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银锁(一)

今夜的风格外喧嚣,温余检查过圣阳的尸体后走在回安成王府的路上。

来也无人,去也无人。难道真的是长公主帮忙打点过了?

温余还是觉得奇怪,不仅仅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奇怪,而是这些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自从来到宫中,她便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安排之下。

在她遇到的这些人里,唯一让她没有那么迷惑的竟然只有尚熙一个……

被从小宠爱长大的小公主行事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喜乐也都摆在脸上,也是好懂得很。

与之相反的,自从一见面就温温柔柔的宋衫却是怀了很多谜团。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她和背后的凶手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是看不得旁人作恶,还是另有打算?

温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月下一个人走在路上竟是显得格外孤独。上一次在在宫中漫步似乎还是和贺扶在一起。

也不知道贺扶怎么样了……

温余停了下来,抬眼看看天上的月亮,一时无言。

不知是不是天意,她方才还在想宋衫下一瞬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宋衫,以及白日那位且末的羌白。

温余躲在草丛中,悄悄往那边看去。

宋衫分明是一个很识礼数的人,怎么会深夜和外男在此处幽会呢?温余又将自己往草丛里藏了藏,静静听着两人的交谈。

“虽说月是故乡明,但左晋的月也有一番滋味,不知小公子可喜欢?”

“确实,且末的月很清晰,天很辽阔,左晋的月,有些……模糊?”

“左晋人最是含蓄的。”宋衫莞尔,“小公子还未回答,喜欢与否?”

“当然喜欢。”羌白似乎没有听出宋衫的言外之意,只是看着月亮回答。

宋衫的笑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她又道:“听闻且末的姑娘最是自由奔放,就连面对心上人也能大方说出心意。”

羌白重重点头:“没错!”

“我们左晋的女子想向心上人表明心意却不似且末姑娘这般直接,大多是寄托于物,比方说……月亮之类的。”

宋衫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若是换个细腻些的人定也是能听懂的,可惜对上了木头似的羌白,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

“……”宋衫见他还没有反应,沉默了半晌后,“那,小公子可有心上人?”

羌白果断摇头:“我没有,我喜欢马。”

“马……?”宋衫整个脸都僵住了。

在一旁偷看的温余只觉得这简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宋衫更直接了。

羌白也直接:“不喜欢姑娘,喜欢马。”

宋衫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只能干干笑两声后,告辞:“既如此,我也有些累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宋衫转身离去,羌白也没有挽留。

温余见她走了,便打算站起身离开,没想到刚一露头便有人在背后按住了她。

“谁?!”温余回头,对上一张脏兮兮的脸。

“启蛰?你怎么过来了?”温余惊道。

启蛰头上满是叶子,脸也被泥土染得脏兮兮的,从前那副白净小公子的模样竟是完全见不到了。

“那个女子,和大人的案子有关系?”启蛰低声问。

“她应该知道些什么。”温余道。

启蛰一下子拔剑,“那我去把她给截过来,问清楚!”

温余伸手按住:“别冲动,这是宫中。”

启蛰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崽,“可是我们得救大人!”

温余用了大力才将他按住,“我们要先找到杀害圣阳的凶手。背后之人一天找不到我们便一天无法安心。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启蛰停了挣扎的动作,“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事啊?有人害你怎么办?有人杀你怎么办?”

温余伸手在他胸膛上拍了一掌,“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的。”

“那你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就把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启蛰认真道,“但,你也注意自己,别被什么人给灭口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的。”温余拍拍启蛰的肩膀。

果然,启蛰在,她心情都会放松很多。

“谁担心你了!对了,你可不许真的嫁给尚卿啊,那人可讨厌了!你查出凶手就快些回来,不许食言。”

温余点着头,“好好好,保证回去。好了好了,你快些出去吧,被侍卫抓到就不好了。”

启蛰恋恋不舍地离去。

温余站起身来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正要往后倒却被一只手给接住。

等眼前黑雾散去,温余对上一张带着疑惑的脸。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羌白一脸狐疑。

温余干笑几声,“赏……赏月……”

“为什么要这么赏月?是左晋的特点吗?”羌白问得认真。

温余硬着头皮道:“是,这样赏月……更清楚,更有感觉。”

“是这样吗?”羌白站了一会儿后十分果断的蹲下,抬头去看月亮。

“很奇怪的姿势。”

看了一会儿后,羌白得出结论。

温余扶额。

“你不看了吗?”羌白眼巴巴看向温余。

温余放下手,“看,一起看。”

下一瞬她蹲在羌白身边,和她一起看月亮。

如果旁边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是两人傻子。

作为“傻子”之一的温余,不是很想承认。

“那个……”温余觉得气氛极其尴尬,想找点话题,但羌白先一步开口。

“你知道左晋有一位美人吗?”

“美人?左晋美人极多,你是说哪一个?”温余疑惑道。

怎么突然又问起美人来了?

羌白想了想,“是一位极其明艳的美人,听人说她眉眼张扬,一笑惑人,华光溢彩,如同古老传说中的女神一般。”

“这描述……是神话吧?”温余道。

羌白却摇头:“是真的,她就在左晋。”

“就在左晋?”温余挠挠头,“那是谁告诉你的?”

“一位画师,他听闻左晋有一位美人,慕名前来,但之后就未曾回来过。我想再见他一眼,想他应该在那位美人身边。”

听羌白这么说,温余忽得想起葛巾来。

那夜的那位姑娘不是说葛巾的父亲就是一位且末来的画师吗?

“你对左晋很熟悉,你能帮我找找吗?”羌白真诚地看着温余,温余也不好意思拒绝,便道:“好啊,我帮你。”

“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羌白笑着道谢。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还要赏月吗?”温余站起身来。

羌白点点头,继续蹲着,高大的男人此刻缩成一个小点,滑稽又可爱。

温余不禁笑了笑,转身离开。

……

次日一早,温余便拿着玉牌去了长公主府上,一进门便拉过葛巾。

“你做什么?虽然我对你没有恶意,但还是没有到这么熟悉的程度。”葛巾轻轻拂开温余的手。

温余又一次拉住她的胳膊,认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找到凶手了?”葛巾皱眉问。

温余语速慢了下来,“倒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葛巾的神色变了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温余道。

“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葛巾十分谨慎。

“也不是,就是之前听人说你的父亲是一位从且末来的画师。近些日子我又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他是且末人,他说有一位画师朋友来到了左晋,但是没有了消息,想要找回他,所以我才来问你。他说的那位朋友会不会是你的……父亲?”温余如实相告。

葛巾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一个不要脸的负心汉,竟然还有朋友前来找他?”

“负心汉?”温余有些惊讶。

她听羌白所说,这应该是一件男欢女爱的美谈,怎么葛巾却又说那男人是一个负心汉?

“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葛巾愤愤道。

“那你的母亲呢?”温余小心问道。

葛巾看了温余一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见葛巾要走,温余叫住她,从怀中拿出那个银锁,“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葛巾看到银锁后愣了一愣,“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我……捡的。”温余道。

葛巾拿过那银锁摩擦了几下,“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

她在那锁上看了很久,最终在角落发现一行小小的且末字:古兰朵。

见葛巾愣住,温余走上前去看她:“你怎么了?”

“这东西是你在哪里捡到的?”葛巾很是激动,温余从未见过她情绪这般外放过。

“是在……”

但还没等温余说出来,葛巾就扯着温余的袖子将她往长公主的寝殿内带。

等到了殿内,葛巾关上门,便只有温余葛巾和长公主三人。

“来找我?什么事?”长公主看着文书,见葛巾带着温余前来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扫了一眼。

“殿下,我是来给您看这个的。”

葛巾将那银锁递给长公主,她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

“这是……”

长公主瞬间丢下文书站起身来,看向温余的眼中带了些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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