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武院里灯火通明。有些人家里已经派人来接,正连夜搬离武院,有的则在与好友相聚送别。
武院很是人性化,晚间的饭食都是送到各学院寝舍,避免有些自尊心较强的参赛者在饭堂尴尬,起不必要的冲突,也方便了好友相聚。
何在竹的小院子里很是热闹。
顾鸣凤、马景然、徐宝荣……连黎佩佩和马景然那个神秘的搭档都来了。
还不是马景然那个大嘴巴,到处说何在竹落水了,一行人便都过来探望她以表关心。
徐宝荣和黎佩佩是提着饭盒子来的,徐宝荣说是要在这陪着何在竹吃饭。
剩下的顾鸣凤他们都说坐坐便走,但……马景然那长在食盒上的眼神,显然不像是立刻就走的样子。
何在竹勾起嘴角有些无奈的笑了,抬眼和顾鸣凤对视上,来不及收回笑容,不想顾鸣凤竟也回了一个笑,伸手递给她带来的礼物。
是一扎驱寒药包,连带还有三大包糕点。
看到糕点何在竹眼神一亮,将其中一包收了起来,其他的则打开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先垫垫肚子,自己则转身去了耳房。
进耳房时,何在竹手里已经提着四扎驱寒药包。
没错大家都想到一处去了。据说都是找黎佩佩配的……
黎佩佩悠闲品茶的眼神显然是有钱白不赚的快乐,马景然敢怒不敢言,不过马上就被糕点吸引了视线,也算相安无事。
黎佩佩配制的药包,自然是极好的,可驱寒、解乏。何在竹索性将四包统统熬了,大家一人一碗喝了今夜也能好生休息一下。
接着,她又将马景然那个神秘队友带的烧鸡简单处理了一下。最后看了下自己的食盒,只见里有一份小炒素什锦、虾仁炒豌豆、梅香排骨,以及两个馒头。徐宝荣和黎佩佩的食盒里自然也是一样的,索性将同样的菜色一起加热了一下,一起装盘端了出去。
菜端上桌,何在竹招呼大家先吃着,自己却又钻进灶台。
馒头不够大家吃,她准备再煮些肉酱面。得了,何枳给带的面这下算是消耗完毕了。
“面都煮了,你之后吃什么?”顾鸣凤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挽起袖子帮她盛面。
“小声点”,何在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道:“无妨,何枳她要知道这么多人品尝她的手艺,她肯定得瑟的嚷嚷要开馆子了。大家好心来看我,请朋友吃面比一个人吃面要开心的。”
说着又道:“吃完了,我就去吃食堂呗。等空了,我带你翻墙出去逛逛岑京,看有什么好吃的。”
说完突然想到顾鸣凤就是岑京的,什么好吃的没见过没尝过。
她有些尴尬道:“额……你肯定都吃过了,要不……”
啊——又说错了。
哪有要求别人请自己吃饭的。
“要不我带你去。我对吃食不太感兴趣,但席斋涮羊肉确实味道极好,宝荣她们特别爱吃,你应当也会喜欢。”
“好啊好啊,我还没吃过岑京的涮羊肉,听说一绝。那我们改天一起去!待会我跟宝荣妹妹说。喏,你先将这两碗端出去吧。”何在竹开心地将盛好的面递给顾鸣凤。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搞定了今晚的晚餐。
一堆人热热闹闹的坐在院子里,蝉鸣和烛火一起跳动在耳朵,跳动在眼睛,跳动在少年人的笑眼里。
“蚊子咬我手了……”
黎佩佩身上的马甲是苗疆刺绣,凹凹凸凸,徐宝荣趁机蹭手背解痒。
黎佩佩难得没翻她白眼,倒是抬头看何在竹。
“她身上有夜行蛊,靠着她就不会被蚊虫叮咬。”大家顺着黎佩佩目光看去,那人正是哧溜哧溜吸着面条的何在竹。
何在竹莫名成了饭桌焦点,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顾鸣凤见状,手握空拳状轻拍了她背三下,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她没一会便好了。
讷讷开口道:“多……多谢。你们说的是皴皴吧,是我小姑姑过去总带我爬树听……听道理,嗯对,但我怕蚊虫她就送了皴皴陪我,原来叫夜行蛊啊。我看它黑皴皴的,就叫它皴皴了。”
何在竹擦了下嘴,打开香囊里的小竹筒给大家看了一眼,徐宝荣表示兴奋极了,吵吵着让黎佩佩也替她寻一个,然后挤着她表哥让他往何在竹那边坐一些,大家好挨近一点。
美名其曰,进入皴皴大哥的保护圈。
何在竹左边挨着黎佩佩,右边挨着顾鸣凤,颇有美人环绕的感觉。
徐宝荣还在往这凑,顾鸣凤无奈用筷子抵住她,往这边缩。
两人凑的愈发近,何在竹一动也不敢动,右肩好不自在,耳朵也痒痒的,和被蚊子叮没什么区别。索性将皴皴直接掏出来,推到了桌子中间。
“这、这、这,放这了!”
徐宝荣终于安生吃饭,何在竹长舒了一口气。
她挠挠耳朵往黎佩佩那边移了一点,才感觉空气重新流通开来。
抬眼正好与马景然的神秘队友对上,自以为灵机一动,寻了个新话题:“木瓜少侠用的可是环火蝎刃。当真帅气!听说与莫须剑皆是出自暗夜门的顶级铸师所制,抽签赛时只远远见过,今日可有幸近距离观赏一番?”
“木鸪(gu),非木鸹(gua)。刃很重。”
何在竹愣了一下,赶紧在识海拼命翻字典,当时在册子上看见这字,自己还是用系统的字典手写输入查的。
原来是多写了一划,搞了个乌龙。
这会又多此一举,搞了个尬……谁来救救她。
“木瓜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景然今天依然一副儒生打扮,一袭青色阔袖长衫,但也依然行为举止大开大合,拍着大腿笑得不亦乐乎。
何在竹尴尬地捧着碗想把头埋进去,奈何碗小脸大……
放在平时她定与马景然争斗一番。但今日,她只是涨红了脸,垂着肩,没忍住有两颗眼泪就偷跑进碗里了。
顾鸣凤将莫须剑放在桌子上,往她这边推了推,不知他是瞧见了还是没瞧见,只听他说:“何女侠难道不想近距离观赏一下我的莫须剑吗。”
“何姐姐,我的雁鹤双刀你瞧瞧,美得——很!”
徐宝荣也将双刀递过来,故意俏皮的拖长尾音意图逗何在竹开心。
双刀一面镌刻了飞雁,一面是仙鹤,灵动俏皮,像灿烂的徐宝荣一般。
“刃很重,我,举着,月光下,竖着看才美,浮雕会动。”
木鸪放下碗筷走到何在竹身侧,抬手将双刃抛出单手接住,双刃落下后竟拼在了一起。月光打在上面,浮雕真的霎时生动了起来,雕刻的是火焰莲花,荧荧月光映在上面如同真火焰一般。
“看。”木鸪侧了侧身,一个蝎影印在后面的墙壁上。
大家这才了然,环火蝎刃不单是个刃如蝎尾的造型,竟还有这般妙趣设计。
众人皆惊叹,徐宝荣更是直接跑到了墙边又跑回来,意图研究影子的奥妙。黎佩佩也很感兴趣,想伸手摸刃被木鸪躲开了。
一时间,大家都被环火蝎刃吸引了目光。
顾鸣凤却静静地将莫须剑和一个帕子塞进了何在竹怀里,原来他看到了。
“莫须剑很轻,但剑所指处皆可毁。看这里,剑柄镂刻的环套着小球,做了特殊设计只拿着不会响动,只与对手武器相撞时会发出嗡鸣声。”
何在竹用手轻轻拨弄小球果然只有环动,球却纹丝不动,颇为奇妙。
她明白顾鸣凤的用意,心中很是感激。
“我只是想小姑姑了。”
“我知道。”
“我只是有些害怕水。”
“我知道。”
“我咬到舌头了。”
“我知……嗯?”顾鸣凤愣住。
两人对视间,何在竹抬了抬嘴角笑了一下,眼泪却一颗接一颗的滚落,顾鸣凤好像懂了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她坐着。
大抵是刚才窘迫,又或是情绪外泄,何在竹额头出了一层薄汗。顾鸣凤想起了下午她从水里出来的样子。这次他掏出帕子轻轻抹去了何在竹的汗。
何在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可以说是何枳带大的,她小时候每次疯玩回来,何枳就会用个抹布暴力擦脸,故而顾鸣凤这不太温柔但很温暖的关心,让她脑子一抽憋出来句:“你……你真像我姑父。”
“……”
一不做二不“抽”,呜咽着又补了一句:“嘿嘿,你帕子真多。”
“……”
顾鸣凤被她的妙语连“诸”弄得啼笑皆非,无奈的摇摇头,将帕子叠好塞回怀里。然后收了笑容,很认真地说道:“你今天很棒。辛苦了。”
这次换何在竹愣住了。
何在竹那些堵在胸口的委屈突然喷涌而出,终于在顾鸣凤轻拍她后背时放声大哭起来。
“不好意思啊,可能咬出血了,太疼啦。”
每一个习武之人都幻想过成为武林高手。何在竹觉得武林高手应该是喜笑不形于色的,勇敢无畏的,至少血汗之下咬住牙不让他人看出胆怯。
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手。
她只是太害怕了。
她说不上来具体怕什么,是怕湖底的盲鳄,还是怕为了赢而厮杀的众人,还是怕那些带火的箭,又或是怕不知道怎么融入新环境,怕被瞩目下高兴和胆怯的混合,怕怎么跟上搭档的步伐,怕怎么回馈朋友对她的好……总说要出去闯闯,但其实她胆子很小。总说要抱紧顾鸣凤大腿,但是其实她也很要强。
她就是这样一个很矛盾的人。
原本在山野中,有何枳在身边,有系统陪伴,还有大黄狗,除了想念在外的爹娘,无拘无束甚少烦恼。
突然独自一人踏上旅程。
努力学着成长,学着独当一面。但是好久没跟何枳撒娇了,系统也越来越少在线,陌生的环境,想要守护家人的决心和真实实力之间的悬殊距离,想要亲近新朋友们,但是又很多顾虑……
这些莫名的情绪,在箭矢射向自己时与后背的冷汗一起冒出来,与没入水中扑灭火焰时的恐惧一起滋生,在刚刚的窘迫中抖落,在此时大家的关心中彻底被释放出来。
成长大抵总与少年人不期而遇,在仓皇中矛盾着强装镇定。
好在,不期而遇中镶嵌着的也有惊喜。
她也有朋友了。
除了何枳以外的——朋友。
那边何在竹将委屈一口气哭出来倒是开心了,马景然却是被吓到了。
谁说自己的写的东西就记得住……边写边忘,写后面时还在往前面扒拉武器设定。更不必说人物的江湖名号,更是忘得快,很好,管它北五玉南三猛,本忘得快才是无敌手(●'?'●)
but忘得快有个好处,自己修文时,仿佛笔下的他们确实存在,正在旁观他们的故事,这种感觉很奇妙。
所以不打算大修啦,我喜欢他们,这就是他们的故事,或许现在的我写出的文字没那么完美,但俺会努力越来越好哒。
Let's 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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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给姐妹们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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