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合没谈过恋爱，符之本来挺惊讶的，只是他全副心神放在解救小女孩上面，一下就忘了震惊，但两个问题反复强调初恋，让符之转移了一瞬间的注意。
白合没谈过恋爱？真的假的？符之信自己朋友很多都不信白合是初哥，他有多震惊可想而知。不过这种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倒是说不出口。
第二个问题让他更摸不着头脑，既然没有谈过恋爱，为什么白合能反应迅速地回答“初恋在哪里”这种问题，难道他是单方面地陷入了初恋吗？
白合在暗恋？暗恋谁？真的假的，白合暗恋？
符之忍不住拽拽白合的衣袖，用眼神传达他的不赞同。还没等白合有所反应，符之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又看了一眼白合，用力摇头，坚定地不赞同。
白合看见符之很不希望他喜欢在现场的某个人，本来都要扣住符之的手腕，吓唬他自己偏要，一看才发现，符之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喜欢的是谁，只是完全不想他喜欢对面的人，又忍不住笑了。
“放心，”白合凑到符之耳边，轻轻地，“不是他们。”
符之还真的放心了一下。
因为，就算符之再想跟白合绝交，白合毕竟每年都会记得他生日，提前送他生日礼物，零点准时道贺；也会因为担心符之出事，而千里迢迢跑去符之学校宿舍楼下等他，确认平安；符之失恋，白合是第一个出现的，不像符之预料中的那样，他人口中传的那样，因为认为自己比符之更优秀，更受欢迎，而出言嘲讽，倒是反应平淡，让符之觉得自己告白又被拒绝，似乎也没有那么丢脸了。
甚至，白合只是因为符之表现出希望被他拉黑，就变得情绪低落，耿耿于怀，等不到一个交代不会罢休的样子，让符之对此前白合在他心中坚不可摧的固有印象都产生了怀疑。
白合真的有那么讨厌他吗？小学时同学所说的白合不喜欢他，该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符之还没足够时间捋清和白合的关系，就遇到了两个自称要把他带去拯救小孩的陌生人，此时听到白合竟然暗恋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第一反应是，白合人真的不坏，不能喜欢上对面两个冷血的AI当中任何一个，否则，白合迟早会伤心。
他不希望白合伤心。
听到白合喜欢的人不在对面那俩当中，符之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松到一半就，顶住了。
这个房间里……只有四个人啊？？
可没来得及细想，矮个子就似乎得到了他最满意的答案一样，得意地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运气好的话，你或你们可以在小女孩被拐卖之前，就抵达下一个世界。”
符之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答案而已，此时一下就将“白合喜欢的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抛去脑后，又抓住了白合的衣袖，忍不住用力摇了一摇。
白合看着好气又好笑，把手覆在符之的手上，拍了拍手背。只是仍然没什么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说法就安心。但因为接连被打断几次，此时似乎和符之达成默契，默默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等待他们来提问。
“嗯？学乖了嘛。让我想想……”矮个子把手比在下巴上，然后又将手摊平，右手握拳敲了上去。
“如果能选的话，你或你们希望养一个什么样的小孩？”
问完，矮个子在加密频道和高个子打赌，“肯定不会是第一个世界里面的倒霉孩子，符之早就忘记他了，而且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高个子不置可否。
符之想了一下，又好像完全没花时间想，说，“我不喜欢小孩，如果从来都不知道小女孩出事，我应该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矮个子兴奋得两眼放光，他多想让那个即将跟自己指定的“妈妈”相见的小男孩听到啊。
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家，满心期待，踩着凳子踮着脚，取下衣柜上尘封的书箱，一边被灰呛得咳嗽到昏天黑地，一边努力揣测符之的喜好，想要将他可能最想给自己念的故事书放到第一本，挑挑拣拣总不满意，又在门外脚步声响起后，每一次都第一时间冲向玄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公寓里跑出跑进，活像只过于灵活过于期待的猫咪，可次次都失望而归。
如果他知道，无论是自己无权选择的妈妈，还是自己用一些条件才交换来的“妈妈”，没有一个会爱他，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矮个子好奇得手痒，都想把小孩直接抓过来这个房间，可他激动得不行的眼神一对上高个子罕见充满警告意味的睨视，又蔫了下来。
“不喜欢我的小孩。”
白合的回答成功让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一起。
“为什么？”
矮个子更好奇了，奇怪的人类实在太多了吧？他兴奋不已。本来他们接到指示调查的符之就是怪人一个，没想到跟符之关系密切又俨然不是一类人的白合，竟然也这么奇怪，要养一个不喜欢他的孩子。他都想自己去顶掉分配给符之的随机系统，跟着他们去看个究竟了。
“这是两个问题，该你们回答了，”白合用他的话还击回去，然后转向符之，让他问。
符之对白合这个答案也是毫无头绪，不过白合将提问的机会让给他，他道了谢后，倒是提了一些和第一个世界的小孩有关的问题。
小孩叫洪昭，是符之去x大交换时做兼职赚生活费认识的，符之本来是去补习社做老师，在那里认识了洪昭，因为他的家长提出的条件更好，就辞了补习社的工作，去洪昭家当一对一家教。
小孩挺优秀的，符之完全不知道他家长为什么要花高价请他这个大学生当家教，只是，他因为私心，没真的开口问过。万一洪先生唐女士本来就觉得他这个家教可请可不请，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把他辞退了怎么办？补习社的活儿还是学长推荐的，他要是有更好的着落，那辞了就算了，一辞职，才去新东家那儿就被炒鱿鱼，跟学长都不好交代。
他没提，洪家似乎也没有给洪昭另请老师的打算，所以其实符之跟小孩相处的时间不算短。
但是无论怎么回忆，符之对小孩都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这个孩子没有什么记忆点，他太完美了，没有缺点的人，总是难以被记住。
因为很不真实。
但是补习社的其他孩子不一样，有的会迟到，有的会在课上打闹，有的很有礼貌但是作业完成得不好，有的很能折腾老师但是回回考前三……
所以洪昭看到的符之，也不总是一样的。但是，永远很温柔。
洪昭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辅导的。他身为第一个拿到试卷、第一个被念分数、作业总是范本的人，却只能在教室后门，看着其他孩子拿着这里错一道那里空一题的试卷，缠着符老师，直到他教会为止，而符老师从来不怕烦。
他都没有进去的理由，与被教室内明亮灯光包围的孩子不同，投在他身上的只有走廊里的黑暗。
洪昭翻开自己的作业本，全是A 。他又打开自己的文件夹，每张试卷都是满分。
根本没有办法让符老师为他辅导作业。
他又抬头看看符之，虽然符老师完全不笑，而且语速也并不慢，但是他觉得符老师好温柔，好像妈妈一样。
妈妈是什么样的呢？
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洪昭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记忆，但与父亲不同，在他心里母亲有一种很特殊的地位。
印象里，妈妈就是符老师这样，会帮孩子辅导作业，会给孩子讲故事哄睡，一直抱着哭闹的孩子，一边慢慢地走，一边轻轻地摇，直到孩子睡着为止……
别人的妈妈。
虽然他根本没见过符之做辅导作业以外的事情，而且他都十几岁了，符之也抱不了他太久。
但是他总觉得，如果有一个人会给他做这些事，那个人一定长着符之的样子。
毕竟他从来都想不通，自己的爸爸妈妈到底是讨厌他什么，才会一直不出现。但如果爸爸妈妈都不喜欢他，他肯定是有一些缺点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他也一直都在反省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直到他看见符之。
太神奇了。无论是捣蛋的、无理取闹的、烂泥扶不上墙的，还是教不会的、不肯学的、努力努力白努力的，符老师都会一视同仁地耐心辅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难道，就算他有缺点，不管是什么缺点，只要他的妈妈是符老师，那么妈妈都会温柔地对他好吗？
他反反复复地自省，他既不会打断老师讲话，也不会迟到早退，不会在作业本上涂鸦，也不会交白卷。他考试甚至没有下过第一名。
连绞尽脑汁才能数出一两个优点的小孩，符之都这么包容、关照，如果是他，就算有缺点，符之也肯定会对他很好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洪昭和系统用他最宝贵的东西交换，成功让符之必须在第一个世界就当他的妈妈。
而且，他也有把握，把符老师永久留在他身边，当他永远的妈妈。
“到你回答了，”矮个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合，“为什么想要一个不喜欢你的孩子？”
到底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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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放心，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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