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符之跟白合都回了老家，而他们是邻居，所以白合才能这么快出现在符之家门口。
符之几乎避开了所有，可能让白合察觉到他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线索，跟他讲了自己遇到的怪事，但是白合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平时符之根本不会像刚刚那样抱着他，用最后一次跟他见面一样的方式，紧紧地抓着他后/背上的衣服。
那一瞬间，白合甚至以为符之会吻他，心跳从规律的平缓，变得像他突然被带上过山车轨道的顶点，而且是即将俯冲的一刻，紊乱地急速攀升，又在发觉符之有点不自在地把头偏开，却没有松手时，慢而重地回归常速。
如果那一刻他去照心电图，估计医生得研究半天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心悸了。
白合之所以发现符之可能要做一件有去无回的事，就是因为符之第一次主动拥抱了他。
原来就算和白合有再深的龃龉，一旦知道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符之竟也会舍不得他，到不用力宣/泄就无法释怀的地步。
白合根本无法放开这个怀抱。
他不停地安抚着符之后/背，“带上我可以吗？
“我想跟你一起去，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可以吗？”
符之却在这个时候变得冷静起来。他好像才注意到刚才有多失态，有点不好意思，却坚持推开白合，说“不行”。
符之想，白合没有许愿，不应承担他一己之私带来的风险。
他没想到的是，白合平时什么都听他的，这次却没有，并且态度坚决，说符之不带他走，他就会留在这里等，一直等到符之回来为止。
他疯了吗？
符之根本没把握能将白合的命兑回来，所以才那么着急，叫妈妈跟黎鳕都出国，且在出于私心，跟就在眼前的白合多说了一些，让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之后，立刻就让白合出国了。他不知道那两个陌生人和所谓的系统能够控制的范围是多大，只能让自己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几个人，有多远走多远。系统也要讲基本法……吧？
但他没想到白合竟然会这么固执。
那种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损失，而是因为别人要往火坑里走而产生的，对符之来说十分陌生的愤怒和焦虑，在这个瞬间重新燃烧起来。
最近符之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很奇怪。他明明一直都知道他改变不了很多东西，所以有好好地管住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但是一想到小女孩，一想到白合，想到他们可能会遭遇不幸，而自己本能阻止，却没有坚持到最后，他就很害怕。
“算我求你，你别这么轴行不行——我回来了肯定不会躲着你，这也不行吗？”
白合笑了。
符之不是第一次见到白合笑。以前论坛有个帖子，专门讨论白合有没有笑过，符之回帖说有，而且很好看，还被网友喊话说是做着梦没醒。
但他确实见过的，而且次数还不少。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合笑得这么，让人忍不住别开视线说“别笑了”的样子。
“不躲我……如果十年，或者更早之前听到这句话，我都不敢想我有多开心。”
白合讲这话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但符之还是听到了，不知为何，竟然不敢对上白合的视线。
“但是我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而且，他们已经来了。”
.
高矮组合代为传达了白合的意向，四个人等待着系统传达主系统的审定结果，矮个子突然提议，“不如我们斗地主吧。”
房间沉默得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
“不要这么严肃嘛，你说是不是，朋友A？”
高个子没理他，白合却开口了，“可以跟我们讲讲那几个孩子吗？”
高矮组合对视了几分钟，好像在无声地对话，然后矮个子开口了，“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想知道什么？”
“你可以讲的全部。”
矮个子打哈哈，“我想也是。但你们好奇的东西总有个偏向吧，而且老是我们讲也没意思，你们也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可以。”
矮个子说：“那公平起见，你们先来～”
白合示意符之来问。符之最关心的是小女孩的事情，而且他想尽可能等到确定妈妈和黎鳕都出国再离开，所以他在思考怎么问问题能够拖延时间，一不小心就想久了。直到被白合掐了掐手心，才抬起他脑袋飞速运转时茫然而专注的脸，看了过去。
白合咳了一下，用口型和他说“我来”。符之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想如果白合好奇的跟他不一样怎么办，只是还没等他阻止，白合就问了。
“我们进入小女孩所在的世界时，她的情况怎么样？”
符之的心情变得很奇妙，班上玩你画我猜得胜次数最多的组合，在每一次对方完美猜出自己的意思时，或许也是这个感觉吧。
“这要视乎你或你们第一个世界任务的完成速度了。”
符之眉头皱起来，“小女孩不在第一个世界？”
“是的，第一个世界你或你们会遇到一个小男孩，是符之去x大交换期间兼职家教的时候，教过的孩子，他指名你做他的‘妈妈’。”
“等一下，你说现在时间已经重新流动了，那小女孩的世界里面，时间也会同步流动吗？”
符之并不关心第一个世界小孩如何，甚至好像对教过这样的孩子没什么印象似的，让高个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原来他那个不靠谱的搭档问的事情，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那如果不被爱的孩子知道妈妈在养其他小孩的时候，可以这么温柔，不会出事吗？”
虽然不归他们管，但是，他总觉得不太妙。
毕竟第一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独占欲有点强。
“你问到了关键点，”提出过这个问题的矮个子却好像忘记了这事一样，很是感兴趣地就接着话题说了下去，“只要你或你们第一个世界任务完成得够快，用来救出第二个世界小女孩的时间就会相应增加，视乎这个速度的差别，你们可能会一，在小女孩被拐卖前去到第二个世界；二，在她被强/奸之前到达。所以，一定要加油哦！”
白合皱了皱眉，看向符之。符之知道白合的意思。他也不习惯面对这种，缺乏人所具有的正常情感的态度，但是对面也许不是“人”，所以他忍耐下来，跟白合摇了摇头。
白合沉默了一下，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再多说，只是看向高矮组合的时候，眼神更冷了一些。
此时真正能通过空气交流的高个子和矮个子疯狂用内心独白对话，他们大概是这样说的。
矮个子：“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到底说了什么又懂了什么啊啊啊，读心都读不出来！可恶我好好奇啊！！”
高个子：“要是你认识一个人将近二十年，也能跟他达到这种程度的默契。”
矮个子：“可恶，你快把你的信号屏蔽掉，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高个子：“……”
矮个子：“猜不到啊啊啊！”
高个子：“你忘了吗？你回答了问题，也可以问他们问题。”
矮个子：“对哦！！”
高个子叹气。他转向符之，说，“我更建议你用有限的时间来了解第一个世界，以免被动。”
符之却不管不顾地问了下去：“你们说过每个小孩子我都要从五岁带到十八岁，但各个世界时间是同时流动又同时暂停的，怎么才能快速完成第一个世界任务，在小女孩被拐卖之前到达第二个世界？”
这个时候，不仅是高个子，连矮个子都在替第一个孩子感到惋惜。这个孩子在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后，第一次见到系统时，毫不犹豫选择了“符之”来当他的“妈妈”，但符之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愿。
“很合适啊，”矮个子说。
“嗯，”高个子回答。
“‘嫌恶孩子的冷漠妈妈’。”
“不过，他的生母确实就是这样的，符之扮演的角色如此，倒也合基本逻辑。”
“但这个小孩不是看到符之对其他小朋友很温柔的样子，才想让符之当他妈妈的吗？”
“看系统抽签抽到什么吧，这个反正也不归我们管。”
“确实。”
他们不是人，所以连惋惜都有几分理性的色彩。明明已经尽己所能地模仿人类，但在讨论“可惜啊，这个小孩又没人爱了”的时候，更像是在讨论“要死啊，今天的菜价又涨了”一样。
如同他们也会想小女孩被尽快救出，但是开口时，仅仅会有轻飘飘的“加油”两个字一样。
“你们问题太多了吧，轮到我们来问啦！”
比起浪费一个问题来问符之跟白合刚刚加密交流了什么，矮个子狡黠一笑，问道：“你们初恋是什么时候？”
“没有。”
“没有。”
矮个子：“可恶我应该问他们初恋现在在哪里的！！”
高个子：“算了吧，你玩不过。”
矮个子：“气死我了！！”
但他表面还是笑嘻嘻的，回答了符之先前的问题。
“五岁到十八岁，十三年，确实不是小数目，人生有多少个十三年呢！主系统也考虑到了这个时间太长的问题，所以，如果你或者你们资产积攒到一定程度，能够确保在小孩成长的某个阶段内，对方一定不会因为没钱吃饭而死/亡，该时间段犯/罪率不高于平均水平，综合种种数据，小孩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那系统审定通过后，可以酌情为你们跳过这个时间段，俗称‘速通’哦～”
“速通能跳过的时间最长是几年？”
“哎，别急，到我问了！——你们初恋现在在哪！”
“没有。”
“这里。”
符之看了看白合，白合也在看他。符之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然后看向高个子，矮个子，又看白合。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四个人，白合说他的初恋在这里。
……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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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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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合说他的初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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