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使

从营帐出来,苏寒忍不住问离渊,“方才你的顾虑是什么?”

离渊适才没有顺着苏寒的意思应承下来,只道:“圣旨虽未下,但上意难违。”她来此本就是开解苏寒,知道秦迎瑞不愿入宫,但她只以为是对方不愿放弃自己驰骋疆场策马天下的愿望,走之前还送了秦四八个字:“积德、包荒、和爱,惜神。”保重自己,来日不是没有再入军队甚至获得自由的可能,秦迎瑞的八字就不是会困于高墙内院的命格。离渊听过苏寒的分析,也觉得皇帝不会同意太子的请求让秦四婚后再于军中行走,便让她修身养性,等到时机成熟抱负还可再图。

“既然同意赐婚,迎瑞的八字肯定早就过了皇律司,我从不曾参与皇子的婚配合贴,这时候再用命理干预,宫里会觉得迎瑞是什么不祥之人,恐怕会连累到她和秦家。”离渊稍一犹豫,“而且,以那位的性格,凡事不可一而再,同样的事再做,适得其反不说,到时候受牵连的人可能会更多。”

“你是说?”苏寒不解,离渊什么时候让皇帝收回过赐婚的旨意?她略一思忖顿时惊问:“皇上想娶你?”

离渊无奈忍住想送白眼的冲动,将人拽回军营,只有二人时,离渊郁郁瞪着苏寒,反应过来的人不可置信,“他不会是想?”苏寒指向自己。离渊点点头,“那老东西和我提过,就在你平叛秦王,得胜回朝的时候。”

苏寒讶异中不忘提醒离渊,“别瞎叫,当心在人前顺口。”

“我有分寸。”离渊不满,心里早就骂过皇帝不知多少遍了。“这里又没外人。”

苏寒还是头一次知道皇帝竟然动过这个心思,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看到离渊愤懑不平的模样,她又想笑。

“你怎么劝服他的?”

离渊现在想到当日跪在皇帝面前的情形就气愤,“说你在前朝的裨益大于入后宫,用他的天下安定论说,你知道的,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离渊故意说的云淡风轻,语气中的憋闷酸涩却听到苏寒耳中。

“原来,你还做过这些啊。”想来是不会像离渊说的这般容易,苏寒认真道:“多谢你。”

“你不怪我吗?你本来可以当贵妃的。”离渊心情好了许多,又捡着话来逗苏寒。

“我要是有一丝一毫这种心思,又怎会入伍参军?招赘的事我都懒理还入宫。”离渊看她有点着急,脸上才有笑模样,她知道苏寒不会想入宫为妃,但就是想看她现在急着解释又对嫁给皇帝不屑一顾的模样。

“我知道啊,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

苏寒渐渐发现,离渊身上纯真稚气的一面,过往云淡风轻或谋算计划的一面见多了,偶尔露出这样的神情,苏寒总会格外触动。她低头轻扣茶盏,掩下唇边的笑意。

“所以,我才不能在皇上面前再提不让秦四入宫的话,太子的谋算他怎可能不清楚,但他还是同意了。”

“可是……”苏寒想到在自己跟前越发亲密的两人,不由叹了口气:“鸢五她中意秦四。”

离渊这次瞪大了眼睛,这可比秦四要嫁给太子还让她吃惊。离渊脑海里快速闪现两人之间的种种,越琢磨越觉得还真是如此。不怪她一进门就觉得二人气氛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难得有你没看出来的事。”苏寒头回见到离渊这样吃惊。

“我一心向道……”话说一半,对上苏寒的目光,离渊也觉得亏心,清清嗓子,“情之一事,属实不同。”

苏寒不置可否,“过些日子,我还要去边关巡防,忠远伯已经同我说过,届时圣旨一下秦四怕是不能一起了,到时候京中之事望你帮忙多费心思照看些。”

“鸢五可跟你一同往?”

苏寒摇头,她不打算带着鸢五,留在京都一来免于长途跋涉好多休息,二来想着让她和秦四多些相处的日子,毕竟一入宫门就再难相见了。可离渊不放心了,“那你身边岂不是没有个可靠的人?”

“我还有其他护卫,也是跟随我多年的,鸢五是近身侍卫,是因为她从小跟着我,又是女子,她照顾我方便些,现在我都这么大了,入军多年早不用别人伺候。”

离渊想了想,“我有一师侄芸娘,你也见过,不若这次让她跟着你,反正她下山云游来到我这里便一直跟着我,我也没带她多去过哪儿,你带她去边关,一来可以帮忙照顾你,二来也让她看看天下风光。”

“你不会是要派个心腹看着我吧?”

离渊还真没这么想,但见苏寒笑意吟吟的模样,便顺着她说道:“是啊,听闻边关辛苦,军将们多在驻地再安外室,是得看着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常年在军中……”离渊说着靠近苏寒仔细打量她,苏寒的眸光已经难掩锐利锋芒,“看着比初识你时,是霸道了些。”

“霸道?”苏寒挑眉,下一瞬,一个吻便落在离渊唇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离渊,过去都是离渊“强取豪夺”。

离国师狭长的凤眸倏然睁大,在苏寒靠回椅背时,拉过她胸前护甲将人拽了回来,一吻渐深……

从京畿大营回到国师府天已入夜。

聂芸娘等在后厅,见到离渊回来,问她是否要吃点东西,毕竟中午出去时午饭就未用。

“芸娘,你陪我一起吃点吧。”

离渊晚上一般不进食,两个人只简单喝了点菜粥,离渊同聂芸娘说明和苏寒一起去边关巡视的事。聂芸娘自无不答应,二人说了会儿话又说到了秦四嫁人的事。离渊将她和鸢五的事告知了芸娘,本想着芸娘和鸢五相熟,也能更好劝慰劝慰。谁知芸娘听闻后愣怔了半晌,随即问离渊:“离师,你和苏将军是不是也是如此?”

离渊从不曾同旁人提及感情之事,她和苏寒的事就像独属于二人之间的秘密,她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的情愫流动,就像……

世人朝圣,而你我在喧嚣洪流后,偷偷接吻。

“我喜欢她。”离渊承认。

聂芸娘没有问苏寒是不是也喜欢离渊,她也是有眼有心的。

皇帝隔年都会派军中主将携旨替他去往边关巡视,如今军中风头最盛又战功赫赫的年青将军只有苏寒。出发的日子在春季初,待大军抵达边关巡视时正好是东虞西翼旅国邦交的日子。皇帝便下旨让苏寒先护送使团出使东虞,使团一般由皇子宗亲与朝中一名二品以上的官员组成,皇帝登基初年就派了当时已经成年的大皇子与都护太尉和礼部尚书共同出使以示郑重,如今再次轮到西翼出使,共同抵御蛮班在先,又有通商订盟之事,此次出使的使团便需格外慎重,不能轻视慢待。

于是苏寒在大军出发这日,在宫门外接到了一同出使东虞的国师离渊以及本应在准备大婚事宜却主动请缨的太子殿下。

“你怎没提前告知我一声。”苏寒直到出了京都城才找到机会单独靠近离渊的马车。

“我也刚知晓不久。”离渊挑开车帘,趴在窗缘上对着苏寒笑:“想着给你个惊喜。”

苏寒想到半月前就被告知不能同她一起的聂芸娘,半月也是刚知晓吗?亏得她想到要几个月不能见到离渊心里还惆怅了好久,礼物都是自己亲自送到国师府的。

“太子怎么和你一起?”

“这次出使特殊,因着上次军粮的事,皇帝看中东虞的财力想要结盟彻底打击蛮班回塞,所以出使的人也格外重要。太子毕竟是太子,储君的身份是最合适的。”

有这个机会太子怎可能便宜了其他皇子,大婚的事又不用他亲自操持,自有旁人替他办好。

离渊冲苏寒摆手,“进来马车坐坐,长途跋涉的很辛苦。”

苏寒自然不同意,她是一军主将,怎能跑到马车里待着。离渊逗她,“你放心,我不让别人知道。”

苏寒被她的语气眼神闹了个脸红,夹马跑到前面去了。离渊被她害羞的样子逗笑,回到马车里对上的就是聂芸娘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目光。

离渊有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鸢五怎么样了?”

秦四如今要备嫁,聂芸娘便陪了鸢五几日,主要还是开解她看开点。奈何她虽然成过婚,爱情什么的也懵懵懂懂,她之所以放得下纯粹是因为和她成亲的是个王八混蛋。遇到这真有情有义奈何造化弄人被迫分开的,聂芸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对着鸢五讲了几日静心经,给鸢五听的问她是不是要度化自己出家。

“还是老样子,看不出不好,但就是没有过去的精神气了。”聂芸娘不由叹气:“她们要是能如同你和苏将军这般就好了。”

离渊还是第一次听到旁人对她和苏寒之间的点评,不由好奇,“你觉得我们现在很好?”

“嗯……起码没人能逼迫你们分开和别人成亲。”

“因为我本就不用成亲,而苏寒,她袭爵成了家主,能逼她做事的人本就不多,况且比起她的婚姻,她的家族更需要她的战功来荣光助力。只不过……”

“不过什么?”

离渊没说下去,苏家传宗接代后继有人的事离她太远,也不是她该思虑的。

“缘分自有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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