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楼案(六)

“吃醋?”贺扶的眉梢微微跳了跳,后又道,“可是既为夫妻那就该互相信任,又何必要因为一方与他人的交往就心生猜忌呢?”

温余扶额,果然在贺扶的心中所有人都应该是相互信任的,只要真心相对的人承认就不会过多猜疑,也不会相信旁人的闲话。

但这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这样呢?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但,人也应当有私心啊!”温余摊了摊手,“打个比方,您喜欢的人和他人距离过近,您就不会觉得吃味?”

贺扶摇头。

温余见他摇头,只好换个说法:“那若是启蛰另则他主,您是什么滋味?”

听此,贺扶只是淡淡笑了一笑,“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温余沉默了一瞬,她总觉得贺扶的想法有些说不出的悲观,一种乐观到极致的悲观。

是因为儿时的事情吗?

“那您也得装一装啊!”温余不再问他这些东西,只是想着应对当下的事情,至于其他……

温余神色定了定,之后再说吧!

贺扶点了点头:“好。”

二人又相对着坐了片刻。因为温余方才的那一问贺扶也开始想起了启蛰日后的打算,他眸色深深,捏着手中的茶杯,叫外人看来不知在想什么。而温余却是撑着脸看着贺扶的神色,眉眼间还带了丝疑惑和关切。

贺扶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好像替所有人都谋好了后路,那他自己呢?

是觉得自己总有坠落的一天还是说怕所有人都有要离开的那天?

虽然温余也是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她却是觉得为人应该及时行乐,既知会有离开的那天,那就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未雨绸缪也不能这般啊!

温余离开房间时贺扶还是一派思索的样子,她回了屋子,坐在床上,手中随意甩着床帏上的红色流苏。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深绿的树叶,缓缓旋转到半空,最后穿过半开的窗户,被一只素洁的手接住。

温余本想着将那扇窗户关上,但当她下意识往窗外看的那一瞬,竟然看到一只粗糙的手从隔壁伸出,应该也是在关窗户。

可是她隔壁住着的不是褚月吗?那那只手是?

宁千山……

这个名字从脑内蹦出来的时候温余还是震惊了一瞬的,但是紧接着就是一种发现的惊天秘密的兴奋感。

那日街上的一见,宁千山定是被褚月的容貌给惊艳到了的,难不成就是这样一见倾心,深陷情爱无法自拔了?

又想起方才桌上宁千山死都不敢看褚月的那副神态,温余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正确。

她攥住手中的树叶缓缓往墙边挪着,果然在靠近墙的位置听到了隔壁传来的男声,但是模模糊糊竟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罢了……”温余只能回到床上躺下,红木的床顶发呆。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她才起身下了楼。

没想到这些人都来得如此迅速,除过那位不介绍、不说话的黑衣男人外其余人都到了。说是晚饭,但实际上面前的只是一张空桌子。

柳敏娘、宁千山和尤眠三人都没有带吃的,只不过宁千山行走江湖许久,一两天不吃饭都能撑下去,柳敏娘整个人又十分沉默,就算饿也不愿意说话,但尤眠就不一样了。

“不是说三餐无缺席吗?怎么连个吃的都没有!”尤眠一拍桌子,直愣愣站了起来。

他在四周环顾了一圈,见人人都是一副严肃、死气沉沉的样子,顿时气从中来,冲着四周大喊道:“这房子里藏着的是人是鬼!?既然敢找我们过来怎么不敢出来露一面?”

“公子。”贺扶起身拉住他,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这般冲动,无非是让这背后看着的人多一个靶子罢了,着实是不明智,“当心些……”

“是啊,你小心些。”原本坐在贺扶身边的柳敏娘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说话。

尤眠本就恐惧与气愤混合,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泄,第一个开口劝阻的贺扶一看就是他惹不起的样子,这柳敏娘又正好撞上了枪口。

“你他妈烦不烦?!这破地方连个饭都没有,别说坚持几天了,我们饿都得饿死!你个贱人还敢在这儿管老子的事儿!”

本就安静的场面在他吼出这些话后更安静了,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贺扶被他这指桑骂槐的行为给惊到了,自己和柳敏娘分明好心劝他,怎么还这般不识人心?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你,吵什么吵?”温余撇撇嘴。

“你!”尤眠指向了温余,但见对方一副无所谓又丝毫不惧的样子,又想起她的身份,非富即贵,惹不得。

“行了,安静等着。”

宁千山块头大,有着先天的优势,在场所有人看到他都要忌惮几分,尤眠自然也是,听他发话了,尤眠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坐回了位置,但在彻底落座之前还暗暗瞪了柳敏娘一眼。

在座众人又安静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屋休息啊?”褚月张了张哈欠,顺势靠在身边的温余身上,温余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这般美人靠着,就算同为女子也是不住心驰神往。

“可是,那个人呢?”温余用手指了指那个自始至终都空着的位置。

那个黑衣男人这整整半个时辰都没有出现。

“该不会?”尤眠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什么勿缺席吗?他没有遵守规则,不会被……”

他在自己脖子上划了几下,猜测那人许是出事了。

贺扶看向那人的屋子,神色紧绷,“去看看?”

温余见贺扶的目光看向自己,也跟着贺扶的动作站了起来。

“阿月要一起吗?”

褚月软趴趴地扶着温余的手臂站起身来,“好,若是他死了,我是不是就能睡觉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困……

“我也去!”谢旧忽然举起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温余。

尤眠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者是看到宁千山也起身跟在后头有些尴尬,没有上去查看的意思,柳敏娘也不知为何谢绝了温余的邀请,和尤眠一同留在楼下。

贺扶像是带着小孩子出游的长辈一般,带着一列人站在颇有些上门找事的架势。

而屋内的人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猛得将门打开,对着领头的贺扶就破口大骂:“滚,别烦老子!”

说罢,他便“砰”的一声关上门,只留门外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他没事,这样我就要去睡觉了。”褚月又打了个哈欠,向众人道别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就算真的用餐也该结束了。她此时走应该也不算缺席了吧?

再说缺席的还另有其人呢!怎么也轮不到她。

见褚月离开,宁千山也便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温余更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正要将目光紧紧盯着二人却感到身侧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转头——是贺扶?

“那我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贺扶微微一笑,似乎是刻意遮住了谢旧看向自己的目光。

温余想起白日里自己同贺扶所说的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应声却听谢旧忽然开口:“二位不要那般急着走,不妨看看下面?”

温余和贺扶同时转头往下看,只见柳敏娘正扯着尤眠的袖子,双眸似乎还闪着晶莹的泪花。

“阿眠你不要留在这里了,你快走吧!”

尤眠粗鲁地甩开柳敏娘的手,狠厉道:“走?我走了让你独享这笔钱吗?还有,你未免有些太不知廉耻了!我到哪里都要跟着我,就不能找个别人去缠着吗?非得跟着我?”

柳敏娘听到他这一番话,又红着眼低下头。她不住摇着头,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不是的……”

但尤眠显然不信她这一说辞,只当她是为了阻挡自己寻个好前程。

“我告诉你,你缠着我也没用!”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等我拿了这笔钱,我就回去娶劳员外的女儿,到时候我就是他们家的女婿,就不会和你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扯上关系了!你就滚回老家做你的黄脸婆吧!”

一段话,听得楼上两人眉头紧锁。

“钱?这里哪儿有钱?”柳敏娘似乎不知道他说的钱是什么,温余和贺扶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

是参与了这场宴席就会有钱,还是这个尤眠和别人约定好了什么?

“还装傻?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钱吗?”尤眠用手掐着柳敏娘的手腕,让她惊慌的眸子对上自己。

一滴冷汗自她额角流下,她张着口:“我是因为有人说你在这里会有危险才来的,我不知道有什么钱……”

尤眠依旧不信:“放屁!你不会是觉得有了钱就能让我回心转意了吧?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哪里比得上阿织?”

说罢,他将手一甩,柳敏娘便被他甩在了地上。

她撑着地看着尤眠离开的背影,似是惊魂未定。

而楼上看完戏的谢旧却是悠然自得地搭上栏杆,笑道:“一个拼死纠缠的贱人,和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负心汉,简直是般配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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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慕卿迢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