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惊变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屋内的灯火摇曳,将贺扶落在地上的影子扭曲。

他浑身都变得冰冷,好似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只能愣愣站在原地,双手颤抖,手中花纹繁重的刀柄也变得滚烫起来。

一滴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在这几乎静止的空气里犹如千斤落地。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屋外,是同样愣住的人群,是安成王府的侍卫,他们各个手拿长剑,剑指贺扶。

“贺祝桐!”安成王快步越过人群,悲愤而又不可置信地揪住贺扶的衣领,他怒吼道,“你做了什么?我问你做了什么?!”

刀从贺扶脱力的手中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双唇颤抖,“我不知道……我……”

还未出口的解释被用力的一拳堵回去。安成王是武将,这一拳几乎用了他十成的力气,打得贺扶一个踉跄。

安成王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将贺扶给一刀捅死。

他忍住怒气,质问道:“我知你不喜我家阿钰,赐婚一事也是圣上的意思,你若是着实不满大可直接告诉我,我就算顶着抗旨的名头也会拒绝这桩婚事。可你为何……为何要……”

“我不是,方才灯忽然灭了,我一转头便见……”

“你还想狡辩!?”安成王又是一拳,竟是直接将贺扶打倒在地上,“你为何偏偏要杀了她啊!!!”

贺扶手上还沾着血,圣阳的血,徐长钰的血。

没错,圣阳死了,在他的面前死的,他甚至没有看到那凶手的模样,只一阵风吹过,圣阳就这样倒在了他面前。

“伯父您先听我说,方才有人忽然进来,此刻应当还没有走远,此时在宅子里排查说不准还能找到线索!”贺扶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尽力去清醒地分析方才的情况。

那人极其轻盈,他和圣阳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的靠近。能潜入安成王府且能一刀毙命绝非泛泛之辈!

但安成王半分也听不进去,“你同阿钰自小一起长大,她心悦于你你定是心知肚明。就算你不愿娶她,也该有些情分在吧?你竟直接杀了她……你杀了她啊!”

“你如此不满圣上指婚……”

话未说完,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谁不满圣上指婚啊?我说贺卿啊,圣阳她也是……”

一瞬间,皇帝的话停住了。

在众人面前的,是倒在地上右脸通红的贺扶,一脸悲愤的安成王,以及躺在安成王怀中浑身是血的圣阳。

“大人!”启蛰见此情况,立刻冲上前想将贺扶扶起来,但贺扶却对他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一官员震惊道。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唤来了随行太医上前。太医查看过圣阳的情况后,转头对众人摇了摇头,随后又对浑身颤抖的安成王道:“节哀。”

沉默良久,安成王轻轻将圣阳平放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短刀跪行上前,在皇帝面前重重叩首:“小女遭人暗害,还请陛下为小女讨回公道!”

这屋中就安成王、贺扶和圣阳三人,虎毒不食子,安成王就算有对贺扶天大的恨也不可能动手去杀自己的亲女。若说凶手定是和贺扶逃不开关系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贺扶身上。

皇帝唤了一声:“陈总管。”

身边的大太监便上前将安成王手中的短刀拿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他将刀举起,扯着尖细的嗓子道:“在场可有哪位官员认得这把刀?”

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又起了一阵波澜,良久,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她一头浅色的长发盘起,着一袭素衣在皇帝面前盈盈一拜,“启禀陛下,此物是民女的。”

启蛰惊道:“葛巾?你……”

贺扶又对启蛰摇了摇头,现在轮不到他来说话。

皇帝哦了一声,问:“那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还沾了圣阳的血?”

葛巾答道:“民女曾将这刀赠于大理寺司务温余,至于何为在此,民女也不知。”

“大理寺?温余?”皇帝似乎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还是身边的皇后轻声提醒才想起那日的小宴。他看向贺扶,“贺卿,那小司务现在在何处?”

贺扶俯首道:“她出城去查案并不在此处,不可能是她!”

“不可能是她,那会是谁?”皇帝的语气带上了些诘问。

圣阳再怎么说都是皇室中人,竟在自家府中被奸人害死,若是连凶手都抓不到简直是有损皇家颜面!

“禀陛下,臣到场时便见贺祝桐手握此刃,除过他外绝无他人!”安成王又道。

“不可能!我家大人不可能会杀她!”启蛰听安成王指贺扶做凶手,一时着急竟直接当着帝后的面大喊了出来。

陈总管竖眉呵斥:“陛下尚在此处,哪里轮得到你这小侍开口!”

贺扶也暗暗道:“启蛰,噤声。”

“可是……”启蛰不敢再说了,生怕多说一句再为贺扶添麻烦,只能死死盯着安成王,怕他说出什么来。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个开口的是葛巾。

她叩首道:“民女认为贺大人确实是杀害圣阳郡主的凶手。”

“葛巾,怎么你也……”启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周身都不可控制地发抖。

皇帝只是在贺扶处扫了一眼,道:“你说你认为贺卿是凶手,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何要杀圣阳?真就只是因为朕方才在宴上为他赐了婚?”

“自然不是。”葛巾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皇帝,“此乃民女在绍王府中暗中寻到的密信,正是贺扶贺大人与且末人来往的信件。”

此言一出,在场众官员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杀害皇亲的罪名还没定下,竟又来一个勾结外邦的罪名,今日这安成王府的宴会还真是来得赚啊!

安成王听后如同晴天霹雳,猛得向后坐去,看向贺扶的眼中满是失望与震惊,后者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没有什么表情。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知道吗?今日,这分明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安成王借边关大捷的名头在府中设宴,又明里暗里提起贺扶的婚事,人人都知圣阳心悦贺扶已久,便将目光都放在了贺扶身上。

酒过三巡后,皇帝竟也是下旨赐婚。安成王又以圣阳受伤想见贺扶一面为引,让他来此与圣阳独处。

之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只是他唯一不解的,是葛巾。

她为何会参与其中?

“你胡说!”启蛰也忍不了了,私自往来外邦可是死罪!若是真把这屎盆子扣到贺扶头上,那就是将他置于死地。

“我家大人何时勾结外族?就仅仅凭借你的一句话和几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密信?我看分明是你!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要陷害我家大人!”

“大胆!”陈总管叱道。

皇帝却伸手制止他,对葛巾道:“这小侍说得有理,仅仅凭借这些就咬定贺卿与且末私联,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你可知,欺君也是杀头的罪名?”

对上皇帝的目光,葛巾也丝毫不惧,“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好,那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这信确实是出自贺卿之手?”

葛巾沉默许久,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无法应对时,众人身后又传来一道男声:“我有证据。”

听到这个声音,贺扶周身一阵。

脑中谜团豁然开朗。

原来,是因为他啊……

众官员缩着脖子为姗姗来迟的章执让开了一条路,他身后除过随行的小侍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似是怀胎许久。

“臣有人证,证明大理寺卿贺扶私自勾结外邦,其罪当诛。”

跟在他身后的夫妻双双在皇帝面前跪下,齐声道:“草民韩犹息,民妇宋连娇叩见陛下。”

“说罢。”皇帝坐在椅子上,却依旧不减威慑。

韩犹息道:“草民是在上京途中偶遇贺大人,他将草民与贱内囚于大理寺,借草民与贱内的身份前往崇安,以便与暗守在崇安的且末人相见。”

“首辅大人跟随他前往崇安并目睹了他与且末人勾结后先一步回到京城来将草民与贱内救出,方才能让草民与民妇与他对簿公堂,以揭露他的罪行。”

宋连娇也附和道:“夫君所说,民妇皆亲眼目睹。”

韩犹息又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二人说完,章执拱手道:“人证在此,绍王府中仍存有物证。臣与贺扶随为同窗,但罪行不容姑息,臣愿舍小情而谋大局,望陛下彻查。”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呈上证据的还是平日里与贺扶极其要好的章执,此时此刻饶是相信贺扶为人的官员也有些动摇了,都在暗暗摇头叹息。

安成王又添一把火,“陛下,臣忽然想起阿钰她昨夜回来时曾告诉臣她曾与且末人恶斗一场,得知朝中有人暗自勾结且末,想必贺大人今日所为不单是为了婚事,还有防止事情败露,想要灭口吧!”

“贺卿,你可还有什么要辩的?”皇帝冷冷扫了贺扶一眼。

贺扶回道:“今日堂上所说臣皆未做过,臣问心无愧,愿接受调查。”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笑了一声,“圣阳不是你杀的,密信不是你寄的,且末人也不是你勾结的,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何都要栽赃于你?”

“臣不知。”贺扶如实回答。

周遭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众人都暗暗看着贺扶,他们之中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有惋惜,但更多的却是看戏的模样。

管他谁诬陷谁,只要自己前头少一个人,自己便能多进一步。

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旧友反目的戏码,谁又不爱看呢?

“既如此,”皇帝站起身来,“今日的兴致也全都毁了!吩咐刑部彻查此事,三月内给朕一个交代。至于贺扶……”

“压入天牢,听候发落吧!”

“摆驾回宫。”

皇帝离开后屋外乌压压看戏的众官员也都一个个离开,不过片刻屋中就只剩了贺扶章执二人。

贺扶看向他,眼中的质问和不解几乎要喷涌而出,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想要发泄,但最后却只问出了一句:“为何?”

章执眸色淡淡,冷冷道:“朝堂之上,从未有过真心。这一点你比尚卿要差得多。”

说罢,他拂袖离开,贺扶终于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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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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