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七年冬,岁末大寒,蛮班冻荒灾年,蛮族大举入侵西翼边境。
苏寒带领镇**前往河西关口抵御蛮班军队。
“东虞和百越交趾接壤,虽有动乱,但他们战力远不如蛮班。东虞的军队不适应咱们的气候又战力不足,来了也是白费。”
“人不来钱粮总得到吧,他们有我们这道天然屏障,少了多少祸害,不然蛮族破了河西关口,转道东行,看他们怎么办。”
军帐大营中争论不休,冬日天寒本就行军困难,如今粮草供给又成了问题,朝廷今岁多旱税收不足,况且年末本就花费庞大,蛮班这次打的突然,来势汹汹,西翼和东虞商讨结盟,东虞富庶可提供军饷以应对突发战事,然而军粮只送来两批,后续被蛮班带人抢了一批补给,如今大军最大的问题是断粮危机。
“都是为了口吃的,没吃的就得饿死,蛮族如此我们将士也如此,不能让咱们将士饿着肚子打仗啊。”
苏寒按着额头,她已两日未曾阖眼,“去征粮的人回来了吗?”
秦迎瑞如今是苏寒身边的护卫官,闻言禀道:“回主帅,已经回来了,都是向秦地商户征收的,一共一千石,但也只够再维持五日。”
“一千石,倒也难为他们了。”一千石粮食不少,但对于大军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主帅,这么和蛮族耗着也不是事啊。”
“蛮班要屠城抢粮抢物,他们回去也是死,只能往前拼,我们能做的只有和他们拼命,看谁先杀光谁。”
西翼和蛮班打了几百年仗,说白了就是抢物资抢地盘抢人,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只能是死循环。过去不是没开过互市商贸,但丰年还好,一旦遇到灾荒,蛮班朝廷无力承担负重,就只能南下入侵。
“今日将粮食做足给将士们吃饱,明日寅时起准备出发,我们忍了这许多日都是被动防御,蛮族胜了两场正是松懈的时候,明日我亲自率军突袭,你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只一个。”苏寒手一指下方沙盘旁的几位将军,“斩杀敌方主将,丹顿。”
丹顿是大单于阿厥利的弟弟,蛮班的战王,将他杀了,蛮军定然大乱。除此之外,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关系。昔年在战场上,丹顿曾一刀砍伤了苏寒的父亲苏敬,致使其不治身亡。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苏寒等到了为父报仇的机会,当年大哥没有完成的事,连同他的那一份,她会一并讨回来。蛮班一贯轻视西翼,知道苏家如今只剩个女儿掌管镇**,对于西翼更加不放在心上,这般突袭敌营的做法,过去也几乎从来没有过,苏寒如今就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待其他人离开,鸢五给苏寒倒了杯热姜茶,现下天冷,苏寒来葵水时腹痛,平日就要多上心调理。
秦四跟着蹭茶喝,她营帐现在能进肚热乎的只剩热水了。“苏姐姐,杀了丹顿,阿厥利不会一气之下鱼死网破给他弟弟报仇吗?”
苏寒喝了两口热茶,身子暖和不少,“丹顿军功颇丰,手里是实打实的兵权,阿厥利早就忌惮他多时,这次入侵抢掠也是他的主意,有这样的人在,边境就难和平。你以为阿厥利愿意打仗?不说别的,每打一次仗,丹顿的威望便更高一分,如果这时丹顿死了,你说他大单于对我是谢多还是恨多?”
“可丹顿毕竟是二单于,就这样死了,阿厥利为了面子都不会善罢甘休吧?”
苏寒却不以为然,“如今他们都快吃不上饭了,面子和肚子哪个重要?阿厥利势必要为丹顿报仇,但真的报仇和装装样子差别可大了。到时候我再给他做个顺水人情,蛮班就该回老家了。”
“什么顺水人情?”
苏寒笑笑,放下喝空的茶碗,对鸢五道:“饿了,鸢五你去多盛些饭食,今日我们好好吃一顿。”
“是,主帅。”鸢五应后,又看向一旁还不走的秦四,“你也要在这里用饭?”
“我和苏姐姐一起吃,你也一起吧。”
苏寒点头示意,鸢五便没再多说。秦四还缠着苏寒问顺水人情,苏寒不答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日战场,你切记不可乱来,跟在我身边不得擅自行动。”
这还是秦迎瑞第一次和蛮军作战,若不是她求着苏寒,苏寒是不会同意她上阵杀敌的。
“我知晓的,军令如山。”她应得好,转头却又问:“主帅,我若是能斩杀丹顿,是不是也是头功?”
“你别胡来,刚说的切记听令行事,忘了?”
“我只是问问吗,我肯定听令啊,但是战场变化层出,一旦我有机会呢?”
“我都说了谁杀了丹顿,谁就是头功,自然你也不例外。”苏寒看她眼珠子一转,就觉得不太秒,“你若明日擅自行动,就给我卸甲归家,回你的忠远伯府去当四小姐。”
秦四见苏寒认真,赶紧坐正抱拳,“主帅放心,末将一定听令!”
第二日寅时一刻,苏寒率军突袭,斩杀丹顿于河西关外,蛮军大败。
消息传回京都,举朝欢庆,而离渊此时却冒着大雪,正和乐不屈一起赶牛羊。
乐不屈裹紧身上的皮袄,向离渊身边靠近了些。“我真觉得,咱俩快成难兄难妹了。”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和离渊一起领差事,准得吃苦受罪。
“想想你加官进爵的时候,是不是能好过一点。”
“哪来的进爵?官倒是加了。”乐不屈如今已是户部尚书,六部里最年轻的尚书令,平日里也是很风光的。再看如今的自己,乐不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回头瞧瞧比自己好不到哪去的离渊。想到她都是国师了,还得领这破差事,心里又舒服了一些。倒霉的时候有朋友陪着,总归好过些。
乐不屈不知道,这差事是离渊自己主动领的,且也是她向皇帝提议,让乐不屈一同前往。本来这种运送之事,派个给事中就可以了,不必要尚书令亲自前来。
“从东虞弄到这么多牛马实属不易,要不是你口才了得能辨天象气候,咱们也弄不来这么多羊。”
乐不屈听了心里乐呵,他就说皇上让他来是有大用的,起初他刚接这差事还以为皇上是想借刀杀人,用虞人的手除掉他和离渊。
“也得离师你神机妙算,口舌生花,才能让东虞出这次血。”
离渊就是被派去为大军谈军粮的使者,只不过在出发前收到了苏寒的信。问她有没有办法弄些牛羊。羊这东西蛮班回塞养的多,他们这里饲养的少,但牛马还是不少的,离渊去东虞前,便着重打听了农场位置以及情况,在同东虞交涉时,对方推脱军饷军粮供给,她便借由以牛马家禽替换。
因着离渊为女子,起初先是东虞皇后接见的她。皇后并未慢待于她,可能是对着这位出使的女国师好奇,宫宴上除了皇后贵妃和几位公主外,东虞二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女儿来了不少,偌大一个宫殿放眼望去,竟满满的都是人。
离渊早看过皇后的面相,知她是个心慈的人,军粮之事在她心里便有了底。宴会上,多喝了两杯的离国师,打开话匣子,靠着算命看相的本事,给在场的皇后公主哄得高兴,一旁的丞相夫人将军小姐更是心花怒放。
“皇后娘娘将有大喜事至,此喜惠及后世,当得普天同庆,乃天赐之福。”探子早打听过,皇后娘娘生的四皇子想要迎娶左相的千金,如今皇帝正衡量此事,十有**是会同意。东虞皇帝少年继位,亲政立后前已有三个儿子,正宫嫡出的皇子比几个哥哥要晚几年立事,加上一直没有册封太子,皇后心中定然着急。如今被离渊这样一点,她自然联想到娶了左相的女儿,得到朝中元老支持,儿子必当太子才会惠及后世,心中更是欢喜。
下面的人听不到离渊同皇后说了什么,但见皇后娘娘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整个人透出股欢喜劲儿,等离渊回到座位,四方即有人前来攀谈。离渊照葫芦画瓢,知道的事深着说说,不认识的就观瞧面相讲几句,她是来给大军筹措军资不是来算命问卦的,自然衡量轻重,这一番下来可谓宾主尽欢。
东虞人早听闻西翼的国师将军皆有女子,心下好奇多时,如今一见更是欣喜。离渊当然不忘夸赞苏寒,夸她如何骁勇善战如何智计无双,离渊讲苏寒为天下安,不拘男女皆可报国,她讲苏寒的志向,讲苏寒如何平叛,讲苏寒现如今如何同蛮族对战,给一众公主贵女听得心驰神往敬佩不已。皇后娘娘在宴会间即应允了她明日同皇帝的会面。
离渊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后,东虞自公主贵女中兴起一股读书习武的风潮,由此开始渐渐蔓延到全国。二十年后,东虞更是出现了开国以来第一位镇国公主。
有皇后的承诺和认可,又有她同乐不屈出计缓解了东虞明年水患之灾的功劳在,东虞的皇帝倒也没多为难离渊,军粮军饷比照之前谈好的虽少了一半,但却送了牛百头,羊百只,良马百匹。
如今离渊就赶着这些牛马羊,往河西关运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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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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