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UH-046是穿梭在世界间的旅人,ta从不在一个世界久留,秉持商人的准则、ta不应该也不会对世界产生留恋。
WE-UH-046这个名字是ta隶属的组织为ta取的,尽管这只是一个代号,但在得到这个代号之前ta没有任何称谓,也从未遇见过任何能够与ta交流的生物。
通常ta都是看着其他生物笑着走过,然后穿过ta。
直到某个未知的生物或者意识发现ta,祂同ta交流、沟通。而后ta签下契约,答应了某场交易,那个意识认为ta这种物种最适于穿梭世界进行交易。
于是祂给了ta名字,ta为祂工作。
工作,这是ta旅行至第一个世界时学到的词汇,工作,ta在工作。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充斥着ta的内心,这是ta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
自那之后,046走过很多世界。
ta目睹过前一秒还温馨欢乐的家庭下一秒骤然破碎;ta见识过在道德与欲//望间不断徘徊挣扎的生物;ta看见过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物件而厮杀的种群;甚至见过陨星落下、世界破碎、万物复生、死亡幻灭。
但ta始终没有一个朋友。
046永远都是一个人进入世界,一个人离开世界,孤身一人的ta勤勤恳恳地为最初的意识工作。
曾经有人问过046,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046有无数个答案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比如我在工作;
比如一个商人除了贸易又会做些什么?
再比如为了钱、力、权。
但046什么也没说,ta无视了那个生物的问题,穿过他、然后径直离去,孤独而又彷徨地离去。
ta在做些什么?ta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迷茫的感情原来是这样。ta这样想着去往了下一个世界。
循环往复。
-
万籁俱寂中,乌合耳边响起一声接连一声的蝉鸣,不绝于耳。
乌合静静等待着,目光空洞地落在地上的落叶上,当ta沉默下来,乌合想她知道了ta的答案。
在那一刻,难以抑制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质问她、在嘲笑、冷漠地注视着她,那目光、那神态仿佛在告知她,“你在期待什么?”、“你真的以为有外星物种会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你、跟你做朋友吗?白日做梦”
「不,不会的」乌合在内心否定着,但她无法更改内心的偏移,或许真的就是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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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朋友在询问着ta,046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在询问ta,“……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做你的朋友?”
为什么?明明有ta有那么多答案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迟迟无法说出口,046想起曾有人也问过ta一个相似的问题,“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046为什么会穿梭在世界间进行交易?
最初是因为有一个意识告诉ta,你适合这么做、你应该这么做,于是ta便做了、便去做了。
可ta究竟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046知道ta只能这么做,只有答应那个意识的交易ta才能从虚无中脱离出来。
换个说法,因为那个意识看中ta,ta才能从虚无中脱身,才能带着自己的思想、意志离开初始之地。
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而非依附他人存在的…生物。
祂选中ta,而在ta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如ta一般的商人般的旅人,ta们或许是同一批序列。
…
而乌合的问题显然与之前那人的质问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为什么选择她”这个问题溯其根本有着与先前那个问题相似的起源。ta曾经在心里答应过一个人,答应她要“遇见”乌合,答应“选择”她,以注视、以陪伴、以家人、以朋友…以她所期望的任何方式来“遇见”她。
但明明注视、陪伴都可以以陌生人的方式来给予她,明明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地去与她构建更深的关系,明明不需要ta以这种畸形的状态接近她。
况且046最讨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连之前答应那个人的承诺都是ta一个人的独角戏。
但是为什么?
046无法知晓缘由,于是更加期盼与她交流,不带任何交易的特殊意味,单纯的、纯粹的、停留在普通意识层面的交流。
046是这样想的,但这样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就像曾经面对那人的质疑时ta无法说出自己的窘境、不能也不敢吐露自己的内心,这次ta同样也无法说出口、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特殊情绪。
“没什么。”
-
“没什么。”乌合听见一道毫无起伏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简单的几个词语组成的短句可以代表多种复杂的意思,没有任何特殊理由只是单纯这么想了于是这么做了;没什么你需要知道的细节;没有你知道的必要…或者说是逃避。
有无数种说法可以解释这短短的几个字,乌合无法准确推测出ta要表达的那个意思,歧义由此产生。
明明多说几句就能够解释清楚的问题,但回答者无法宣之于口,提问者缄默不语。
乌合不敢再问下去,害怕答案并不如内心期盼着的那样,害怕惟一一位亲近的朋友在她的质问中流失。
她想起初入高中时的一件事。
那时她刚来到陌生的学校,一个人也不认识,一个人也无法主动开口结交,她看着周围人群嬉笑着簇拥成一团,默默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笔。
那是入学后第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人群熙攘着离去,很快教室里除乌合以外空无一人。
乌合独自坐在空荡的教室内,她握着刚拿回的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新学校还适应吗?]接着,点击发送给初中那会儿乌合的同伴,她们不在同一个学校。
不一会儿,一段语音发来。
点开,喧嚣的背景音夹着欢快的人声挤入乌合的耳里。
“你在新学校没有交到新朋友吗?”
“…”
“不说了我跟她们一起去玩啦。”
“待会儿聊。”
接着便没了下文。
乌合坐在空荡的有些寂寥的教室内呆呆地注视着那条语音,是她的措辞不够委婉吗?是她的目的不够明确吗?她们是朋友吗?还是这只是乌合单方面的认知。
…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乌合不记得后来她是否还待在那空荡的教室内;不记得她后来做了些什么,有没有继续追问同伴与一同分享新学校的事;不记得后来的发展。
但她清楚地意识到她们现在不能算是朋友。
她们早已断了联络。
-
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无法宣之于口的诉求。
“我知道了。”乌合喃喃道,她不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再一确认还是对ta的回答。
但紧接着,乌合岔开话题,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最近肯定很无聊,你想做些有意思的事吗?”
“…”诡异的仿佛看透她情绪的沉默。
但好在接着ta开口回到,“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出去散散步,不知道你愿意看些原始的风光吗?”
“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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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UH-046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过分贪婪自私的人。
ta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当然作为一名商人046并不排斥这些特性,只是当ta意识到这些特性不止出现在交易上时,ta有些彷徨。
因为从她身上看见过从未见过的特性,于是046期望更加深刻的观察她,而这种期望不知何时转变成了…令人不适的窥探。
窥探、刺破他人的**。
046隐约意识到这并不正确,但ta却不可抑制地沉迷其中,那些多彩的丰富的情绪。
她的过往、她的情绪。
046像一个卑劣的寄生虫一样吮//吸着来自她身上的营养,贪恋着她身上的光彩。
贪婪地,如同流浪者窥视佳肴,如同溺水者攥住浮萍,如同沙漠旅人汲取水分,永无止境,而贪婪也永无止境。
-
乌合双手交叠地平躺在不怎么舒适的床上,目光空洞地落在头顶暖黄的天花板上,短短几天的假期转瞬即逝,乌合明天便要返回学校。
而这几天一切仿佛都与从前一样,她睡觉,ta徘徊着;她嬉笑,ta聆听着;她玩乐,ta注视着。
仿佛之前那个问题没有被说出口。
乌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那个问题问出口,明明知晓答案也不能改变什么,知道了回答也无法实现什么。
乌合闭上眼,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反正也看不见任何她所期盼的事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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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又是梦,乌合很喜欢做梦的感觉,那仿佛她脱离了人世,来到了一个更高维度、没有任何压迫和迷茫的世界,但这次的梦让乌合喜欢不起来。
迷雾,弥漫着整个世界的雾气笼罩住所有,乌合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无法挥去的迷雾。
无论走出多远都像是停留在原地,无论向何方都仿佛在循环。
走不出的迷雾,挥不开的雾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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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拖着依旧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在不平的水泥地上,这条水泥路前些年刚修缮过,但由于附近在建些大工程,满载货物的卡车一车接着一车经过,工程完工后,路却也不堪重负,露出了裂痕。
崎岖凹陷的水泥路仿佛没有尽头,直到远处冒出房屋的影子,乌合才稍微放下心来,今天她起得有些晚,能否及时赶回学校还是个未知数。
下午开往镇上的车十分稀少,尤其当是这种没有特殊节日的日子,乌合不知道会不会有开往镇上的车,但好在走到这里会有公交车经过。
乌合锤了锤因长时间走路而有些酸痛的腿,她的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上,没有一辆会为此停留。
看来她等不到去镇上的车,只能等起公交车。
或许过去十分钟,或许过去二十分钟,乌合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公交车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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