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瞬间化作一缕青烟,从窗台飘了出去。
“哪里跑!”我大声喊道,御风从二楼一跃而下,追着那缕白烟从城东跑到城西。
等我终于追上且控制住她时才猛然发现我身上也没什么法器,只好拿出君璃给的琉璃铃铛,念了个诀将其封印在了铃铛里。
可是却没想到那女鬼一进了那铃铛便如同疯了一般,对着我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你要死啊!你要让我魂飞魄散吗?让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保证再也不跑了。”
听着这声音,我只觉得刚刚她对苏挚叫的那两声竟然还算是收敛了。
我只好向四处张望,只见旁边的饭馆桌上刚好有一个空的巴掌大小,腌腐乳的罐子,我便向店家讨来,给女鬼装了进去。
而她却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也没再抱怨一次,安静得如同一只鹌鹑。
我看了看手中被嫌弃了的琉璃铃兰铃,它原本还流光溢彩,可现在却仿佛感知到旁人对它嫌弃的态度一般,色泽暗淡了许多。
可是这只不过是个通讯用的传声铃,是世间一等一的灵器。我疑惑不解,问那女鬼为什么她宁愿被封在臭罐子里也不愿意待在铃铛里?
那女鬼则终于肯屈尊降贵地告诉我:“这是件认主的神器,材质和天赋皆是世间罕有,最关键的是它倾注了炼造师当时全部情感。”
“所以呢?”我觉得女鬼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追问道。
“所以,自然只有你作为它的主人,会觉得它很好,可是旁的人只要一靠近就会受到它的影响,被里面所贮藏的情感折磨。”她语气不耐烦地讲解道。
我若有所思,可是那女鬼末了却补上一句:“你还说你的师父是九重天的公主殿下,可是公主殿下怎么会有你如此愚钝的徒弟?”
虽然隔着罐子看不到女鬼的表情,但是我猜她刚刚一定翻了个白眼。
一天内连着被两个人骂学艺不精,我已经很久没这个待遇了,竟然还有点久违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将铃铛重新挂回了腰绳上,又将腌腐乳的罐子使了个净术,让它变得没那么臭,安置在了宽大的袖子口袋里。
半夜,我从我存放杂物的箱笼中取出君璃给我的书,开始挑灯夜读。
果然人不读书就会变得愚钝,就算君璃从不像那些老古董一般督促我学习,我也得自己努力,给自己和师尊挣回面子。
“法器炼造不仅需要尚未雕琢的灵物,还需要耗费炼造者的修为和法力,同时需要倾注炼造者在炼造时全部的情感。
因此,在炼造灵物时,往往欲速而不达,而万里挑一的法器,可能是许多本领高强的炼造者终其一生都无法炼造出的。”
换而言之,这是讲机缘的事。
刚好看到有关法器的说明,原来君璃给我的琉璃铃这么有来头啊,也不知道炼造者是谁,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和他认识一下。
正翻阅着书,我却突然注意到左右手上各一的素银手环,我猛地想起,这好像也是君璃给我的法器。
只不过年代久远,我日夜佩戴,连沐浴时也不曾摘下,因此便好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我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手环,只见那手环上刻着可爱的铃兰花图案,不算精致,却有着温润的光泽。
虽然已经戴了十几年了,但是像今天这么仔细地端详还是很少的。
铃兰,铃兰花,君璃给我的法器怎么都带着铃兰?
噬魂枪的枪头,琉璃铃的外形,还有初次见面送给我的手环花样。
难道是因为我的名字里带有“澜”字,君璃觉得和我有缘便送给我的吗?
恐怕只有君璃可以给我解惑答疑。
我看着天空已经逐渐变亮的天色,吹了油灯,用仅剩的清醒滚回到床上一觉睡到了傍晚。
期间月玄担心我睡死过去几次进来查看我的呼吸,确认我只是单纯没睡饱后又只好走了出去。
直到傍晚,月玄终于将我摇醒道:“神女,公主殿下回来了。”
我一听到月玄所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起身,然后又因为睡了几乎一天,全身骨头都快睡散架了,狠狠跌坐到了地上。
“诶呦!”我捂着屁股扶床起身道。
“您小心点,公主殿下又不会看到你就跑。”月玄赶紧扶我起来,恨铁不成钢道。
我的脑子被他这么一说陡然清醒。
这很难说,君璃现在可能真的不愿意见我。
可是她不愿意见我那么她为何又要来这?虽然昨晚,哦不,前晚确实有些不愉快,可是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和我决裂吧。
我踮着脚走到我的房门前,开了条缝,露出半个眼睛往外面看。
这一看却看到君璃正和那县令的儿子许知舟在对面房间里促膝长谈。
两人对坐而谈,一来一往,很是投机的样子。可不是吗,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怎么不比自己这根矮萝卜般配。
我顿时感到自己心里好像被雾气蒙住了,我重重地把房门关了,重重地将帕子砸到月玄接好温水的洗脸盆中,重重地洗了把脸。
我在自作多情什么,人家又不是为了我才回来的,我激动个什么劲。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虽然我们之间已经说好要改称呼,可是因为多年的习惯,月玄在情急之下还是会对着我脱口而出公主殿下。
“很好。”我对着月玄说道。
“您说什么很好?”月玄一脸疑惑,看着我不解道。
“我说‘你说的很好’,继续叫我两声公主殿下听听。”我穿好外衣,正视月玄,认真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月玄疑惑地喊出来,却越喊越坚定了。
我看着月玄满意地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刚刚月玄对我所说的称谓不过是给了我两分还在昭云国肆无忌惮当我最受宠的小公主时的两分自信罢了。
而刚刚对着君璃的那一瞥,在自那场假婚礼后的这些天种种情绪交织下,我已经感觉自己快卑微得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这种感觉,痛苦的要命。
“叶澜,怎么一天都没见你人影,今天天气晴朗,夜市热闹得紧,我们出去玩去。”
苏挚破门而入,看着我不复往日状态的模样倒没说什么,直接拉着我就往外走。
“你们当太子的都这么闲吗?”我被苏挚扯着在大街上穿梭,我看着他的背影道。
他今天身穿淡黄色圆领广袖长袍,腰间系一玉带腰挂,头束玉环缠枝金冠,倒是有两分人模狗样。
“我不否认我很闲这件事,但是何来一个‘都’?你还见过其他比我还闲的太子吗?”他倒是分得很仔细。
“当然,我皇兄绝对比你还闲。”我实事求是道。
“那倒是,不过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他若有其事道。
“还能有什么区别?”
“同样都是很闲的太子,他玩物丧志失去了他国家的政权,我却能抽空将他的国家收入囊中,这就是区别。”苏挚依旧眉眼带笑道。
我却冷了眉眼,面无表情道:“苏挚,对于一个亡国公主来说,这并不好笑。”
“叶澜,你只是一个公主,无需将国家存亡这块重石压在心上,战争的胜利和国家的荣誉,只是男人们需要去流血和争夺的。”
他言语中并没有任何讽刺和嘲笑,语气平静到近乎理所应当。
我沉默了。
“你这是被我说服了吗?”苏挚摇着扇子在一旁笑道。
“你猜我在想什么?”我微笑道。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年在渡口一头将你撞到荷花池中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白了他一眼,义无反顾地融入进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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