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猜测似乎都不太妙。
“这两位怎么办?”
渡闻隅抓起校服下摆,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工作服。
少年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显得有些青涩。身上没有很夸张的肌肉,但线条很流畅。他大概是生来就白,在学校怎么晒也晒不黑,温时鹿仅仅是瞥了一眼,就感到白的晃眼。
还有,太瘦了。
倒也不是皮包骨,就是比起同龄的男生跟营养不良似的,勾的人心疼。
渡闻隅天生骨架偏小,衣服穿起来帅是帅,不过往往会偏大一些。虽说没有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效果,但也松松垮垮垂落在跨上。
他虽然身高已经到达171,这在松鼠一族里算不上矮,在学校里也是平均水平,只是比起一旁明显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温时鹿就不够看了。
渡闻隅脸色很臭,穿久了校服换上别的衣服还有些不适应,他揪了揪工作服衣摆,才想起他的拖油瓶拖来的另外两个小拖油瓶。
一拖一变成了一拖三,他倒宁愿这个点在学校上晚自习。
不知道是不是他同桌天天给他转发些离谱电视剧和小说,他没由来的联想起——
这场面,有点像一夜情后的女主几年后带着她那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双胞胎走在路上,突然碰见了异国归来的男主,俩娃一见到他就贴上去大喊“爹地”。
角落里缩着的那俩人也差不多,不过喊的不是“爹地”,而是“救救我!”。
万一他不乐意救,这两个人说不定也能放下节操,扯着嗓子喊一句“爹地救我!”。
渡闻隅的表情顿时有些精彩,还有些想笑。
霸总文学害人不浅。
他伸手把压在外套下的马尾揪出来,回头看见“小说女主本主”还是那幅样子倚靠在墙边,看着他笑得坦荡:“我比较菜,现在特别慌,要出去得靠你了。”
菜还敢笑这么开心?
渡闻隅没感觉他有慌到哪里去,但有一句话的确说的没错——
出去全得靠他。
这里拢共四个人,他有过进幻境的经验,但也顶多能一拖一,再多就勉强了;其他的,一个出轨omega一个热衷当小情儿的富二代,还有一个认识不到一天还不知道底细的值班老师。
没一个能打的,要是让他们出去乱逛无异于去cos外卖员,出去一个送一个,葫芦娃救爷爷都没这么效率。
这就是他逃课的报应吧。
“能带一个算一个,跟不上的扔这自生自灭,”渡闻隅凉凉道,“把我当圣母了?”
“不,”温时鹿挑挑眉,“我相信我能跟上你。”
言下之意就是,墙角缩着的这俩人他管不动,也不想管。
听听这反派发言。
世风日下,奸人当道,一点也没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的和谐友善。
……和奸人同流合污的渡闻隅一点也不心虚。
如果渡闻隅带不了他们,他们就只能在这缩到天荒地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被流放到死,要么就是运气好一点主动出击,然后被幻境里的怪物来个痛快,最后骨灰都不知会被扬到哪里去。
这番话太唬人,白声又抖了两下:“……等等!”
渡闻隅闻言颔首,示意他继续讲,表情没变,搭配上不合身的工作服还真有点韩剧里热衷搞校园霸凌且当个混子也要去补习班的富二代的感觉。
“富二代”见他们愣在那不答话,很没耐心地抬手整理了下袖口,红色的瞳孔好像盛满了烦躁。
按理说,他左眼的那颗泪痣该是平添些温柔的,但没表情一切都白搭,更何况这人此刻还蹙了蹙眉。
温时鹿也看过来,嘴角嗪着的笑还没收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瞳孔是很深的墨绿色,与他对话能发现他笑起来时眼睛是亮的,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你,但熟悉他的都知道,这人看狗跟看人没什么区别,甚至看着小狗还能笑得更开心些。
此刻他的睫毛的阴影投射下来,盖过那一抹亮色,活脱脱一个“富二代”身旁同样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恶人竹马官二代。
白声:“……”
白声不吭声了。
“我们很有用。”江欢替他开口了,粗声粗气道:“……我有钱…你们要多少?一百万够吗?”
“真的,或者发票?价格随你们定。”
渡闻隅顿了下。
一百万,他不清楚富二代什么经济水平,他家里又是什么经济水平,他只知道这个钱够他好几年生活费了。
温时鹿在一旁“哦”了声,歪了歪头困惑道:“很多么?”
渡闻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百块。
渡闻隅拎着刚从柜子里淘来的矿泉水灌了一口,闻言猛呛了下,瓶身差点被他捏到战损,水溢到瓶口堪堪停下:“……你再说一遍?”
温时鹿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他的钱都是自己上刀山下火海攒的,但他基本上一接就是大单,百来万是常有的事,这些年来伤过苦过就是没穷过。
他转头:“怎么了?”
要不是对方眼底的困惑太真实,不像演的,不然渡闻隅都怕自己上去收拾一顿这个该死的有钱人。
活了十七年多,渡闻隅头一次被激发了仇富属性。
大概是因为他身边的同学都是和他差不多的穷鬼月光族,攒一两个月的钱还好,久了就会忍不住花完,没富可炫,他自然也就仇不起来。
现在,有个有钱人,在他面前装。
虽然看起来是无意识的装。
……更想打了。
渡闻隅忍了又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又觉得无需再忍,面无表情地指着温时鹿:“装货。”
最近班上又不知道从哪流行起一股刻薄风,渡闻隅表面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圣贤觉,实际上把他们说的话学了个十成十。
其实还有别的,像是“鬼知道钱从哪里来的”这种话他也听了不少,但说起来其实有些不尊重人,像是在把一些本就不应当的娱乐化,不是关系很好的同性开这种玩笑不合适。
而对面是一个alpha,尽管他们在目前看来算是熟人。
所以他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他觉得最刻薄的——
装货。
嗯,略有些过分,但不是特别过分。
温时鹿显然愣了两下,大脑有些宕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评价。
“……?”
思考了两秒,温时鹿默默转头,把半个身子都埋在一旁的柜子角落里,手握住拳抵住唇,身子在颤。
渡闻隅觉着不对劲,上前两步抓住对方抖动的肩膀,“靠”了一声:“好笑吗?”
“噗……我不笑了。”温时鹿正色,缴械投降。
渡闻隅默默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脸问:“看见字了吗?”
“什么?”
食指缓慢移动,他动一几厘米蹦出一个字,一字一顿道:“我、信、你、个、鬼。”
这人又把脸埋到角落里了。
渡闻隅无语地看着他颤抖得堪比震动仪的身子,报复心极强地踩了脚他脚上那双看起来崭新的白鞋:“一百万,你很有钱?”
温时鹿一点儿也不心疼鞋上突然被印上的突兀黑印,后知后觉身为一个教职工,经济情况应该没那么明朗,一脸严肃道:“我没钱,但我看电视剧里出手都是一千万的。”
“?”
你看的哪门子电视剧?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吗?
没等他继续追问,就听江欢唯唯诺诺、又满带着不可置信开口:“……等等,多少?”
他看起来很崩溃:“你们是不是对富二代有什么误解?!”
在他一旁的白声更崩溃:“我们一共两个人,就不能打个折吗?!”
一千万,江欢一个人就够呛能付得起了,再带一个他堪称白日梦想家,就两个字,甭想!
渡闻隅冷着脸摸摸下巴,状似商量般问道:“那一个人五百万?”
他原本没想讹人的,但温时鹿整了这么一出,逗人的心思莫名其妙就起来了。
“对半打折,良心吧?”
江欢:……
良心,可太良心了。
看这俩恶人的脸色,怕不是除了打折就是骨折,没有第三个结局。
“我……我现在手上没那么多钱,但我还有些存款可以先给你,我给你打欠条行吗?”
见他还真打算出钱,渡闻隅挑了挑眉,稀奇地“呵”了声:“你真给钱?”
“那……那我假给钱?”
此刻的江欢在渡闻隅眼里就是一颗迎风飘扬、茁壮成长的小韭菜。
他打算放它一马,小韭菜还对着他问“你怎么不割啊,我很好割的”。
人傻钱多。
“傻逼。”渡闻隅评价。
他看上去虽然是冷调的,但长得好看,乖乖巧巧的外表总让人觉得他再生气也不会爆粗,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脏话来让已经在心里打好“请求对方带自己出去的108种高情商说法”腹稿的江欢愣了下。
这什么意思?
“起来,没打算收你钱。”
心动归心动,但渡闻隅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主,抛去其他外在因素,客观来说,白声和江欢也只是个误入幻境的倒霉鬼,勒着人脖子让他给钱这种事他干不来。
至于劳什子见鬼的出轨的那些破烂事,送他们去和颜徐面对面说去吧。
江欢讷讷“哦”了声,拉着白声忙不迭地站起身。
“你们两个,等下别和外面的人交流,我来就行,你们跟紧我。”渡闻隅简单叮嘱,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幻境。
“你……”他又转向温时鹿,难得有些迟疑。
剧情发展到现在,温时鹿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没实力的病秧子,具体的没摸清,渡闻隅倒拿捏不准用他的度了。
心理素质倒是挺好,起码没被这破幻境吓到。
普通人抗压能力有这么强吗?
“……你也一样,别乱跑。”
温时鹿莞尔,这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看着小同学一脸复杂打算自己挑大梁的表情,他想,算了。
小朋友都是要独当一面才能增长自信心的,他也不急于一时把自己的真实情况暴露出来。
那样太刻意,按那小同学的话来说是什么——
“装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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