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
“别怂!”
“快抢快抢!”
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
“咦,这是发生了何事?”楚月恒听到这阵响动,忍不住掀起帐帘,朝着兑方张望。此刻军营内的空地上正里里外外地围了许多兵士,熙熙攘攘得好不热闹。
“大抵是兵士们在举行‘抢球桩’吧?”时言念来到楚月恒身侧,也看了一眼。
“‘抢球桩’?”
“陛下,那是近日兵士们自己琢磨出的闲暇里用来消遣的一种小把戏,”时言念轻笑着搂过懵懵的楚月恒,“说起来倒也简单,就是往地上打上几根木桩子,几个人站在上头一起抢一个杂草编成的球,一炷香后,那球在谁手里,谁便算是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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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再有几日便可回到重梦国都城境内,现下也没有什么战事需要操心,于是每当重梦国大军暂时停下行军的步伐,得了难得的空闲时,将领们便也由着兵士们自己寻个乐子去。
“这倒是个颇有趣的玩法,还可以顺便练练轻功呢。”楚月恒听了时言念的介绍,也显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来。
“轻功啊……”听了这话,时言念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楚月恒。
时言念的眼眸中潜藏着一丝戏谑的神色,楚月恒当即眉头一挑。“时言念,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的轻功很差劲吗?”
“微臣不敢,”时言念立即绷住脸,语气严肃,“陛下的轻功最是厉害,就是击败臣也丝毫不在话……啊!”时言念话未说完,就被楚月恒毫不留情地在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这一下可谓猝不及防,时言念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你个老妖怪,胆儿肥了啊,居然敢取笑我,你能打得过我,还不是因为我以前常常让着你!”
时言念正欲辩解,却突然听得军帐外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好身手!”
“厉害啊!”
“好!”
原是这一场的“抢球桩”已经结束,此时,一名兵士正右手高举着草球,从容地单脚立于一根木桩上。
那名兵士身着一袭黑色短卦,额上沁出点点细密的汗珠,静静地被众人簇拥着,显出一派不凡的气度。
“这倒是一名不错的儿郎。”楚月恒兀自赞叹着,却发觉搭在自己腰侧的手突然收紧。楚月恒转头看向时言念,见时言念一副凝眸沉思的模样,楚月恒心下了然。
“时言念,这个兵士,可又是你前世曾见过的人?”
“是的,陛下,那名兵士名叫屠弃戮,”时言念点点头,顿了片刻,才又略显停顿地道,“陛下,他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楚月恒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果断踮起脚尖去仔细张望人群中的屠弃戮。果然,屠弃戮的眉宇间竟同楚月恒有些神似,狭长的双眸和高挺的鼻梁也不由给人一丝异曲同工之感。楚月恒定定地打量了许久,而后果断地下了结论。
“他长得没我好看。”
时言念哑然失笑,颇为无奈地将头搁在楚月恒的肩上,讨好地哄他道。“是是是,我的阿恒最好看,谁也比不上。”
楚月恒闻言心满意足地嘴角一勾,而后又故作凶狠地斥了时言念一声。“所以,你前世见这小兵长得像我,又比我好接近,就‘移情别恋’了?”
“陛下……”时言念闻言嘴角抽了抽,心底无奈更甚,“求别闹,咱能先谈正事吗?”
“行吧,你说,我听着就是了。”楚月恒蹭了蹭时言念的胸膛,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
“前世的时候,屠弃戮跟我说,他是夏州国人,是我军行经过境时他听到动静,自己跑来参军的。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我已经是军中的将军,”时言念说到这儿,声线突然有些发颤,“我当时看见他跟陛下相似的外貌,不禁动了私心,提拔他留在我身边做了一名副将。”
楚月恒没有戳破时言念话语里的哽咽。“嗯,后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时言念眉间紧蹙,凝视着楚月恒明亮的双眸,抿了抿唇,半晌,终是迟疑地缓缓开口道:
“不知怎的,军中忽然流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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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言念犹记得,前世的时候,一个大肆批判霁光帝楚月恒的谣言突然在重梦**中不胫而走。这谣言直言霁光帝楚月恒征讨他国是阎罗附身,长此以往必定会为祸整个世间,此等不仁之举必将为天道所不容!
这流言内容之荒诞,可谓是空穴来风,然而彼时楚月恒一味的连年征讨早已树立了多如过江之鲫的仇敌,更为糟糕的是,经年累月的征战也极大得损耗了重梦国兵士们的体能和士气。因而此流言一经产生,便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地在整个重梦国大军,乃至整个中原大地上弥漫开来。
重梦**心即刻被击溃,兵士们再无心打仗,万般无奈之下,楚月恒只好下令班师回朝。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回到重梦国境内后,霁光帝楚月恒为流言所阻,在论功行赏一事上草草了事后便先行回宫。谁曾想,这一举动更是激化了重梦**中兵士们的不满之情,原本领完封赏就应解甲归田的兵士们纷纷围堵于重梦国都城外不肯散去。
此时,重梦国境内竟又生天灾!
暴雪忽降,田间颗粒无收。一时间,街道上目之所及处,横亘着一具具或饿死或冻死的尸骨。天灾终于逼得惶恐不安的百姓轻信了“阎罗再世,天降刑罚”的流言。
至此,重梦国再也承受不住。
军民合谋,起兵谋反。
彼时的时言念仍旧驻守于重梦**中。时言念本想劝告兵士们切勿听信谣言,然而整日里悬心吊胆的兵士们又怎么可能听得进时言念的劝导。加上身为副将的屠弃戮在一旁一力举荐,时言念终是被兵士们一齐推举上了叛军首领的位置。
被迫“谋反”后,时言念犹在暗自苦恼该如何行事,忽自外出归来的屠弃戮身上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竟是时夫人惯穿的外衫上的熏香!时言念自是要问询一番,屠弃戮言自己方才出门偶遇时夫人,却不料竟遭逢一支半路伏击的杀手,不敌只好回来求救,然而时夫人却是被杀手追击至树林深处失了踪迹。
时言念当下心寒胆落,急欲去寻时夫人。屠弃戮以“攻城三军不可无主”为由欲拦下时言念。然而时言念救母心切,不顾屠弃戮的阻拦,只身单枪匹马闯入深林。
孰料,时言念最后找到的,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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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时言念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小了下去。
“阿念……”楚月恒用力地握了握时言念的手。“所以,你是在怀疑,你母亲的死跟屠弃戮有关?”
时言念神色暗了暗,再开口时话语里尽是凝重。“前世听到母亲出事的噩耗之时,我因为太过心切,一时有些自顾不暇,”时言念皱皱眉,顿了顿,又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现在想来,当时屠弃戮身上的确存在诸多疑点……”
“又或者,前世时夫人的死,就是屠弃戮在背后下的手……”
时言念闻言眼神微眯,瞳仁中一丝凛冽的杀意转瞬即逝。“既如此,我们不妨试他一试。”楚月恒突然启唇开口。
“陛下这么说可是有了应对的计策?”
楚月恒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朝着时言念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楚月恒的计策真可谓是巧妙至极,时言念只觉心头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当即喜不自胜地莞尔一笑。
“陛下!”
“嗯?”
“你当真是行知病虎,立如眠鹰!”
“嗯,你知道就好。”
“……”
“陛下,你就不稍稍自谦一下的吗?”
“你懂什么,我这叫心口如一。”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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