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局势再明朗不过——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她目光倏然冷冽,指尖于袖间轻捻,两枚细若牛毛的银针悄然滑出。下一瞬,寒光倏闪,破空无声,直取门前两个守卫的咽喉。未见血珠飞溅,二人尚未发出半点声响,便已软软瘫倒。
不敢有丝毫迟疑,她身形如燕疾掠,直向窗口扑去——
“呵……”
一声轻笑自暗处传来,阴冷如阴曹地府的恶鬼。
话音未落,刀光已自侧方横削而来!荏之柔凌空拧身,险险避过锋芒,足尖点地,腰间倏然发力,一道玄色长鞭如蛇出洞,“啪”地医生,撕裂这漫长的夜色,挟着长鞭的低鸣直扫对方面门。
那首领偏头闪避,鞭风掠过耳际,割断几缕发丝。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耳垂上一线细微的血痕,竟不怒反笑。嘴角缓缓扬起,如同猛兽嗅得血腥,眼中尽是贪婪与玩味:
“……有点意思。”
他双手从后腰出拿出来了一对弯刀,在月光映照下,刀身弯若新月,熠熠生辉,与阴湿阴郁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荏之柔无心恋战,她一心想杀出重围,将今夜所见所闻尽数禀报叶婳伊。指节微动,又一枚暗器疾射而出——此物与前不同,通体由黑曜石打磨,呈立体菱形,前端尖锐如针,内藏火药,触物即爆。首领侧身避过,暗器深深钉入身后梁柱,发出“嘭”声响,木屑焦黑翻卷。
他目光一凝,眼底跃动起愈发浓烈的兴奋:“连暗器都如此有意思……我越发不能放你走了。”
荏之柔心底寒意陡生,长鞭回卷,如毒蛇缠噬,直攻下盘。首领挥刀格挡,“铛——”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二人身影在月下疾闪交错,鞭风猎猎,刀光凛凛。她身形灵动,鞭势时如游龙盘绕,时如雷霆劈扫,借势踏墙、翻腾起落,招式既精且诡。
然而对方却如一头戏弄猎物的豹,不急于取胜,只步步紧逼,诱她露出破绽,最后在给予致命一击。
弯刀与长鞭纠缠的声势震耳欲聋,火星在空中四溅。
荏之柔借力翻身,鞭尾甩向首领咽喉,却被他提前洞察,弦月刀骤然反转,自她右后肩猛然贯入,刀锋自前方破出,血光乍现。
“啊——!”
剧烈的痛楚让她呼吸一滞,身子卷缩,不足两息的时间,她的身子瞬间被犹如吊钩一样的弯刀拉回。
首领冷笑一声,猛地一振手腕,弯刀如钩,将她强行拖近。发髻崩散,乌黑的发丝飞洒,随之滑落的外袍一角,露出染血的白皙肩头,在冷夜中显得格外脆弱。
首领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冷:“原来是个女人?呵……这就更不能让你跑了。”
那笑容像捕猎者发现意外猎物,兴奋而阴鸷。
荏之柔右肩剧烈的疼痛,让她气息已乱。忍痛握紧鞭柄,借着他拉近的力道,长鞭陡然反卷,抽向他面门。逼得他后撤半步,旋即指间寒光再闪,一枚蜂针般的暗器直刺他手腕!利器擦肤而过,首领手臂一颤,刀势顿滞。
她趁势翻身跃上屋檐,发力狂奔。
“哈哈——”身后传来一声长笑,癫狂如癫,“躲得过一时,可你逃得出一世么?”
他竟不追,只负手立于飞檐,悠然俯舔腕间血痕,如猫玩鼠,从容得令人心寒。
荏之柔脊背发冷,却不敢回头,全力向外飞掠。
可她终究力竭,未出多远,身后风声又起!首领如影追至,鞭刀再次相撞,火星迸散。她被逼至墙角,再无退路。重刀如山压落,长鞭脱手飞出,她整个人重重撞上墙壁,喉口一甜,鲜血逸出。
首领俯身,一脚踏住鞭尾,刀鞘重重击在她腹间,旋即一记扫腿将她掀翻在地。他半蹲下来,五指如铁箍掐住她下颌,眼中兴奋灼灼欲燃:
“断了腿脚的老鼠……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直至此时,荏之柔才看清他的脸——竟是那日初入山庄时,为她开门的小厮!
他竟是这群守卫之首!
她浑身战栗,却趁他俯身逼近之际,指间暗捻,一枚细不可见的毒针悄无声息弹入他靴履之旁。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疾掠而至,俯首低耳低语。首领眉头一拧,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废物!”
他眼中尽是杀意。
趁他走神的间隙,荏之柔翻滚而起,夺回长鞭,使出全身的力气纵身翻出高墙!
首领刚要上前捉他,便毒素渐侵,脚下踉跄,再追不及。
“给我抓到她!抓不住她,你们也都别回来了!”首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让周围的守卫不寒而栗,个个都牟足了劲,须臾间就四散开来。
荏之柔踉跄奔逃,血污满身,视线早已模糊。直至力竭跪地前,忽见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现身于前。她心神俱溃,无力辨敌,只觉是褚渊麾下守卫,下意识欲躲,却终是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思洄,对不起……终究要负你所托……’
她从不怕死,从她记事起便知道这个世道弱肉强食,命如草芥,她怕的是她辜负于她。
残念未尽,愧疚如潮,她便沉入无尽的黑暗。
火光摇曳之下,数道身影自暗处悄然显现,轻轻将她接住。荏之柔最后一丝神志终于消散,彻底陷入昏厥。
接连数日,褚渊派往庄子暗中探查的褚时,送回的却始终只有寥寥数语:“一切都好。”
如此风平浪静,本应令人安心,可落在褚渊眼中,却愈发显得异样。褚时为人谨慎,行事沉稳,从不敷衍,更不会在任务未明、局势未定时,给出如此轻描淡写的回报。
“有问题。”
待处理好六皇子所安排之事之后,听了褚期的回禀,接连几日的“一切正常”,让褚渊起了疑心,便立即吩咐褚期:“备马,去庄子。”
是夜,月色如洗。褚渊率褚期与一队精锐,悄然抵达庄子周围。山林寂静,唯有虫鸣断续。褚渊在林中停下,眸光沉沉扫视四方。
“少主,山庄外围看似无异,巡逻之人也寥寥无几。”褚期轻声禀报。
“太安静了。”褚渊薄唇微抿。那种静,并非寻常夜色的静,而是掩饰下的死寂,仿佛一层绵密的网,笼罩在前方庄子上空。
褚渊正欲吩咐细查,忽而眉心一跳——林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猛地转身,只见暗夜中,一道身影踉跄着冲破林间枝叶。
她浑身血迹斑驳,衣衫破裂,身形摇摇欲坠,却仍如一柄未折之剑,寒意逼人。即便伤痕累累,那双眼依旧冷冽凌厉,仿佛还处在杀戮之中。
“任知!”
褚渊心头猛然一震。他未曾想到,竟会在此处见到她——此刻的她如从地狱杀出的修罗。
她似乎并未看清来者是谁,双眸涣散却仍透着杀意。长鞭残断挂在腕间,步履踉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迹。
“任娘子?”褚期吃惊。
此时的荏之柔,周身杀气如刃,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被本能的求生与杀戮反击。
就在褚渊迟疑的刹那,荏之柔身形微顿,似是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褚渊几乎是凭直觉,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她倒地前将她牢牢抱住。
入怀之时,他才真切感受到她的伤势之重——整个人轻得像一具躯壳,体温微弱,呼吸紊乱,肩膀至锁骨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见骨。
褚渊眉头紧蹙:“伤得这样重……果然出事了。”
怀中女子虚弱的睫毛颤了颤,却未能睁眼。
“少主!”褚期急忙上前,将给褚渊提前准备好的大氅递来,心头既震惊又怒火中烧:“这任娘子竟伤成如此,那褚时他们……”
褚渊接过大氅,将荏之柔裹紧,动作温和。他抬眼看了远处依旧静谧的山庄一眼,嗓音低沉:“恐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话,褚期猛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底翻涌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下跪请命,声音坚定:“少主!请准我带人马杀进去,人活着我便带回来,人死了我就替他报仇
”
“鲁莽!”褚渊一声低喝。
林间风声骤止,杀意反倒被压得更冷。
“刚才这任娘子刚从山庄逃出,早已经打草惊蛇。此刻山庄必然戒备森严,铜墙铁壁。你现在带人冲进去,就是送死。”
褚期一震,抬头看见少主的眼,眼底冷静如止水。
“但我们就这样走——”
“走!”褚渊不容置疑。他劲将荏之柔抱起,准备离开。
‘果然是该练练了!’褚渊内心嗤笑自己。
““走吧,他们的人马上就会找到这里!”褚渊看向了身后的荏之柔一路逃跑留下的血迹。
褚期自知少主说的是对的,便不在执拗,与褚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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