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闲话一出,屋内流淌着诡异的静默,之后,瞬间炸声,打破僵局。
“哈哈,是的,我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聚会必备小游戏,增强伙伴们之间的友谊。”
“白闲,来来来,想吃点什么?里脊还是牛肉,你坐这里,我和你说哦,这可比煎的还要好吃!火锅绝对是秋季绝品。”施矢拉着白闲过去,坐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还是冬日佳品,吃一口,神清气爽!”乐队的贝斯手莫丸接话道。
“春夏秋冬,不管什么时候,都值得吃火锅!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吃十顿!”施矢疯狂地给白闲在辣锅里下肉。
不知是她哪句话哪个关键字钻进到白闲耳里,白闲抬手缓缓捂住心口。
施矢涮完肉,准备回身喂白闲嘴里。望见白闲低头难耐的模样,关切道:“怎么了?不会连辣味也闻不了吧。”
施矢说着,将这些刚下好的肉放进莫丸碗里,重新给白闲在清锅里下生菜。
“看见这颗菜了吗?这可是我切的,形状简直完美,无可挑剔。”施矢道。
“切什么啊,我切的好吧,你全炫嘴里了,真亏你连生的都能吃。”弓柚在一旁,揭穿施矢冒领的功劳,道。
“哎呀,那不是饿了吗,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而且生菜挺甜的。”施矢再次回身,将煮好的清水白菜搁白闲碗里。又见到白闲捂着心口,仿佛很痛的样子。
施矢无法,干脆换一把新筷子,直接塞白闲空闲的右手上。
白闲受到惊扰,抬头看向他们,道:“都吃啊,不用在乎我。”
一次还好,连着两次,因为施矢话里的某个关键字而触发心痛,那就很不正常了。
屋里几人神色各异,有丧气,有纳闷,有挂念……唯独没有聚会一开始的轻松愉快。
很明显,白闲十分万分的不对劲。
否则,他就能察觉到这些人的迟疑。
甚至,白闲连自己的异样也没意识到。
乐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宿旧忽然道:“白闲,昨天看顾殿内事宜,辛苦了。给你揉揉肩吧。”
话音刚落,白闲再次捂着心口处。
几秒过后,抬起发丝微乱的头,若无其事地道:“都动筷啊,我真的没事。”
宿旧再次道:“为了健康,不如之后约一下晨跑吧。”
白闲眉毛皱起,弯腰捂心口,脸色肉眼可见地泛白。
站他背后的几人对视几眼,弓柚心下了然,道:“这么多人干吃火锅也没意思,不如玩个飞花令吧。以‘涧’为题。”
白闲手里的筷子彻底落下,坐着的椅子在地上剐蹭出刺耳的声响。
弓柚道:“破案了,不能说‘jian’字。”
“啊,”乐秋道,“太师祖还是……我还是太没用了,以为太师祖开心起来了,结果原来伤害这么深的吗。”
弓柚道:“看来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渔郎观,不是偶然。”
这三人算是在场对白闲较为了解,联系比较深的。他们说的话声音很小,像是思考时的自言自语,只有对方能听到。
外人依然望着白闲背影,颇为担心。
伊行云上前,靠在白闲身边,温柔地问道:“需要去医院吗?”
他这一问,算是强硬地将白闲从不自觉的思维反刍中拉出来,白闲摆手,笑道:“我又没什么事,不至于吃火锅吃到胃疼。”
伊行云还欲说些什么,被同行的人、尚暝拉走了。
尚暝道:“也许医院治不好。让他们自己来解决吧。”
“行吧。”伊行云只好讪讪道。
现在,旁观者谁都能看出来,白闲有很严重的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说着,两人告辞,给他们解决心病留有空间。
他们走了,跟着来的折芒和叶声也就没什么必要留下,也走了。
“啊,还有很多菜没吃呢?”步愚鼓着两腮,疯狂往嘴里塞丸子,仓鼠一样嚼嚼嚼,被队友强制拉走,很是可惜地道。
“吃啥吃,你曲子写完了吗?”施矢对他挤眉弄眼,道。
于是,乐队三人也以回去录新歌为由,逃离了。
两位阴使还在死死地盯着白闲,眨都不敢眨。生怕这是白闲使得某种诡计。
弓柚走向他们,道:“障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可能你们一走就又出现。而且我想,你们也不希望他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现什么奇怪毛病。所以,能烦请二位今天先回去吗?之后再来监……看着白闲。算是给我一个面子,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春阳和景异对视一眼,春阳道:“那你一定要看好他,有任何和障有关的异动,一定要告诉我们。”之后离开了。
随着一茬接一茬人的离去,屋子一下子又恢复往日的沉寂。
若不是桌上的热锅还在扑腾冒气,白闲会觉着,方才的拥挤热闹是他的幻觉,现在的冷清孤寂才是现实。
一下子落差太大,白闲脑子再次宕机,懵懵地道:“他们人呢?怎么都走了?还会回来吗?一大锅都浪费了,都没吃几口。”
“白闲。”弓柚打断白闲喋喋不休的话语。
弓柚突然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铁做的吗?这个嘴长了,纯摆着好看的是吧,不会说话的吗?非得把自己憋出毛病!”
白闲僵硬地动了动唇边的肌肉,将其往上抬,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幽默。白闲,我真的,很讨厌你。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朋友。”弓柚严肃的可怕,道。
白闲不再嬉皮笑脸了。
弓柚道:“如果不是因为许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交集。要是在什么地方遇上,我顶多会感叹一下,你长得不错,是我的菜,但你的性格,我是绝对不会深交的。”
她毫无预兆地提起某个人名,白闲嘴角抽搐,有些呼吸不上来,在桌下的手紧握着,指甲嵌进肉里。
弓柚:“我不想把话说这么绝。难听你也忍着,反正你以前挂了多少脸色、说了多少刻薄的话,我们都容忍了。”
“你真的是个超级无敌爆炸无聊的人。但是你又勉强算是个好人。昨天,你是不是也想参加仪式,写下祈福。”她用的是陈述句。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写呢?”弓柚红着眼,望着白闲的眼睛,炙热到不敢让人撒谎。
白闲嗫嚅几下,像是犯错的小孩,被长辈劈头盖脸地教训,最后毫无底气地道:“没有。没有想写的。”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后,弓柚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破罐破摔道,“你想写什么就写,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都憋在心里,你让我们怎么办?替你干着急,像个小丑一样在旁边跳脚?”
“白闲,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们把你当朋友,掏心窝子对你,你不能一句‘我们不算朋友’就给打发了。如果你真这样、还这样想的话,我想,我们会如你所愿,让你过上你想要的安静日子。”
“但是,白闲,你真的还能过回以前的日子了吗?”
经历过非人的障,再怎么样,都无法唯物主义下去了。
弓柚的质问如某根坚硬的刺,深深地扎在白闲心里。和刚才几次三番的心口痛相比,不知哪个更痛彻心扉一点。
白闲松开紧握的拳,掌心一圈月牙印。他道:“我没有。没有那样想。”
“你最好没有。”弓柚快对这人没招了,如下狠话一样,道。
弓柚没再继续讲,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仿佛在等白闲的回复,或者说,是改变。
白闲想了很多,几次尝试开口,又退缩回去。
弓柚看着白闲吞吐的动作,疲惫道:“我就知道。你只要说‘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们立马就会消失,从此再也不会打扰你……”
白闲抢在弓柚前面,猝不及防地道:“陆许涧死了吗?”
他问出了这段时间,内心一直盘旋的问题。
弓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知道禁闭期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功成也不说。我也不想骗你,所以告诉你眼下事实,我联系不上他了。”
“联系不上是指?”白闲神情讶异,道。
“距离过远,或者,他擅自取下活扣。”弓柚勉强稳住面上表情,冷静道,“总而言之,我感应不到活扣的任何存在。”
白闲眼神微烁,明显慌乱了,但语气还算平常,仿佛在玩推理游戏,急切地找出一切破绽,道:“不是说,被担保者不能离开中间人的视线,否则,出了差池需要担责。”
弓柚静了静,随后道:“是这样没错,可委托人趁这个节骨眼跑了,我也没招,地府也没办法怪罪到我这里。况且,若是许涧真的犯下惊动阴界的大错,阴使一定会找到我这里来。”
这样情形,通俗易懂点,就是你拜托别人帮你保管东西,但是某一天,你一声不吭地拿走了,没有任何告别形式。
帮忙保管的人,想都不用想,格外尴尬,简直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毕竟当初,是你迢迢万里,好言好语求他看着,承担背后可能会发生的风险。
原本拉在一条船上,你倒好,直接跳海跑了。
弓柚能说什么呢,她无言以对。
只能当那段时间的禁闭是在清修内心。
弓柚算得上体面了,吃了大亏后,只字不提那个让自己挨罚的人,甚至很有耐心的等白闲提问,她再准备好答案回答。
于是,弓柚道:“不过目前,春阳景异并没有找我麻烦,看来他暂且无事,只是不知道人在哪里。”
白闲试探地问道:“会有例外吗?”
“比如?”弓柚不知白闲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白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迫切地想了解陆许涧具体情况如何,而不是如今生死不知,只能依靠飘渺的猜测。
他讨厌一切不确定的词汇,“或许”“可能”“大概”,这样的说辞无法给白闲安全感。
白闲垂下眼睫,忽然学着伊行云,露出一抹笑,轻松道:“没什么。说来,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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