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两次出征大战,都有离渊在。正如现下,苏寒请离渊帮忙周旋牛羊之事,她就真的弄来了,而且还是亲自送到边关。
离渊到达河西关时,正是苏寒带人斩杀丹顿的第三日。蛮军失去主帅偃旗息鼓,三日来未有动作。而苏寒这面虽胜但却没有多好过,丹顿勇武,想要杀了他费了不少功夫,翼军伤亡惨重,鸢五更是重伤未醒。
鸢五并不是为了保护苏寒受的伤。当日一战,苏寒率精兵突袭敌营,秦四鸢五作为她的副手参战。丹顿在刀斩几名翼军校官后,苏寒还未找到机会截杀他,一旁的秦四见状直接正面硬冲了上去。丹顿的长刀将近百斤重,正面拼杀别说胜算,秦四这个人怕都只能一分为二做个刀下亡魂。危机时刻,鸢五飞马上前,错身用双刀挡下丹顿的长刀,她这一晃,丹顿分神刀一偏移虽没砍下秦四的脑袋,但鸢五整个人连马都被劈倒在地,苏寒便是趁此时刻从旁越身飞起,一刀砍下了丹顿的首级。
“丹顿的刀将她整个右肩砍裂,胳膊差点就掉了,现在肩膀是被军医缝上的。”两个人来到鸢五的营帐前,苏寒放低声音,语气里掩不住心疼,“人就算好了,右臂也废了。”鸢五同她一起长大,她最知道,这对鸢五来说是何等打击。
离渊挑帘进帐,扑面而来的药味冲入鼻间,帐子里火光熊熊,映的坐在榻前的人影格外落寞。
“迎瑞。”离渊轻唤床前的人,秦四才有反应,“离国师,你来了。”她眼圈通红,脸上有眼泪皴干的痕迹。
“迎瑞,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让离国师为鸢五诊诊脉。”苏寒拍拍她的肩膀,秦四自从鸢五受伤就守在这,已经三日未曾休息,饭还是苏寒看不过去硬灌了半碗肉粥。
秦四听到诊脉二字终于有了反应,她一把抓过离渊的手,“离国师,你有办法把鸢五治好对不对?你是国师,又有仙法,你一定有办法的!”秦四总记得小时候丫鬟讲过的故事,她一直认定那个有仙法的道师就是离渊。
“你先去吃饭休息,不然鸢五醒了看到花猫脸的人不得又吓晕了。”两个人哄着秦四,让人将她带出去吃饭休息。等到营帐里就剩她们三人时,离渊先给鸢五诊了脉,她受伤过重又失血过多,好在如今天寒地冻伤口处理及时没有感染,不然只能请大罗神仙来给她起死回生了。
离渊从袖中拿出一个布袋,里面都是伤药,取出其中一个白瓷瓶,这是她特意为苏寒准备的,战事凶险苏寒一旦有个危机好能救命。
“倒碗温水。”
苏寒得令倒水,离渊将丹药化开,喂给鸢五。
“这是什么药?”
“可生肌回血,一共就两颗,人快死时候吃的,我还没起名字。”
“那就是起死回生丹。”
喂了药将人放平躺好,离渊见苏寒全神贯注在鸢五身上,眼下乌青明显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一同长大的伙伴重伤,外面又一堆哀嚎的伤兵,想来这些时日她得多煎熬。
“这名字太俗,不如叫离渊神仙丹。”
苏寒听闻果然笑了笑,“秦四总说你有仙法,这下她不得更信了。”
说话间,床上的鸢五忽然呻/吟一声,继而悠悠睁开眼睛。
“鸢五?鸢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苏寒本坐在床边,见状立时俯身到鸢五近前。
“嗯。”鸢五气若游丝的一声,喜的苏寒回身抱住离渊,“还真是神仙丹,离渊你真神了!”
离渊见她高兴,心中也跟着欢喜。“她醒了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以后慢慢恢复,没准哪日就痊愈了。”
苏寒重重点下头,又对床上的人说:“鸢五你听见了吗,离国师说你能痊愈你就肯定能痊愈,振作点精神。”
鸢五眨眨眼,像是想要笑但却没力气,半晌吐出个字:“饿了。”
苏寒当即吩咐人备饭,这面营帐出令,秦四闻讯飞似的跑进来,看到鸢五已经醒了,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你没事?”鸢五喝了两口肉粥,有力气说话,她看秦四好好站在那哭鼻子,也放下心,“别哭,挺好的。”
秦四一把抹掉眼泪鼻涕,接过苏寒手里的碗,“苏姐姐,我来。”
“你以后不准这样了。”鸢五吃了两口,秦四的眼泪又下来了。
离渊和苏寒对视一眼退出营帐,将空间留给二人。离渊来就问过苏寒有没有受伤,苏寒说她没事,可刚才给鸢五喂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苏寒的右手不稳。
“你手臂是不是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行军打仗都有磕碰。”
离渊不听她说的,她早就发现了,苏寒有事从来都是忍着。将布袋里的伤药给到一旁的副将,让他去找军医官先为重伤的士兵医治。离渊反手将人推去营帐,亲自动手脱衣卸甲检查伤势。苏寒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推脱,但见离渊面色不佳,便任由她动手。盔甲卸下,露出中衣,苏寒赶紧自己动手,将半个肩膀露出来。缠着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离渊不自觉屏住呼吸,取下纱布仔细查看,发现刀伤不算太重,但伤口奇长,胳膊一动难免牵扯伤口。
离渊深深呼吸,忍下情绪用热水洗了伤口上的药,又换上自己带来的伤药,再用干净纱布一点点缠好。全程两人都没说话,一个动作轻柔,一个呼吸渐快。
离渊处理好伤口抬眼才发现苏寒一张脸都是红的,起了逗弄心思的人给苏寒穿衣服时刻意靠近,为她穿盔甲时整个人从前环住对方,这个距离只要苏寒稍一侧头,就能亲到对方的耳朵。
“累吗?”苏寒的气息喷洒在离渊的耳朵上,她刻意靠近的距离,如今被苏寒又拉近了一些。离渊系绳带的手顿住,同苏寒对视,对方眼里藏着笑。手上的绳带松了松,手顺着里衣抚上背,离渊吻上了苏寒的唇……
两人在营帐里待了一个时辰,出来后明显感觉到离国师心情好了不少,连苏将军面上都红润了几分。
离渊跟着苏寒来到伤兵营,刚才的伤药已经被军医官用到了几个重伤的士兵身上,苏寒一来他即上前想要问询药理。离渊一边忙着治伤一边同军医官讨论药材,苏寒跟在她身旁偶尔打个下手,将士们见到是主帅来,一个个忍着伤痛想要行礼。苏寒让所有人躺好养伤,她是陪着离国师来给大家治伤的,众人方才知道眼前这位跟在将军身边的年轻姑娘竟是传闻中的国师离渊。
从伤兵营出来,天已黑透。
风里有烤肉的味道,离渊这才问起苏寒为什么要牛羊。她可不信苏寒是为了烤肉给将士们吃。
“过几天你就知晓了。”
“跟我还神神秘秘的。”
苏寒只是笑,趁着天黑拉过离渊的手捏了捏,“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能回家了。”
离渊在苏寒松手的时候将人捞了过来,苏寒难得主动一回,她当然要顺水推舟。“好,我们一起回家。”
牛羊只杀了几头给受伤的将士们补充体力,实际上这些牛羊是苏寒用来做顺水人情送给蛮班的。蛮班不抢到过冬的食物不会罢休,与其同一帮要饿死的亡命徒死磕,最后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早日离开。苏寒是不可能放任他们杀到最后屠城抢老百姓的粮食,便用这群能跑的口粮,引着蛮班离开。
阿厥利的报复来的倒也不晚,如苏寒所料,确实是象征性的攻击。阿厥利仅派出丹顿的亲兵做前锋,甚至援军都未等到这伙群龙无首且怒火冲天的军队就中了苏寒的埋伏,被翼军射杀在河西关外。
这之后苏寒让人扮作客商,赶牛羊过关北去,几百头牛羊的动静自然吸引了蛮班的注意,阿厥利让人截杀过来时,却发现这伙客商似乎不同寻常,训练有素且马匹精良,行进路线奇特却总是在他们要跟丢时透露出一丝行踪轨迹,就好像是故意等着他们一般。阿厥利的人足足追了快两日方才顺着痕迹跟上,只不过等着的除了一群牲畜,哪里还有半个客商的人影。带队的将军在领首的马匹上发现一个布袋,布袋里仅一张字条,上书: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蛮军把牛羊赶回大营,将情况同大单于说明。阿厥利是聪明人,不然不会在兵权被丹顿掌控,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还稳坐大单于的宝座多年。早年他曾去信于西翼想要再度开设互市通商,但被西翼当时的皇帝拒绝。苏寒听爷爷说过,阿厥利并不是好战之人。如今心腹大患已除,王庭还有一堆事情等他善后,过冬口粮有了,对部族也算有个交代,苏寒能杀了丹顿,本事自不必说,他就更没必要和人拼个鱼死网破,弄得两败俱伤。阿厥利当即下令,收兵回程。
送朝的捷报中书,苏寒带兵于河西关外斩杀蛮军主将,击退来犯敌军,蛮班就此退兵,西翼大获全胜。
苏寒本准备为离渊请功,但离渊却拒绝了。
“皇帝心思重,这牛羊就充作军粮其中吧,若你特意点明用处去向,怕他要多想。”
苏寒深深看了眼离渊,离渊正垂首替她磨墨,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苏寒没说话,将写了一半的奏疏扔进一旁的火盆,又再开一册重新书写。
苏寒这次不仅保住了河西关,还斩杀了蛮军主帅丹顿,保住了秦地百姓,实属大功,皇帝除了赐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格外封了她护国大将军,加封太子太保。离渊则因筹措军粮有功,特享伯爵食禄,赐封太子少师。
除了对将士们的论功行赏,这次苏寒还为鸢五秦四请了功,加封二人为四品骁骑将军,皇帝还特封了秦迎瑞为安远将军。
苏寒再度于大战中得胜,一时之间风光无限,风头不仅盖过她这一辈的将军们,就是那几位还健在的侯爵老将们,看着都有所不及。
比起这些加官进爵的封赏,这次出征带给苏寒最大的收获,当是身边终于清净了,过去来府上登门提亲的人一下子几乎全都消失。镇压平叛和与蛮族对战,明显后者的震慑力要强上许多。一个连蛮族都能打赢的女将军,哪怕家里的长辈们再急催,那些公子们也没几个有这个心胆了。
开玩笑,满京都城谁不知道,蛮族战将丹顿的脑袋可是苏寒一刀劈下来的,这要是哪天自己惹到她,她一个不高兴,他们的脑袋是不是也得搬家?苏寒又有丹书铁卷,到时候他们岂不是死都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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