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槐怀中面具落下,露出一个绿色的“發”字。
有人识得这是罗雀的代号,南宫槐居然就是罗雀里的發字老七?!
“好啊,南宫槐你居然是罗雀人士,你假死还用假借罗雀名义栽赃嫁祸给晴岚山,你这个卑鄙小人!”
刘谋努力朝血人看去,想看清庄主的脸,想知道那个永远云淡风轻的人现在会挂着怎么样的表情。
他的一只耳朵被砸落半截,软不拉耷,满脸血污,面目轮廓不似原来的南宫槐,变得更年轻了。
刘谋多想大声喊道:“这张脸不是我们的庄主,他是个冒牌货骗子,大家随我一同斩杀他,替庄主正名!”
可他喊不出口。
那就是他的庄主——南宫槐,刘谋一辈子都不可能认错。
刘谋一腔复杂心绪,激动又惘然,明明见到庄主死而复生是大喜之事,可他的脸却完全垮了下去,其余山庄人士未尝不是这般表情。
原来有时候活人比死人还教大家痛彻心扉。
有人讥诮道:“呸!什么罗雀,我看也就是个小小麻雀!”
一地黄纸钱沾血,好似绢花吐蕊,满目荒唐。
南宫槐也不去看那面具,费力挪过一脚,他沙哑的声音显得更单薄了:“穆朝朝,你终于滚出来了。”
“你果真是了不起,从小就比我厉害,从小就压着我一头,到死了,你都还不肯放过我。”
什么意思?众人听在耳里,这南宫槐还想跟医主大人攀远亲拉关系,给自己谋生路?
但南宫槐骂穆朝朝的话也太难听了。
有人假意凑过来,腆着脸道:“医主,这南宫槐疯了,骂得真是不堪入耳,我们正要帮您教训教训他呢!”
穆朝朝如冥顽不化的木头,道:“滚。”
被骂了的人,讪笑着缩了回去。
背后推着穆朝朝的小侍女抬头,又再大声道:“接下来是晴岚山与无闻山庄的私事,各位请回吧!”
还捧着尸体沉浸在悲痛中的诸位,凄厉道:“这凭什么就是你们晴岚山和无闻山庄的私事,我们这些家人的性命又算什么,谁来可怜他们被这杀千刀的南宫槐残害至此?!”
“那谁来可怜我山上枉死的十一个人?”穆朝朝冷声道,毫不留情,“这些人我都见过,从我山上求了药治了病,结果转头你们这些家人就来围攻晴岚山,恨不得将我置之于死地。”
他们有人不服道:“是你穆朝朝自恃孤傲,不肯告诉大家真相,倘若你们如实交代我们家人的去处踪迹,我们又何至于今天才发现无闻山庄的秘密!”
“晴岚山没说过,没告诉过你们?”穆朝朝挖苦道,“我看是你们有的人眼瞎耳聋,装听不见,一直胡搅蛮缠,从不肯认真听晴岚山的解释。没罪的要为自己的无罪辩解,这是个什么世道?”
穆朝朝此言不假,有人红了脸,毕竟人是在晴岚山来回的路上消失的,谁会愿意耐心听晴岚山的话呢。
穆朝朝道:“你们从前把这些人命都算在了我晴岚山的头上,现在又算到了无闻山庄上,横竖都逃不过两地,看不惯我们。”
有人心一跳,自己的杀意藏不住了吗?
“我给你们个机会离开,等我晴岚山与无闻山庄斗一场,之后你们想收哪边的尸都更容易方便。”
“现在,都滚出去。”
众人闻言,彼此交流过视线,结伴退出无闻山庄。
半死不活的南宫槐嗤笑道:“怎么,避人耳目,怕我揭穿你?怕我说出你跟我一样是阴沟里的蛆?嗯,穆朝朝,蔓奴?我该叫你什么?我的六姐。”
几秋手握住的长天有些颤抖,宁无舟看在眼底,他想往前走一步。
几秋轻声拦他道,“不用你为我出头。”
被耍了,彻头彻尾的被耍了,而愚弄他们的人就在面前。
深有同感的南宫槐,自嘲道:“我以为这一次的赢家是我,我抢了先手,没想到最后胜的还是你这个贱人。”
穆朝朝余光瞥见黑衣少年与红衣,仍不肯面对他们,只对南宫槐讥讽道:“你算什么先手,我光明正大的活在了这天下人间之中,你呢?跑到这个什么狗屁山庄,废了自己的嗓子,戴着面具苟延残喘,不敢见光,背地里做的还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你配不上那张脸!”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潜进这个山庄,做搜集情报的事?当年地宫之事,我把他们一个个搬出去,最后却没找到你的尸体。”南宫槐瞪大了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啊,蔓奴?”
“罗雀里最讨厌我的就是你,多少次你恨不得杀了我,要是你活下来了,发现了是我背叛的罗雀,你指不定会想出什么狠毒法子折磨我呢。”南宫槐握拳,万分后悔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哈哈哈,谁能想到,你竟然堂而皇之地就坐在这钟州城外的最高处俯视我!”
穆朝朝冷声道,“我要是再早一点发现你就好了,一定让你比现在更生不如死。”
“你干嘛非要对我这么狠,我又没害你死。”南宫槐眼神无辜,故意道,“哦,难不成是我害得你变成现在这副不能行走的残废模样?”
小侍女气得骂道:“南宫槐,你少对我们医主不敬!”
“医主呵呵呵呵,是啊,你多厉害啊。当年去梏袈山执行任务时,我们都快死了,就是那个人出手相救,因为他瞧着你天生灵根,心底欢喜,救我不过是顺便。”南宫槐表情阴暗不定,“想来就是那时候,你与山外山搭上了关系吧,你说你向他学什么不好,你要学医,这么多该救的人,你救下来了吗?”
穆朝朝眼皮闭上,似乎不想与他斗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年真的是你出卖我们的吗?”
“是又怎么了?不是又怎么?”南宫槐不屑道,“顺帝说我就是罗雀里的那根倒刺,必须是我去毁掉它,只需要我把你们引到地宫西处即可。”
“果然是顺帝想要灭掉罗雀……”穆朝朝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我们走的是东侧。”
南宫槐笑得嘴角都裂开,深恶痛恨道:“呵呵呵呵……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懂啊,我们走哪一边都会是死路!他那种人从来不会给对手留下一线生机!”
穆朝朝眉头紧蹙,脑海里浮现出了梦魇般的画面,是她在用鲜血淋漓的双手刨开通道,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断腿,一声声呼唤大哥他们的名字,寂静无声,没人回应。
“你就不该稀里糊涂去晴岚山求医,这样或许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你。”穆朝朝道,“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顶着死去的大哥的脸时,有多么恶心得想吐。我想当场杀了你,可这样不足以泄我的多年仇恨。你倒是狡猾,直接先诈死了,用尸体和罗雀嫁祸给我,想利用人拖住我?那你何必找一群废物呢。”
南宫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讥笑道:“确实,我利用的都是些废物,还是你聪明,找了两个好帮手,其中一个是不远迢迢水路来见你的好师弟,一个是被你卖消息给京都的小皇子。”
几秋脸色发白,宁无舟眼皮一动。
南宫槐继续道:“你借他们、借京都势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地方,你不是想杀我,你是想在世人面前扒光我的衣服,把我变成丑角,把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朝一夕,你杀人,你还要诛心。”
穆朝朝对着血海,冷冰冰道:“一个月的时间,我只打探到你在密林禁地里藏了不可告人的东西,还得多亏你自己不负所望,自作孽不可活。”
“我以前就很不喜欢你。你这个人外热内冷,十分好你只能记半分,一分错你能添十万分的怨憎,多少次任务出差错,害得大家伤残无数,都是因为你的这个性子。”穆朝朝嫌恶道,“你不是不聪明,你恰恰是太聪明了,所以你要故意用这种办法报复大家,二哥随口骂你一句话,你就要设计让他中埋伏,差点命丧黄泉。连小时候在街上给过我们钱的郑老爷,也被你割了喉咙,就因为他不小心踩了你长了冻疮的脚?”
南宫槐龇牙道:“你们都不护着我,我不给自己出气,谁来替我出气!”
“你少他吗说教我,你现在把我踩在脚下,你很得意吗?”南宫槐残破躯体,歪歪斜斜,极尽嘲讽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的大哥,现在在哪里?”
穆朝朝呼吸急促,手拍在轮椅道:“你什么意思?大哥他们不都全死了吗?!”
南宫槐低低笑起来,目光龌龊道:“我糊涂?我乱求医?你以为我是为了救谁,才会失手让你抓住?”
“我毁了你的前半生,也能毁了你的以后!”南宫槐笑得癫狂,眼泪乱飞,“蔓奴,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连自己的好大哥都认不出来了?!”
穆朝朝眼底张皇失措,如狂风骤雨乱打芭蕉,她挨个在血海里望去,望那一连串的尸堆,望到宁无舟身后遮掩的血染白衣。
她猛地从轮椅上向前扑去,轰然栽倒在地!
小侍女惊呼,想要将医主拉起来。
紫衣滚尘,指尖滴血,她面容树疤更显狰狞,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众人心中动容,纷纷仰望那无闻山庄黑压压的天空,响彻凄厉喊叫。
声声不绝,一如当年。
忙得一天饭都没吃Orz
写得仓促,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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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虾仁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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