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我和君璃跋涉于建安国的崇山峻岭之中。
在和一千一百零一个热爱走夜路的鬼打过架后,我沾着一身鬼血,带着一身鬼气,问君璃就算下凡后非必要不能随意使用法术,但为什么不能走大路住驿站。
难道她居然信奉挫折教育,想要借此来历练我的胆量?
君璃却笑道:“经过德源郡那轰轰烈烈的打斗后,你猜是我们先到达目的地,还是苏挚先找上你?”
我瞬间沉默,满头大汗。
我怎么给忘了,苏挚可是跟疯狗一般在满世界张贴告示重金悬赏我的项上人头,去住驿站的话,估计第二天我就被他捉起来关到地牢里了。
等等,我有什么好怕的,如今我来去自如,就算他把我关起来,我只要念个诀就能从里面逃脱了。
“我又不怕他,我就不信如今再见面他还能打过我。”
我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夙念,最近这些天为了防止各种鬼在晚上一口咬掉我的头,我睡觉的时候手中都握着枪,不仅枪法蹭蹭蹭地精进,连带着敏锐度都提高了。
现在就算有鬼在背后突袭我,我也能闭着眼睛给他来一个回马枪。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君璃同样是和我一起睡在树上,她却好像根本没有小鬼上前打扰一般。
我每天早上两眼乌青地起来,她却依旧明眸善睐,光彩照人。
神与神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我在到达干坡镇前一天终于忍不住向君璃请教她是如何做到全程都不受妖魔鬼怪骚扰的。
她则对我恍然笑道:“对哦,本来有一个百试百灵的驱鬼决的,忘记告诉你了。”
我:“......”
我突然在想,当初拜入君璃门下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一踏入干坡镇的地界,天上的雨就好像根本没停过,甚至我们这一路都是阳光明媚,可是到了石碑标注的地界那方,就是一直未曾断绝的瓢盆大雨。
而我自从那场灭掉昭云国的天灾后便一直很讨厌雨天。
现如今只要听着青瓦上泠泠的雨声,感受着冷风拍打着窗户的潮意,仿佛再次听到两年前亡国的催命符,我心中就会莫名烦躁不已。
所谓干坡,不应该是个降水少的地方吗?难道我是被诅咒了,我在哪儿哪儿就下雨下个不停。
直到我向当地百姓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这里以前常年干旱,黄土飞扬,终年不见一滴雨,故得名干坡镇。
但是近几十年来降雨突然增多,而且总是一连绵延半个月,于是这些年便已经改名叫做甘霖镇了,而我们来的时候又刚好赶上了这里的雨季。
从茶馆出来,想着既然都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便也不怕苏挚派人来寻,于是便想着先去这甘霖坡逛逛,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还没走到市集,就有一个半人高,穿着破烂的小孩奔跑着出现,啪地一下摔在了我们的面前,摔到了水坑中,溅起了一地泥水。
“丑八怪!祸害精!”
“妖怪!滚出甘霖镇!”
“滚出去!滚出去!”
一群孩子冲上来围住了他,骂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拿着石头往他身上砸。
她见逃脱不掉,便死死抱住头,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路见不平,我和君璃一齐拔刀相助。
“我数到三,如果你们再欺负人,我就要打你们屁股了!”我上前,左手撑伞,右手负枪,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
他们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谁啊......”却又看到了我手中的银枪不似玩笑,便都瞬间四散跑了。
君璃则微笑上前,想要扶起那孩子,她刚刚走近,却在看到那孩子脸的一刻瞬间叫了一声。
君璃平素总是淡然超脱,很少见她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上次验尸之时,虽然她曾出声劝我不要看,可是她自己看到的那刻却依旧面不改色。
能让君璃感到如此害怕的会是什么?难不成那小孩长了两个头?
我上前试探地往那边一看,却看见那只不过是个脸上有着红色疤痕的孩子,只是那疤痕不同于常见的疤痕,而像是许多抓痕的集合罢了。
怎么把君璃吓成这样?
被君璃一吓,原本还一脸惊恐的小孩瞬间哇哇大哭,像是在控诉为什么原本是来救她的大人们,居然也在嫌弃她脸上的印记。
我丢了伞,想上前将那孩子抱起,好生安慰一下,可是君璃却立即镇定了面容,将我拉住,沉声道:“澜儿,不要靠近她,离她远一点,我来处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竟然从君璃的语气中听出了肯求。
君璃和我名义上是师徒,可是日常相处更像朋友,很少见她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怎么了?
我自然不会违背君璃的命令,便乖乖地在原地等她,正在我一头雾水时,街道拐角的一侧,地上正在哭泣的女孩的背后缓缓走了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金闪闪的发冠,金光闪闪的皮靴,金光闪闪的扇子和一身琳琅的玉饰。
因为玉饰的点缀,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单纯的暴发户,而有了几份儒雅的气质,虽然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富得流油的家底。
这个人我不久前还见过,不是别人,正是和我纠缠了十数年的建安国太子苏挚。
当时在战场上只能看见他一身的金黄战甲,却不知道他本人原来也如此热爱金黄色,我只是站在他面前,就快被他一身的金黄色锦袍给闪瞎了眼睛。
果然他还是找到了我,而我不过踏入甘霖镇刚刚两个时辰,看来君璃当真神机妙算。
“叶澜,你果然还活着。”苏挚摇着他的折扇,他的语气沉静如水。
“苏挚,好久不见。”我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抬头与他对视,对他笑道。
一直都只是远远地看到他的轮廓,如今第一次近距离一看,却发现他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般潇洒英俊。
他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鼻梁直而高挺,嘴唇单薄,确实堪称一句玉面公子。
“已经一年八个月零两天了。”他依旧面不改色道。
“啊?”我不明所以,疑惑道。
“距离上次我们见面已经一年八个月零两天了。”苏挚叹声道。
“所以呢,你这次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找到我,难道想把我捉回去和昭云皇族一齐关起来?”
我很不情愿地回忆了一下上次和他见面之时我是怎么个潦草狼狈的情形,冷声问道。
“当然不是,你既然已经飞升成神,我如何再会与你纠缠。”苏挚笑着反驳了我的观点,淡然道。
果然,我和君璃在德源镇的作为估计已经传遍整个建安国了。
“是吗?”我却笑了一声。
“自然是真的,我们以后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吧。楚晦,带公主殿下和她的朋友去甘霖镇最好的客栈住下。”
时隔良久,再次听到有人称我之前的身份,我竟然有些恍然。
苏挚身旁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看来他就是苏挚身边有名的能臣楚晦。
楚晦,听着这个名字就挺晦气的。
我抬头打量着他,只见他一身黑衣,头戴黑色筒帽,黑红色系带,腰间系着一个黑曜石的圆环玉佩。
他的打扮简直是暗夜杀人的标准打扮,一到天黑就可以完美融入月色之中。
正在我想拒绝苏挚的邀请时,君璃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两人平视对望,眼神停顿了两秒,却不发一言。
“您好,我是建安国的太子苏挚,是叶澜殿下的朋友。您是?”
苏挚极其自然熟,我还没答应他,他就已经以我朋友的身份相称了。
“朋友?”君璃冷冷地看了他和楚晦一眼,她的眼神里却夹杂着厌恶和蔑视。
这是她和我相处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表情,我感觉氛围已经十分危险,赶紧将君璃拉到了一边。
君璃看不惯苏挚,只不过因为苏挚之前和我有过节,她竟如此同仇敌忾,真是让人十分感动。
“师尊,您作为九重天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就不要和他一个凡人一般见识了。”我谄媚道。
君璃的法力,就算苏挚再武功高强,杀了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苏挚死了也就算了,君璃可不能因为怒意上头,杀了他而遭到反噬。
可是想到这里,我又在心里埋怨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君璃可是比我沉静多了,她怎么会跟苏挚计较。
“你这是,在维护他吗?”君璃眼神移到了别处,冷声道。
“啊?”我倒是没想到君璃会这么说。
被君璃这么一反问,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算了,你自是不懂的,”君璃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是温和了眉眼对我道:“我有急事得回天庭一趟,你先在甘霖镇等我几日,我很快便会回来,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随时都可用琉璃铃与我通神。”
君璃的决定让我猝不及防,还没等我央求她带我一起回天庭,她就已经在我面前消失不见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苏挚面前:“那是我的师尊。你呢?难道你来甘霖镇,就是为了来逮捕我的吗?”
就算苏挚不务正业到随时都在关注着我的消息,也不至于两个时辰内就从甘霖镇的线人口中得到消息,然后赶到这儿来找我。
而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刚好也有事在甘霖镇,我们两人刚好在这碰上了而已。
“当然不是,我是受该县县令所托,来这儿断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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