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会自己走的。”露西收好地图和匕首,她蹲下来,拉住了贝琳达的胳膊,将她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去抱贝琳达的大腿。
“你做什么?”贝琳达意识到她是要背自己,“你疯了!你还怀着孕!”
露西不回答,只是死死箍着贝琳达。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艰难,却又毫不犹豫。
她们的倔犟像极了对方。
“这样我们都会死的,露西。”贝琳达不得不放缓声调去劝她。
“贝琳达,我早该死了。”露西回答道。
“如果不是你,在埃纳雷斯时,我就死在安迪的拳脚下,连这战火都看不到,更别说逃难。”
贝琳达愣住,目光顺着那光倾落的方向,捕捉到了露西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宛如清晨的露水,晶莹而又脆弱。
“露西,我当然也不想死。”她凝着眉头,轻轻地叹息,“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从夏天逃到冬天,历经多少次生死的擦肩,“可是露西,我的脚伤我心里清楚,这和我背你并不一样,你缓一缓还能走,我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走。你不可能一直背着我…。”
“一分一秒是背,一分一秒也是活,如果把你留下,你才是真的死了。”露西吃力地反驳,整个身子都在摇晃。
眼前一阵又一阵闪过斑驳的雪花点。
“贝琳达,我骗了你一次又一次,也附和着安迪骂过你一次又一次,我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可如果我真的丢下你,那我就连人都不是。”
她想,人与其他物种最大的区别,或许就在于那一份复杂而微妙的心思。而思想赋予人将如何使用那些心思。
其他物种大多依循本能,简单而直接;人却在这纷繁的世界中,编织着无数的梦想与**,爱恨交织,悲喜交加。如同细腻的丝绸,既柔软又坚韧。
是贝琳达令她启迪,令她改变,如同破晓的晨曦,透过包裹着她的那层厚茧,照进了她的世界,她才开始颤抖,开始挣扎,直到现在,那层茧再也无法束缚她。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麻木的一坨死肉,更不是无知无觉的畜生。
贝琳达沉默了片刻,她不再劝露西将自己放下,如果可以,自己怎么会想死?但她同样知道,必须快点做出什么决断来,仅仅像现在这样坚持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得找到水,露西,带我去找水缸。”
“好。”露西没有询问,简洁而坚定,背着贝琳达转身径直进了另一间房子。
进进出出,终于又找到了没有干涸的水缸。
“放我下来吧,就放缸旁边。”贝琳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露西就将她放下来,仿佛是在安置一件易碎的瓷器。随之紧紧盯着外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贝琳达将衣料打湿,一遍又一遍地擦洗出原本的样貌,剥开发丝积淀的脏痂,金色的光泽逐渐显现,尽管一路受尽风水雨打,眉眼却依旧可见正值美好的青春。
“我们必须赌一把了。”
她找出阿薇丝给她的那支口红,薄沾了一层,打在两颊,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
“需要我做什么?”露西问。
“听着。”贝琳达郑重地拉住她的手,“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我是你的姐姐,保罗是我们的哥哥,我们是达拉斯富商的女儿,跟随父母在奥林德行商,但是在回达拉斯的路上,却遭受到了难民的袭击,因此一直在寻找回到达拉斯的办法。记住了吗?”
“至于之后,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要管。我不能保证这一定有用,也可能会更加凄惨…。”她不好再往后说。
露西紧攥着裙摆,眼见贝琳达脱下那一层层厚重的冬衣,她张了张口,可那道银光就这样临近,她不得不最后回答,“我记住了。”
“砰!”地一声。
“啊!”
贝琳达适宜地发出惊叫,如同夜莺在月色下啼鸣,纤细的手指慌乱地摸索着地上的衣裳,露西下意识挡到她身前,于是恰到好处只露出了半张怯生生的脸。
那破门的骑士显然被这一幕怔住,一路见多了灰头土脸的难民,脸上刻满了风霜与苦难,可没有谁会用这奢侈的水去洗漱。
“噢,真不可思议。”他立刻对外招呼。
“怎么了?”“嘿,难不成你在这种地方发现了一箱钱票!”
“比钱票还稀奇。”
三两的笑声伴随脚步前前后后地走进屋子。
“别过来!”露西声音尖锐而急促,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贝琳达的发丝还在向下滴水,如同连绵未尽的雨滴,顺着纤长的脖颈在胸口晕开一团淡淡地痕迹。
目光准确地落在其中一个团徽图案不同的人身上,仿佛捕捉到了一线生机,故作欣喜地拉住露西,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噢,妹妹,别怕,你看,那位一定是达拉斯骑士团的团长,我们得救了!”
“真的吗,姐姐!”露西配合地微微侧身,将贝琳达完整的露出来。
那人的瞳孔一瞬放大,贝琳达的心跳随之加速,被那股熟悉的、鬣狗般的气息紧紧攫住。
她太清楚这种视线,但在此时此刻却成了一种好事。
“你认识我?”
贝琳达的反应令他新奇,审视的目光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味所覆盖。
“当然,伟大的团长大人,父亲经常向我们讲述您的英勇,您是达拉斯不败的传说,比太阳更加辉煌,因为您永不下落。所以看到您这枚团徽我就认了出来!”贝琳达如数家珍地夸耀着,声音虽轻柔却饱含着浓烈的骄傲,溢满了崇拜。忽地四目在空中交织,她便如同被烫了一下,忽地低垂下头,渐小下去,带着几分羞涩与歉意,“还请原谅,我本应该向您行礼,可我的腿摔伤了。”
“没关系。”那骑士笑了一下,被她的反应取悦,“听你的话说,那你们是达拉斯人?”
“是的。”贝琳达点了点头,话到伤心处难免落泪,吸了吸鼻子,肌肤下透出一层薄红,似是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我们姐妹俩跟着父亲和哥哥在奥林德行商,几个月前,哥哥迎娶了位贵族的女儿,就准备返回达拉斯去,他们的车走在前面,我们随在后面,谁知道,却遇到了一群野蛮人!他们瞄准了后面的马车护卫少,冲上来抢夺,害得我与妹妹就这么和家里走散了!”
“上帝啊,我和妹妹一路颠沛流离,试图寻找回到达拉斯的办法,却因问路被奥林德的骑士盯上。噢,这都怪我太天真…。”贝琳达抽泣着,掩面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人听了心碎。
骑士没有说话,微微用力地捧起了贝琳达的脸颊。在这乱世中,这么一段故事的真假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们可没功夫真的送人千里寻亲。
在南部时贝琳达就吃够了亏,太知道他们真正考虑的事情,于是依赖地将脸颊贴向他的掌心,带动头发垂落,露出好看的脖颈。
“我们本想死前体面一点,没想到就遇到了您,还好您来了,您一定会带我们走的,对吗?”
“…亲爱的。”他终于开口,“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我只能把你们带去军营。”
但军营里的omega和战俘没有区别,至于战俘会被怎么对待,贝琳达还没忘了地牢。
骑士狡猾地把贝琳达当成了一只猫狗逗弄,甚至没有问她父兄的名字,他不在乎,就像不在乎贝琳达究竟是达拉斯人还是奥林德人,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们关到军营里去。
“没关系,我们会包扎,曾经跟着家里去教堂募捐,和修女们学过。绝对不会拖累你们!”贝琳达装作不明白背后的含义,反倒露出欣喜,紧攥着他的手腕 ,乞求道,“只是,我被奥林德的骑士追赶过,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能不能向您要一点信息素?有您的信息素在,我就能安心了。”
听到这句话,骑士眉头微动。沉默中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俯下身来,“当然。”
贝琳达松了口气,红着脸,将手越抓越紧,浑身紧绷着吐出一口气,“嘶…”她吃痛地皱了皱鼻尖,眼眶又泛起水光。
“那我等您回来,愿上帝保佑您。”
在搀扶中两人被送上了马。
贝琳达毫不遮掩地令所有人都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信息素。士兵们神色各异,尽管不乏轻蔑,到底是连绳索都没用。
——这是不同以往的猎物,至少,在得到明确的指令前,都轮不到他们。
“嘿,看那边,那也是俘虏吗?她看起来至少是个富家小姐!”
“噢,你疯了,你难道没闻到那股味道?”
“那是…,团长的信息素?”
“哼,不管她是什么,我敢说,这婊子不一般,她搞到了护身符。”
“那又怎样?总有团长腻了的一天。进了这军营,不做军妓,难道做夫人?哈哈哈哈…”
“那倒是。”
“玩那些破烂货我都腻烦了,但愿团长能早点把她丢出来。”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