了个寒战,这才让他把自己稍微抽离一点。
杨帆把脸擦干了,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看他,眼神是难得的茫然,不留神就坠了两行清泪,看得人心疼。
不行,不能这样,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不能冻着。杨帆没有心疼自己,却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感受到了自己周身都冷,有点慌乱地想,要是生病了,复习效果肯定会打折扣。
他赶紧回了卧室,钻进被窝。
他走时慌乱,被窝被掀开了,现在回来才发现热气已经跑完了。
杨帆冷得蜷住了身子,抱着膝盖在被窝里抖,双脚冰凉地睡着了。
“怎么了?”任无弦的声音把杨帆唤回神,“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杨帆一边准备早读课的书一边漫不经心道:“昨天晚上把衣服弄湿了,在担心受凉生病呢。”
“嗓子有没有不舒服?或者有没有鼻塞头疼什么的?”
杨帆摇了摇头,让任无弦放心:“没事的,都没有。就是有点担心,也是在担心期中考试,应该要出考试安排了。”
果然,正巧就是今天,徐总把期中考试座位表和时间表贴在了黑板旁边,下课了一群学生都去看考场号座位号。
沈逸君却难得地没有去凑热闹,就是可怜地转过身来,杨帆便知道他在不高兴些什么,安慰道:“没事没事,考试当天生日,说不定能考好一点呢。”
沈逸君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生日不是期中考试就是期中出分,是真的服气了。”
杨帆拍了拍他的肩:“安啦安啦,考完试就给你过生日,这回生日哥哥我给你包个大点的红包,好不好?”
沈逸君有气无力地趴在椅背上:“你啊,不送我试卷就是最好的安慰了。”他偏头冲任无弦诉苦道,“任哥,你是不知道,他去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所有人生日都是送卷子,我是真的服气了。”
他越想越气:“人干事吗?我刚刚考完期中考试,还因为期中考试不得不把生日延期。他倒好,我烤着肉呢,他就塞我一套语文卷子,还是语文卷子!”
杨帆耸耸肩:“哪科不好补哪里啊,你做的数学卷子够多了,我买了也浪费。”
任无弦在旁边写作业,但也在听着:“那我该感念杨哥不送试卷之恩。”
杨帆诚实道:“其实想过的,但是没有想到你需要补哪一门,就放弃了。”
他对沈逸君道:“放心,今年是人民币专题的,给你送钱,也省得你为了给对象买礼物挣脏钱。”
任无弦闻言,抬头,有点好奇道:“脏钱?”
“就我跟你说的嘛,给人家画一些,呃,奇怪的图。”杨帆面不改色道,“上一次看他把人家两个书里面的主角画得衣不遮体的,太有伤风化了。”
沈逸君也跟着他编:“那有什么,约稿的主子们都说好。再说了,人家本来就是情侣,做点什么怎么了。”
任无弦若有所思道:“那你最近能约稿吗?”
杨帆本来在喝水,闻言险些把水喷出来,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任无弦赶紧帮他拍背顺气:“怎么了?是有什么禁忌吗?”
杨帆摇了摇头,等气顺了之后说:“你知道他画的是**图吗?”
任无弦点头:“知道啊,你说了的。”
杨帆冲他竖起两根手指,弯了弯:“**说的是两个男生的故事,你知道吗?”
“这种事情也不算很稀奇吧……”任无弦顿了顿,试探道,“原来,你恐同吗?”
沈逸君插嘴道:“不啊,我去年画耽图的时候杨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怎么可能恐同呢?”
杨帆心道:我当然不恐同,我恐我自己吗?离谱。
“我不恐啊,只是以为你会不喜欢。”
任无弦摇了摇头:“怎会。沈女士很喜欢,有时候吃饭会放广播剧。要是遇到喜欢的声音剧情什么的,我可能也会买下来听一听。”
杨帆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凌晨的坏心情却好了很多。
或许,任无弦也有点哪方面意思呢?
至少这么一说,他肯定不恐同。
那要是这样,是不是,自己是那么一点渺茫的机会的?
杨帆胡思乱想着,心下放松后缺觉的困感便涌了上来。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任无弦和沈逸君聊约稿的事情。
“我是想约个稿送我妈.......”
“主要风格是......”
……
任哥自己还是不清楚。
杨帆就明白得很了。
杨帆的反应看起来很像是恐同的样子,太过激了,其实跟他自己有关。他很多时候对自己挺严厉的,有时候甚至是冷漠。对于这种事情,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有多爱,感受自己的初恋那汹涌的感情,而是觉得自己走偏了路了。
若是朋友跟他出柜,甚至自暴自弃哭啊什么的,杨帆一定不会觉得这人有毛病,反而会安慰朋友,跟着他一起揪心。
但是他自己不会安慰自己,他只会骂自己,甚至有的时候自己没完成任务或者学习成绩不好啥的,他会自己狠狠地骂。
再加上这是孩子第一次做春梦,所以反应有点太大了。
但是如果任无弦也弯了,他就会觉得,连任哥都是弯的,那么自己弯了也不是不可饶恕。
毕竟那可是任哥!(杨帆星星眼.jpg)
唉,杨帆这个可怜的小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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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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