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虞为此次西翼来访做足了功夫。苏寒一战击退蛮班斩杀战王的消息,让东虞重新重视了西翼的战力,苏信去后苏家后继无人,只剩孤女袭爵,本让一向忌惮西翼兵力的东虞觉得对方势衰有机可乘,可没想到苏家的后人哪怕是女儿,也能上阵杀敌不让父兄。这次宫宴,东虞皇帝不仅要好好观察西翼太子,更要仔细看看这位镇国女将军。
“太子殿下一路辛苦,这次出使我大虞可要多留些日子游玩一番,和苏将军离国师一道,感受下我们虞国风光。”
“一路行来孤看着虞国繁隆昌盛,实觉大虞国主治理有方,还要多习学一二。”
东虞皇帝被太子哄得高兴,见其虽年岁不大但举止有度,自己言语中多炫耀之意他非但未见任何不宜之色,反而谦逊有礼。想到昔年前来的西翼大皇子,虽是武将风范,但勇武有智,占着长子身份,倒也没越过这位嫡子争上储君,想来这位太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么想着不由望向自己那正把酒言欢的嫡子,可惜了,要是和他姐姐的脑子换一下,这太子之位也不用悬空到现在。
“离国师前岁来我朝时行程匆忙,本宫都没来得及和你多说话,今次可要好好陪本宫叙叙旧。”
离渊正和三公主聊天,听闻虞后的话,起身拱手行礼,“娘娘厚爱,是乃渊之所幸,今见娘娘与陛下尊容风采更胜昔年,渊甚喜慰,以酒敬之,愿陛下与娘娘福寿安泰。”
东虞帝后相视一笑,共举杯饮酒,奉承好话他们听的多了,但离渊每次和他们说话,虽也都是敬言赞语,但就是听得让人舒心,许是眼神太过澄澈真挚,让人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哎呀,可惜离国师不是我大虞的国师啊,朕都想让翼国国主割爱了,啊?哈哈哈。”虞皇大笑:“离国师这次可要给朕再卜一卦,上次你算的天象可给我们避免了一次水患,朕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陛下过奖了,上次也是我大翼的尚书大人精通地质天象之法,渊也只是堪下修筑方位的风水,实不是我一人之功。”
苏寒看着离渊进退有度的周旋应酬,终于明白她是怎么能从东虞弄来军粮牛羊,也怪不得皇帝会派她来做邦交使。这和平日在大翼朝堂上对着老头子们冷嘲热讽的国师判若两人啊,也是,大翼甚少有女眷出席国宴,看来是影响离渊发挥了。
苏寒这样想着,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虞皇早观察苏寒半天了,见状问道:“朕今日也算见到了翼国的奇女子,不仅有离国师睿敏聪慧精通机算,还有苏将军这般人才。苏将军大胜蛮班的战绩,朕可是都听闻了,那最凶狠彪悍的丹顿可是你一刀毙命的,早想一睹苏将军的风采,今日朕可总算见到本尊了。”
“陛下过奖了,当日还要多谢陛下以资军费,才能让我军将士无后顾之忧全力抗敌。由此可见,虞翼两国合力,外族便不能轻易来犯,我们当可共保民安,天下久兴。”
虞皇点点头,颇为赞许地望着苏寒,太子在此时出声:“陛下,孤此次前来也是想着我们两国合力,共拟商贸关税之策,重开水路口岸,两国共兴共利,同御外敌,保民生兴旺天下太平。”
虞皇一捋长须,他早有此打算,西翼虽不如他们富庶,但盛产珍贵药材山珍,且矿山丰富,这都是他们东虞需要的。“翼太子所言甚好,待明日朕先让布政司草拟提案,届时我们再同商共议。”虞皇举杯一饮而尽,太子苏寒离渊跟着同饮,在座众人见状皆举杯共饮。
此次出行目的达到一半,太子心下放松不少,宴会由此才到真正的赏乐环节,剩下的事今天可办不了。
离渊没有苏寒和太子的操心,她从一开始就和四皇子一样,在观舞品酒,见众人轻松不少,她也不拘着了,同三公主和几位年轻公主行起了飞花令,东虞民风开放,又因着来使有两位都是女官,故而几位公主皆可上席,只不和男官同列,离的远些。
苏寒虽不喜热闹,但这种场合她也见的多了,就算不融入但也不会扫兴。陪着几位拉着她讲战场趣事的公主贵女聊天说话,战场哪有什么趣事,但她也不会讲什么丢胳膊卸腿的吓人,挑着些妙计战谋的事同她们讲说,倒也引的一众人言笑齐欢。
宴席结束已至亥时,离渊喝的有些多,言谈虽看着清醒,但走起路来脚下虚浮看着就是硬挺的端正。太子喝的不少,看这样子也是强自撑着。苏寒要护卫她们的安全,在看到两人有畅饮的前兆时,她就不再饮酒,因此还算清醒,两分醉意并不影响什么。
随行护卫跟着太子,苏寒自己贴近离渊,在将太子妥帖送回房中又安排好值守护卫后,苏寒才将离渊送回房。聂芸娘并未睡正等着离渊回来,看到都快挂在苏寒身上的人,她刚想上手扶过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动作。苏寒不知道她愣在那干什么,只好招呼,“帮忙打点水来。”
“好,我现在去。”得了吩咐的聂芸娘临走前还仔细看了眼离渊,见她面色潮红是真喝醉了,才不耽搁,赶忙去倒水端茶,送回房间后她也不多停留,退出来时还将门给二人关好。
苏寒没注意聂芸娘把离渊扔给她自己跑了有什么不妥,将人扶到床上躺好。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她就着水热了手帕为离渊擦脸。
“没有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苏寒想了想,“所以你是在尽访使的责任?”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怪不得今天在宴会上,太子和离渊一来一往配合的默契。她还以为离渊更喜欢东虞,毕竟在大翼时,很少见她在宫宴上畅言谈笑。
“你要留下来照顾我吗?”离渊抓住苏寒的手,软着嗓子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哼鸣出来。
“你可以找五公主照顾你。”五公主是今日和离渊相谈最欢的一位,年方二八,姿容出众,性格明朗,看着就可爱。
“五公主……”离渊眯起眼睛似在回忆,“眼睛大大的,是可爱,可是她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苏寒不想在说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这样讲话不合身份。
“五公主是贵妃的女儿,二皇子的妹妹,她只是不想和谈的好处都落在四皇子身上罢了。” 如果离渊此刻清醒,她就会察觉到苏寒是吃味了,可惜东虞的酒后劲大,离渊躺在床上嘟囔道:“或许有些脾气相投吧,但这些天皇贵胄的,当然以利益为先。”
苏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说天家,世家大族就是普通百姓农户商贾哪个不讲究门当户对,本质还是那句,“嗯,看出来你们脾气相投。”
“这不是,不是重点。”离渊忽而坐起身子,“我不喜欢这种一开始就带有目的接近。”所以即使这些是苏寒他们所认为的稀松平常,但离渊不喜欢,所以不会交付真心。
苏寒不由回忆起她和离渊的交往之初,是不带着目的吗?当然不是。她们的身份关系,交集必牵扯权势利益。
“我们之间不是,你一开始讨厌我,是我缠着你。”
“我没有讨厌你。”苏寒立时脱口否认。
离渊却苦笑着摇摇头,“反正你不喜欢我,都是,都是我强求争取。”
苏寒觉得离渊是喝多了,同喝多了的人还争辩什么,“我没有不喜欢你。”她给离渊松开腰带解开衣衫的口子,让她躺的舒服些,“你喝多了,快睡吧。”
东虞果蔬丰富,盛产果酒,喝着香甜不辣口,但后劲却不小。离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又嘟囔着什么,苏寒仔细去听,好像是什么诗,“醉梦洪荒一盏茶……”
确实是醉梦了。
苏寒怕离渊吐,待了一会儿见人睡熟,准备走,离渊却拉住她准备抽回的手。
“苏寒……”
“怎么了?”
“你说,我们相遇,是对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离渊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似乎又睡着了。苏寒偶尔会觉得离渊有心事,但很多时候她想要探求时,又会发现离渊好像一切如常。她不知道是离渊掩藏的好还是自己的感觉有误,但现在,喝醉的人似乎吐露了真言。
离渊有心事。
“离渊,你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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