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空中依旧是连绵的雨,我醒来后发现枕头居然湿了,一摸脸颊,竟然全是水泽。
脖子的伤疤自从进入甘霖镇淋过雨后便如同蚂蚁啃噬那般痛痒,一照镜子就可见那触目惊心的红痕。
飞升之后我的身体几乎是百毒不侵,可是唯有侧颈这道疤痕,迁延不愈,仿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昨天的婚礼上,我和君璃一齐捉住了那女鬼,可是却始终不见雨灵兽,事件的行进好像又遇到了困难。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响起。
我连忙在脖子上施了个粉饰术,便前去开门。
却见月玄如同捧火药一般将那装着女鬼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捧给了我。
“你拿这破玩意给我干嘛?”我无奈接过瓷瓶骂道。
“昨天这女鬼在县衙唱了一晚上的小曲,把人县令大人一家都叨扰不轻,今天一早就跟送瘟神一样给送过来了。”月玄捂着耳朵解释道。
“拿给师尊不比拿给我管用一百倍吗?师尊一个诀就能让她闭嘴了。”我埋怨地看着月玄道。
“确实是先呈给凌云神女了,可是神女她不在这儿啊。”月玄解释道。
“师尊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惊讶道,昨夜晚上和君璃分开时两人都很沉默,但是她一般走的时候也会先打一声招呼,怎么会一声不吭地先走呢?
月玄小声提醒道:“神女,公主殿下想去哪都是不需要跟我们这些人打招呼的。”
我不爽地给了他一手肘:“闭嘴。”
“师尊不会遇到危险了吧!”我突然想到。
“那可是九重天的公主殿下,能伤公主的人这六界之中还有谁呢?”月玄仿佛我在说什么笑话一样,大声笑道。
虽然他这幅模样很欠打,但是我转念一想也是,这世间能一声不响地将君璃绑去的人应该还未出生,君璃可能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上天庭去了吧。
我本想拿起传讯的琉璃铃跟君璃确认一下,可是一想到昨晚分别时的尴尬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时无言,我这两天一直睡得不好,正欲补个回笼觉,可是床刚爬一半就听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女鬼幽怨而空灵的歌声从瓷瓶中极有穿透力地传出,仿佛不是从同一个世界传来的那般。
我和月玄均被被声音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看来传言果然非虚,果然是世家小姐的出身,嗓音真是不错。
不过整夜这么唱也确实怪渗人的。
“这位小姐,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什么冤屈?”月玄规规矩矩地请问道。
可是那女鬼哪里听得进旁人的话,依旧是自顾自地在瓷瓶中唱着歌。想是如果这样劝解有效的话,县令早就将她的话问出来了吧。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说是在唱歌其实更是在怨诉,情绪饱满,满含深情。
月玄越劝,她越是唱得起劲,正在月玄束手无策时,我将话锋一转。
“诶,月玄,你说既然师尊不在,我们要不这两天借些钱开个歌舞楼,有了这瓷瓶里的女鬼,我们便不用去请额外的乐师了,还能通宵达旦地经营,我觉得一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我越说越开心,仿佛已经看到我盆满钵满的样子,继续道:“我宣传词都想好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籁’。”
月玄一听,顿时很被我所折服,他大大赞扬了我的想法,并且马上准备付诸实践。
与此同时,瓷瓶中的女鬼却如同初雪后的蝉一般立即噤声了。
月玄坐下来摇了摇瓷瓶疑惑道:“刚刚还唱的好好的,怎么现在不唱了?”
“黄口小儿,凭你们也想消遣我,做梦吧!”那女鬼终于张口骂道,虽然带着深深怒意,声音却是十分的清脆悦耳。
“原来您会说话啊。”目的达到,我乘胜追击道,“我确实年纪不大,可是我的师尊是九重天上的公主殿下,她一定可以帮你的。”
“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了,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女鬼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不发一言。
等到傍中午,我已经练了近十轮枪法了,而月玄也已经给我整理了十次我的随身物品了,那女鬼依旧如同守珠蚌般刀枪不入。
傍晚,我在房间用过饭后,她却突然开始凄厉地叫了起来,同时敲门声响,月玄只好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上前去开门。
是苏挚和楚晦。
两人一进来,那女鬼的声音不小反大,我只感觉耳膜欲裂,赶紧将她塞到了锦被之中,企图让她的声音变小一些。
“还没问出来吗?”苏挚盯着桌上不断发出声音的被子疑惑问道。
“你厉害你来。”我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想给他一拳。
“叶澜你今天吃火药了?”苏挚很斯文地皱起眉头道。
“抱歉,太子殿下,我们神女被这女鬼叨扰了一天,免不了有些怒气,万望您见谅。”
苏挚并不与我计较,而是颇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十分有自信地走向了锦被。
只见女鬼的声音又大了些,几乎要冲破房间的屋顶。
“等等等!你,苏挚,离她远一点!”我赶紧冲着苏挚大喊道,他俩要是再靠近些,客栈的老板马上就要让我滚出去了。
苏挚一远离那女鬼,她果然便悄声了许多。
“你和那女鬼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托着下巴分析道。
“你难道干过那种抛妻弃子的勾当?”我惊讶道。
“我们殿下今年不过弱冠之年,而那女子却已经死了三四十年了,他们如何会有关联,请公主殿下不要信口雌黄。”楚晦立即开口解释道,仿佛深恶痛绝我给他们殿下泼脏水一般。
我则白了楚晦一眼。
“那好,不如我们做个试验。”
我将那瓷瓶从锦被中拿出,安置在了桌子上,让屋内众人都依次向她靠近,结果却只有苏挚靠近时,那女鬼会有很大的反应。
我甚至还从街上找了十几个路人来试验,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
“苏挚,还说不是你!”我公正不阿道,拍桌一锤定音道。
“随你怎么说,退一万步,就算是我上辈子抛妻弃子,我这辈子也给不了她一个圆满,眼下你倒不如将她超度,让她不再为祸一方。”苏挚无赖道。
我却摇了摇头。
“怎么,这女鬼怨气太重,超度不了?”苏挚追问道。
“我不会啊!”我两手一摊,老实答道。
超度亡魂这种活可不是随便拉个神仙过来就会的。
譬如说我,我就不会。
“您拜君璃神女为师这么久,却连这个都不会,说出去您不觉得让君璃神女也跟着丢脸吗?”楚晦一脸鄙夷道。
我想说君璃从不爱好照本宣科的教学,都是我对什么感兴趣她就教我什么,除此之外还扔了一堆书给我自学,而我刚拜师就跟着她下凡收服三神兽,根本没有时间自学成才,所以不会渡灵很丢人吗?
当然,我不屑于跟他这么解释,我直接将我的噬魂枪抵在楚晦的喉头,速度快到他甚至还来不及拔剑自卫。
“还丢人吗?”我微笑问道。
“楚晦,跪下,向公主殿下道歉。”苏挚冷冷道。
“不必了,但是请你以后记住,我的玩笑你可以随意开,但是不要牵扯到我师尊,刀枪无眼,后果自负。”我收起夙念,不带一丝笑意道。
苏挚则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撞到了身后的木桌。
桌上正中摆着的瓷瓶被他这么不小心一撞,顺势就滚落下桌,我们谁都没在那瓷瓶周围,谁伸开手也接不住那瓷瓶。
完了完了完了,我暗道不好,发间的青至却瞬间飞了出去,快得如同一道白虹,化身作为一块桌布兜住了它。
我们大家都狠狠地松了口气,然而那女鬼仿佛控制了那瓷瓶一般让其继续往边缘滚了一圈。
只听到啪的一声,瓷瓶应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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