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李善泉!你最好能给我个解释,为什么醉仙楼会有我二十两银子的账单?”大清早,李大夫的小屋就被一脚踹开。

睡眼惺忪,李善泉感觉自己被人从被窝硬扯出来。于是他翻身把被子扯过来,又乌龟一样缩回被子,“哎呀。听不清。我脑袋好疼呀。”

被子里伸出只手,“快走快走,邪魔退散。我要睡觉。”

“还睡!”花砚气不打一处来,“那我问你,贺全裕快掉河里淹死了,你管不管?”

李善泉毫不拖泥带水,一骨碌爬起身,穿着里衣直冲门外。

门外,贺全裕拎着一臂长的鲫鱼,背上背着李大夫亲手做的“心竿宝贝儿”,就见着李善泉火急火燎往外冲。

“哪里伤着?要敷药吗?”面露焦急,李大夫捧着贺全裕的脸看来看去。

“埋。不用。靴靴大夫。”腮帮子被压着,贺全裕吐字不清,但是很礼貌地一一回应。

“我要请您老人家挪窝还真不容易,”花砚抱胸斜倚在门框上,语气酸不溜几,“运粮船不日就能到达广陵城内,我已经加了人手,在海宁门、通泗门、安江门、镇淮门、小东门五座城门都增派守卫,对往来客商仔细盘查,外族面孔更是会格外留意。你大可放心,这次我能确保万无一失,只待请君入瓮。”

“至于广陵城内,运河两岸我都派了便衣,随时追捕。你怎样看?可还要在城内增派人手?”

“啊——”李善泉心不在焉地应声,随后抱歉地笑笑,“小花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习惯了这位老兄的不按常理,花砚只是皱了皱眉,“好消息。”

“醉仙楼上个月来了位歌姬。面容姣好,嗓音清冷,超然出尘。说是叫姣姣,要见这位姣姣姑娘的人,能从广陵排到京都。”

李善泉勾住花砚的肩膀,“我昨儿搞到见面的名额了。这姣姣姑娘确实是位奇女子,见客讲求眼缘,合眼缘者,寸金不取,不合眼缘,管你王侯将相,都得碰一鼻子灰。”

花砚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李善泉尴尬地挠头,神色闪躲,“醉仙楼在搞花信风选举,半年前放的消息,就定在近几日,估计和秋兑重了,广陵城到时候铁定是人挤人,挤死人。”

“什么?!不能让醉仙楼把那劳什子花信风往后延?”

“我倒是想啊……可惜那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客人那么期待,远道而来帮姑娘冲榜的比比皆是,总不能让人家大老远扑个空……”李善泉一脸委屈,心虚似的,声音越变越小。“再说了,谁知道秋兑会定在这几日……梨花酿什么时候开坛,什么时候开花信风嘛……”

“……我再增派人手。”花砚揉着眉心,思绪一团乱麻。“蛊人案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不能断在手上。”

“你辛苦,”李善泉赶忙上去替他捏肩,“我这边有点人脉,我让他们帮忙留意。你多留意醉仙楼,今晚那里人多眼杂,蛮子估计会混进来。”

目送好友远去的背影,李善泉轻叹一声,摸摸贺全裕的头毛,“愁死人,这么多事怎么全凑一块了。”

“李大夫。”

“嗯?”

贺全裕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似乎从头到脚都是个谜团。

不论是初见时的狂妄,又或者昨夜的烟火。嘴里什么话都说,放荡不羁,认真布局又缜密异常。雷打不动的浪荡态度,笑眼弯弯,似乎何时都胸有成竹,让人猜不透心思。

还有,他对自己毫无由来的偏袒。

贺全裕想不清楚,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小孩怎得不说话?”李善泉稀奇地在贺全裕身旁转悠,扯住小孩两边脸蛋,占尽便宜,“哑巴了?这可不行,我去给你配副药,喝完包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比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算了。贺全裕上前搂住李善泉脖子,这人对他的好,确实出于真心。自己又瞎担心什么呢?

虽然不晓得贺全裕复杂的心路历程,但是李善泉还是很给面子地回抱,“怎么?这么会撒娇,那奖励你不用喝药了。”

天色渐暗,李善泉带着孩子坐在醉仙楼听小曲儿。

日头正西,城外传来隆隆的轰响,低沉如万兽嘶吼,东南水天相接处,拱起数道黑影,背着血色的夕阳驶来,待风卷着水气扑上人面,众人才看见那巨物是一艘三桅十二橹的巨舰,正破开水面朝城中驶来。

士兵分成两路,拉动绞车将城门开到最大,城门上端的城墙向两边分开,运粮船掀起巨浪,硕大的船身几乎封住了整个水道,船尾的巨帆上用金线绣着“漕”字,船面用青灰色苫布覆盖,甲板上的运粮兵手执火把,呈警戒状。

周围的食客啧啧称奇,玄铁打造的巨锚从甲板上降下,铁链摩擦船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舰在万众瞩目下缓慢停止,像一头被驯服的巨兽,顺从地伏在水面。

漕运船沿京杭运河一路北上,负责将南方的盐、粮等必需品,以及丝绸等物品运往北方,漕运是北方的命脉所系,所以码头、货船多有重兵把守。

此次在广陵郡停留,只是为了补充货物,稍作休整。天一亮,巨舰再度启程。

醉仙楼上,忽有古筝声音传出,抬眼望去,素白的身影端坐琴前,花香混在琴声里,绕着弯缠在食客身边。美人面戴白纱,垂目弹琴,清风拂起白纱一角,若隐若现的姣好面容,在月光下格外飘渺,转眼要飞去月亮似的。

人群沸腾,“是姣姣姑娘!”

“天呐……小生想要吟诗一首……”

“姣姣姑娘!”

贺全裕侧目看向身边人,玉白色的瓶子一闪,消失在李善泉的袖中。

他看上去……似乎在紧张?

甜腻的香气忽然萦绕鼻尖,贺全裕刚要皱眉,身旁递过来一只帕子。

“散魂香。护好自己。”

不等他问清楚,平日没个正行李善泉仿佛变了个人,声音冷冽,足尖一旋,眨眼间到了二楼。

“姣姣姑娘。自漠北前来江南,舟车劳顿,可还玩的痛快?”

“多谢李阁主关心,姣姣头一次见这江南风光,心里着实开心。”姣姣福了福身子,脸上笑容依然恬淡。

“那姣姣姑娘,李某便邀您前去京都一叙。”说罢,李善泉长剑出鞘,向姣姣面门刺去。

贺全裕用帕子蒙住口鼻,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扛在肩上:“??!”

小荷抱歉地看向他,“对不住,小郎君,阁主托我护你周全。”

肩膀硌在贺全裕小腹,一路颠簸,小荷将他安置在醉仙楼副楼楼顶。

顾不得胃里翻江倒海,贺全裕拽住小荷衣袖:“船……漕运船……”

远处,数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水中攀上巨舰舰身,钩爪自水中升起,带着绳索紧抓船檐。身材魁梧的壮汉顺着钩锁,往甲板爬去。

花砚抽出横刀,“放箭!”

上百支箭矢齐发,如雨点般落下,将许多黑影击落在水。

脑后寒风一凛,花砚堪堪避开刀刃,横刀格挡黑甲人的攻击,暗道不好:“是蛊人。”

身形高大的黑甲人手上力度加重,逼得花砚连退两步。腾手卸势,花砚抽身从沉重的大刀下离开。

与蛊人拉开距离,花砚思索对策。

大刀势沉,砍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这蛊人又是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的蛮劲,硬碰硬胜率极低。但蛊人再强悍,也只是一人,钩锁对巨舰来说,不过是区区蝼蚁。

到底是蛮子,以卵击石,不过尔尔。

花砚打定主意,跃至高出,催动内力,整个人如同箭矢从桅杆上跃下,双手正反执刀,刺向蛊人后颈。蛊人身形笨重躲闪不及,唐刀便从后颈刺入。谁知那蛊人发疯一般甩动身体,将花砚甩出砸向苫布。

堆起的货物倒塌,砸向花砚面门。调动真气护体,花砚起身,看见蛊人的鲜血从脖颈处汩汩涌出,已然是强弩之末。

爬船的黑衣人却没了动静。

本能地感觉不对,花砚只想速战速决。固然,他看不起蛮子,但这次行动纰漏百出,根本不像一次有组织的袭击。

事出反常,他不得不谨慎。

船尾传来巨大的爆破声,花砚心下一惊:“蛮子哪里来的火药?”

不等他多想,船尾的木板便传来木板折断的声音,脚下的甲板如同棋盘般倾斜,粮草瞬时被浪涛冲的东倒西歪。黑衣人去而复返,霎时间,短兵相接。

“水龙司——”花砚怒喝一声,狠戾扭曲了他女气的眉眼,额角的青筋跳了起来,在火光中显得异常狰狞。

李善泉正与“姣姣”缠斗得难舍难分,短促剧烈的爆响震的空气都在发抖,李善泉面色沉沉。

“姣姣”脸上依然是嫣然的笑容,“阁主留步,稍安勿躁。”

软鞭缠上李善泉的腰,不让他抽身支援。顺着鞭子贴近,“姣姣”的面容在视野中骤然放大,葱白的手指戴着护甲,将真气拍往李善泉面门。

李善泉手中长剑灵蛇一般,化作几道碎芒,一改之前大开大合的路数,诡谲地挑向对方手腕膝盖,“姣姣”的步伐紊乱,被逼的手忙脚乱。李善泉借着收力,矮下身扯开软鞭,长腿一扫正踢中“姣姣”腹部。

痛叫一声,“姣姣”吐出一口鲜血,面容不复之前的从容。但软鞭在空中一转,又袭向李善泉,势必要牵扯住他。

懒得纠缠,李善泉向后翻仰,鼻尖几乎紧贴长鞭,躲过攻击。在空中腰身一拧翻身落地。

毫不耽误,李善泉如鹰隼般,在空中的浮木连点数下,转眼便到达花砚身侧。

“阿砚!”混着金铁交鸣,李善泉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撒向对面,顺势将花砚扯到怀中,与他调换位置,避开砸下的碎木。长剑“锵”的一声,架住刀势,反手下压直去敌人咽喉。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成算。

水龙司在岸边架起两层楼高的龙嘴,数个精干的汉子左右分立,摇动把手,水柱就从龙嘴喷溅而出,船尾乱舞的火焰猛的一僵,凋零成点点暗红。

“救粮——”将麻布袋扛起,花砚扭头向官兵号令,将粮食推进密封仓。

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月白色身影吐出一口黑血,眼见着官兵被打乱的阵脚逐渐恢复,“姣姣”施展轻功跃上房檐,身影逐渐远去。

“等等!”贺全裕想也不想,腾起身凭着一股子莽劲冲出去。

“小郎君!别追……”小荷拉扯不及,被掀翻在屋瓦上,瓦片错动发出异响,李善泉耳力尚佳,转眼便注意到匆忙追敌的愣头青。

脸黑如锅底,李善泉起身加入了“狗拿耗子”的追逐。

是的,李花你们有点暧昧了(用力拉开)

下一章主角互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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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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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狐狸如何饲养一只忠犬
连载中枭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