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使因有太子在,恐别有用心之人再生事端,以太子性命安全为契机行不轨之事,故而随派的军卫比照往常多了两成,加之又是镇**亲自护送,苏寒机警细心,一路行来倒也未出差错,安全抵至东虞盛都。
与西翼的京都不同,东虞地处水陆沿岸,商贸环伺,物产富饶,作为天子所居的盛都,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盛都早些年取消宵禁,开放坊乐,到了时暖节气,通宵达旦夜乐行天不胜热闹。
西翼的使团于正午时分入盛都城,盛都百姓一早听闻此次来访的为西翼太子,不过更让他们早早挤在街道两旁等着一睹真容的,还属前次低调出使东虞,却高调留下不少光荣事迹的西翼国师离渊。
东虞世家本有家塾,女子也能念书,但除启蒙外再习学则多为治家管事的学问以及女德女训的规矩。离渊来访后,从皇家开始皇后娘娘特准了公主研习经史子集理政论策,到世家家塾,男子的课业也允许女子同学。这等风气蔓延到坊间,已经有不少富农商贾让自家的女儿进学启蒙,不再是只认几个字了事。女子都能进学有成,更让有志向的男子不敢懈怠,久而久之东虞的文风之气渐长。
读书启智,时间虽不长,但已初有成效,盛都今次里富庶繁华之程度比较离渊上次来时更胜,她打量着沿路百姓的精气神貌,心里不禁暗叹,又可惜西翼皇帝不肯采纳她的建议开设女子学堂,而皇后娘娘似乎也没有力度干涉公主皇子之事。
同样被盛都的繁华震惊到的还有苏寒,不同于京都的肃穆庄重,民众规矩老实,坊肆方正齐排,盛都肉眼可见的鲜活。
就如现在,自己虽经常于京都城打马过街,百姓偶有夹道欢迎,也都是在自己得胜还朝的时候。就是如此,也没有谁朝她身上扔过花。可现在,她们刚走至盛都中街,两旁酒楼上竟有女子朝她们投掷鲜花。
“这就是西翼那位袭爵的女将军啊,怎如此年轻俊俏?谁胡说她膘肥体壮长的像罗刹!明明是个俏娘君啊。”
“不过这样的人物儿,真能打赢蛮班还把蛮将的脑袋砍下来?”
“哎你看!那就是上次来的离国师,哎呦怎着感觉又年轻了些,我就说修行能驻颜,你看她那脸蛋……”
沿途谈论她们的话更是不绝于耳,苏寒将落到她肩膀的茉莉花取下,回头看了一眼早就从马车里钻出来骑上黑风骏马的离渊,对方此刻正笑意吟吟地冲两旁扔花的姑娘们挥手,顺带还挑了一朵格外鲜艳的牡丹花别在了耳朵上。
苏寒忍不住嘴角一抽,收回目光没眼再看。
一行人穿行盛都城,终于来到位于皇城正中的东虞皇宫,因着东虞未立太子,故而等候在此迎接的是皇后所出的三公主和四皇子。
出于安全考量,太子并未骑马游街,马车里也是防护重重,故而等打头阵的苏寒下马与东虞的皇子公主见礼过后,太子才同离渊一同到前。
“这位想必就是翼国太子殿下,本宫是大虞嫡四皇子,特与阿姐在此迎接翼国使团。”四皇子先行上前拱手一礼,太子跟着回礼,“四皇子殿下有礼,公主殿下有礼。”
四皇子见到太子颇为高兴,他是皇后所出,真真正正的嫡出皇子,可惜父皇不愿先立储君,故而见到邻国同样嫡出非长的太子,不仅感觉亲切,又想着可以让父皇瞧瞧,兵力强盛的西翼就是立嫡为先的范例。
“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还请先入宫歇息,稍晚些,父皇母后于宫中设宴欢迎翼国来使,届时太子殿下再与我们把酒相叙。”一旁的三公主微笑浅声,她说完四皇子赶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太子殿下,请。”
三公主本已成婚又是公主,按规矩不会前来接见来使,但西翼东虞此次本就有结盟之意,其他皇子各个虎视眈眈,皇后娘娘怕自己的宝贝儿子错失拉拢西翼的机会,故而才求了皇帝让他允准行事更为妥帖可靠的大女儿一同前来。
太子应声前往,四皇子陪在他身侧一同向前,三公主稍慢了半步,对身后的离渊道:“离国师许久不见,当真风采依旧。”
“公主殿下比照前年倒是风采更胜。”
三公主莞尔,视线落到苏寒身上,“苏将军倒真如离国师所言一般。”
“如何?是否所言非虚。”
“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实为当世女子楷模。”
苏寒不知道离渊还在外人,甚至是外国人面前夸过自己,因着要避嫌,在大翼时她们都很少于人前提起对方。
离渊有点不好意思,她可没用这些修饰词。
“公主抬爱了,末将实不敢当。”
“可不是本宫抬爱,本宫也是听闻离国师所言,果然,离国师从不打诳语。”
三人在后说笑,走在前方的四皇子回过头,看到姐姐同西翼的两位女官有说有笑心里更轻松不少,这次的事十拿九稳了,他只要把这位西翼太子拉拢住,定然为自己的太子之位更添筹码。而和他抱有同样心思的太子殿下,心里则对离渊更看中几分。他本不确定苏寒和离渊是否真心交好,如今看来,十有**是真,离渊本就在父皇面前有些分量,如今还有苏寒,拉拢住她自己的太子之位也更稳固。至于西翼,他此次出使确有结盟之意,不仅要同西翼交好,也要同西翼未来的储君交好,只不过西翼未立太子,他不好随意押注。
使者来访本应住在驿馆,但因此次出使的是西翼太子,故而东虞皇帝下旨择长乐宫于使团一行下榻。负责保卫太子安全的苏寒责无旁贷同住于此,太子居于正宫,她和离渊找了相邻侧殿做起了短暂的邻居。
东虞的皇宫也对得起它的财力,修建的极为奢华,整座宫殿富丽堂皇到处透露着奢靡的气息。苏寒端着金盏杯时,饶是她国公府出身,平日也不在意这些吃穿用度的华贵程度,也不禁打量赞叹:“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用纯金的杯盏喝茶。”尝一口茶水,顶级的云茶,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不是喝一口都觉得有黄金的味道。”离渊在旁呷一口茶水,“上次我来时,连宫宴上坐着的椅子都是镶金钻玉的。”
苏寒放下茶盏,被离渊一说还真觉得嘴里一股黄金味,她还是喜欢瓷碗玉盏。
“我看你倒是挺喜欢的。”
“虽说是身外之物,但金灿灿的也蛮好看的嘛。”
交往越深苏寒越发现,离渊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超然脱俗。起码**上如此,如今看来物欲上也没断绝。
“离道长倒是不流于俗。”
“我以为你要说我落于俗套呢。”
“不不,平常修行人总要彪炳自己不在意黄白俗物,你不一样。”
离渊听出来了,苏寒这是在打趣她。“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她放下杯盏站到苏寒对面,居高临下,“神仙也要吃饭,人间碌碌多为此奔忙。金银玉器存之于世被世人爱之自有它的可爱之处,我喜欢它们可爱,但又不会为此不择手段。”她拿起金盏,做工精美华丽,看得出来花费了工匠不少心思,“金盏玉碗、古书字画、墨砚环碧、宝剑神兵,又有什么分别呢?”
“是我浅薄了。”苏寒是不爱金银,但她喜玉爱剑,离渊说的对,又有什么区别呢?谁又给物件定了高雅低俗的分别?
离渊也不是真要驳斥苏寒,她只是愿意同她多说说话,若放在平常,她是不愿多解释的,但是对上苏寒,她愿意将自己想的都告诉她,她知道苏寒会理解她的意思。
“你才不浅薄。”离渊喜欢看苏寒认真的样子,上手轻刮下她的鼻梁,苏寒鼻梁挺立,刮下来时手指会有舒服的弧度感受。
这样说话时,离渊有点孩子气,不在是那个老神在在的国师道长,和她的容貌倒是对的上了。
苏寒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两个人所有亲密的举动,都会在单独只有二人且绝对安全的环境下,此刻虽然屋内没有外人但毕竟在东虞皇宫。苏寒觉得这感觉很不一样,可能是出了国的缘故,异国他乡的新鲜感,总让她有点想肆无忌惮。
这么想着,她顺势亲了下离渊的手指,离渊的手一抖,就要上前,苏寒却快速起身。“晚上还要赴宴,一路辛苦,你快些休息会儿养足精神,我也得回去了。”
“苏寒……”
“你乖。”
离渊不说话了,过去打仗时苏寒不好好吃饭睡觉,离渊管她她不听,离渊就让她乖一点。苏寒虽然不会情话,但是学东西向来快。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人,离渊不禁想笑,苏寒和过去感觉不太一样了,现在的苏寒似乎更加活泼,人也多了笑容。
她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吧?离渊坐到苏寒刚才的位置上,“我的出现,应该不是她的劫难,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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