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你当真还活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十五皇姐叶涟。
她一见我便掩盖不住的惊讶,疾步上前,却又在离我三步之内站住,不再靠近一步。
看她的模样却不似三年前。
从幼时起,我的印象中她便总是致力于将自己装扮成一朵迎春花,一身鲜艳的明黄色,再加上满头的时新钗环。
可如今却变得十分保守,只是穿着温婉的浅色长裙,头上总不过三两珠钗。
不过看她说话的语气,却又觉得和几年前无甚区别。
视线往下走,又看到她已然隆起的腹部,她居然怀孕了?
也是,她如今已经二十岁有余了,这样的年纪嫁作人妇也再正常不过了。看来,除了自己的年岁好似停滞不前,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你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去死。”我站定,双手抱臂,无所谓道。
“还有,你站那么远,是在怕我吗?”我笑着上前一步,她则护着肚子一连退了三步。
“当日你必然是死绝了的,可三道天雷也没能劈死你,如今你是人是鬼都未可知,竟然哄骗得挚公子如此对你死心塌地,抛下公务只为了跟在你这个贱人身后!”
她用手指着我,声音气的发抖。
“挚公子?”我听着她亲昵的语气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苏挚。难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苏挚的?
我出神之际,身上便猝不及防被泼上一盆滚烫的开水。
我反应过来之时,浑身皮肤好似被灼烧过一般刺痛。虽然我已非**凡胎,也不会因为一盆热水受什么伤,可是该有的痛觉却并不会少,于是不免皱起了眉头。
我最近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居然这么迟钝,这么轻易就被一个普通人伤害到了。
“你想干嘛?不过泼你一盆水让你清醒清醒罢了!”见我眸色暗淡,她立马高声道。
我想干嘛?我当然不能怎样,众目睽睽之下,我难道还能朝她一个孕妇身上泼水吗?
“叶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还是这副犯了疯病的模样,真是......”真是有些久违。
按照惯例,昭云国灭,昭云皇族自然也就成了俘虏,是不能随意出入各处的。
而叶涟不仅可以不受幽禁,还可以带着一大帮人来这堵我,想来她已经跟苏挚好上,并且从他那获得了特权。
“澜儿,这就是你的故人?”君璃在我之后下楼,此刻微微侧身倚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长身直立,食指勾了勾腰间的穗花,冷眼看着叶涟。
我颇无语地看了看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拉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假笑道:“不认识不认识,师尊,我们快走吧。”
君璃见我浑身湿漉漉,从头湿到底,头顶还冒着蒸汽,微微皱了皱眉,给我施了个去水术,又旁若无人地给我整了整衣服。
“好了,走吧。”我对着君璃苦笑,拉着她的袖子道。
见我要走,叶涟立即快步拦在我面前大声骂道。
“叶澜她就是一个天煞孤星,刚生下来就克死了她娘,六岁时克死她亲姐,十六岁时克死了父皇。她一意孤行拒婚后,昭云国灭,千年古国毁于一旦,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她只会给身边之人带来不幸,谁靠近她都没有好下场!”
她的声音很大,即使在人声嘈杂的大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好奇地向我们投来目光。
虽然这些话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是却应该是君璃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听到完整的版本。
我把手一摊,对着她煞有介事道:“是吗?正如你所说,您还是离我远点才好,不然把你也克死了可划不来了。这可是一尸两命呢!”
她被我看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继续骂道:“叶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还是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狗模样。”
我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俩这场面,谁更像疯狗,她还好意思说我。
“她就是那个叶不善啊,她不是死了吗!”
“什么叶不善,合该是烂菜叶才对,当年她出生之时何等风光,如今却成了个半个九州的罪人。”
“记得当年这昭云国的叶澜因为口角之争就用滚水将叶涟院中珍稀花草尽数毁坏,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如今竟被叶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好一出狗咬狗!”
“她的命可真够硬的,父母亲姐接连着克死了一圈,也不知道她这个姐姐能不能逃过一劫。”
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道。
“哈哈哈......”
就在这时,君璃却笑得一派清风霁月,让人如沐春风。
“你在笑什么,涟儿何曾有半分冤枉了叶澜?”一个硬朗的男声徒然出现,将叶涟护在了身后。
我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苏挚不假。
他此刻穿的十分正式,虽然不至于是上朝的装束,那锦袍玉冠,乌金底靴却也是一等一的华丽尊贵。
他既然来了,倒是省去了我去皇宫找人的麻烦。
只是上次跟他分别时他还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如今却好似换了一副嘴脸,这变脸速度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一想也是,私下见自然可以不顾及国仇家恨,可是在明面上,他是建安太子,代表的建安国的脸面。
而昭云则是战败国,甚至是还没战就向建安投降了,作为亡国的公主,如今承受一些奚落又如何。
“太子殿下,您来了!”看到苏挚,叶涟好似得了靠山,睁大了眼睛,望向他欣喜道。
可他却并没有先回应叶涟,而是依旧不依不饶地看着君璃。
君璃则依旧笑着上前走了一步,挡在我的身前微微俯视着苏挚。
“‘何曾半分冤枉’?我看是何曾有半句实话。”
“昭云国灭,没有人去怨恨半年连绵不断的大雨,没有人去责怪坐吃山空的污吏,更没有人责问从头到尾都在无为而治的昭云皇族。”
“在最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站在每一个自私懦弱的昭云皇族之前,吞下了所有苦果,换取了整个皇族的存活,百万百姓的存活。
如今你却要将一个大国的覆灭的因果全部放在她一人的身上,如何不可笑。”
她一边说,一边眼底笑意更甚,仿佛叶涟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继续道:
“如果说澜儿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么便是让你这般忘恩负义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玷污她的名声。要知道建安之人,人人可嘲笑叶澜,可是你和所有的昭云皇族都不可以。”
她言语之坚决,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你们......你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说不行就不行吗?凭什么!再如何我也是她的皇姐,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干你什么事?”
君璃的话音一落,我那皇姐瞬间如同兔子一般对着君璃激动地乱舞,若不是苏挚拉着她,她都快上前打人了。
“是吗?当年昭云皇室的米贡自全国大涝三月后便断了,可是最终却如同奇迹般地支撑到了灾后第六月。
我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缓缓上前一步道。
“如果没有我所修建的祈云宫观观中的储米,试问全昭云国最有骨气的您能撑得到建安国太子逼宫的那天吗?”
我继续上前一步,凑到她的耳朵旁边,轻讽笑道:
“皇姐,您还真是只记吃,不记还账啊。”
此话一出,我那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皇姐便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瞬间一言不发了。而在场之人也都是脸色微变,不再发一言。
“走吧。”我不再恋战,很是脱力地地对君璃玄说完后便迅速离开了这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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