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涧百思不得其解,脑细胞不够用,干脆就直接待机,倚在墙边看钟医生给大夫人打针。
针头探入静脉,大夫人应激似的抽搐一下,钟医生轻轻抚摸她的手背,模样何其亲昵。
这两人之间,必定有古怪。
可怜陌导师头顶青绿,锦时涧颇为同情地望他一眼,心情表示愉悦极了。
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总爱东张西看,于是锦时涧干脆把房里的角落都扫了个遍,最后走到梳妆台去打算找找线索。
看得出来,吹陌的两个夫人都极其重视相貌,台上的胭脂水粉玲琅满目,珠宝首饰更是应有尽有,唯独没有……耳环。
真奇怪,锦时涧小声嘟囔,悄悄侧身去瞧大夫人,发现她耳朵上恰好戴了一只。
有且仅有一只。
圆形珍珠状的,是民国很常见的款式,看多两眼便觉得十分熟悉。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线索,锦时涧有点埋怨自己觉悟低脑子笨,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跟吹陌说话的,谁叫那流氓手贱!
刚想着呢,曹操就到了,走过来倚在梳妆台边,问:“收到时间提醒了没?”
锦时涧瞥过脸,不答话。
“还生气呢?”吹陌弯腰,侧着脑袋凑过去看他,嬉皮笑脸的。
这下惹得锦时涧更生气了,转头就打算走。
走出半步才发觉自己此番动作着实奇怪,好像别人家生闷气的小老婆,要丈夫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好。
呸,啥玩意?他锦时涧可是全宇宙最man的男人,要当老婆也是吹陌当!
不对,又跑题了,谁要跟那傻l逼做夫妻啊?!虽然锦时涧是天生自然弯,但也不是谁都能入眼的。
吹陌突然伸手搂住他,拘在怀里以防逃跑,说:“我错了,给你赔不是。我真不是流氓,就是早上太饿了,猛地一下看见你那小翘臀,还以为是馒头。”
淦!去特么的馒头,狗都不信。
“滚啊,臭不要脸。”锦时涧翻了个大白眼。
吹陌戳了戳他的奶膘,一双眼睛狗狗似的佯装得有些可怜:“就摸了一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啦。”
锦时涧懒得理他,想着还是出房间吧,找找另一只耳环,说不定发现什么重大线索,这样就能早点出去,不用成天对着这个丑流氓了。
“诶,别走。”吹陌拉住他,眼珠一转,道:“要不然这样,如果我们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最终的惩罚我一个人来受,如何?”
哼……听起来还不错,锦时涧脸色不变,淡淡道:“所以呢?”
“所以,你理理我呗。”吹陌说。
“啧,”锦时涧双臂交叉,板起小脸,判官似的诘问:“你们地狱里都有什么惩罚?”
“嗯……”吹陌沉思半响,答道:“在万鬼面前跳霹雳舞。”
噗,想想那画面就搞笑,但是出了无轮锦时涧又要变回面瘫,到时候想笑都不能笑,真没劲。
“无聊,我还以为会把你扔进岩浆里煮呢。”锦时涧说。
吹陌知道对方这是不气了,语调又变得轻佻起来:“小宝贝儿,心这么狠啊,想要我的命?”
锦时涧作呕,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那边水就吊完了,说话声忽然传过来,打断两人的“温存”。
“罗先生,夫人睡下了,看来检查要等明日再做,届时我再到访。”钟医生看向吹陌,恭恭敬敬道。
吹陌正想点头,谁知何阿妈竟抢了话头:“辛苦钟医生了,夫人今日状况实在不佳,老身恳请钟医生留下,从前您住过的房还备着,随时可以入住。”
看来何阿妈对大夫人是真的衷心,连他一个家主都不过问便擅自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子是她的。
吹陌轻嗤一声,倒也没有反对,只问:“钟医生还有房间?”
“先生您忘了?”何阿妈察觉自己逾矩,稍稍欠身,低声下气道:“钟医生住得远,从前夫人总是夜里犯病,是您主张让医生住到家里来的。”
哦……家庭医生。
吹陌颔首,等何阿妈带人走出去,立刻挑了挑锦时涧的下巴:“诶,你跟过去,找那钟医生,就说肚子疼,让他给看看。”
这是要让他单独行动?
锦时涧瞬间皱眉,一脸不情愿:“为什么不是你去?”
“时间紧迫,我去别的房间找线索,而且、”吹陌顿了下,突然降低声量:“你刚才也看见,罗文秀消失了,我要去看看她的房间。你要是不乐意,我们也可以换换,我去找钟医生,你去找你阿姊?”
“不不不。”锦时涧把头摇成拨浪鼓,火速转移话题:“你怀疑钟医生有问题?”
“不知道。”吹陌诚实说,直起身,推着人往屋外走去:“所以才需要你去探探。”
好吧好吧,锦时涧认命地跟出去,只看见走廊尽头拐角处一片衣角闪过,何阿妈同钟医生已经不见踪影了。
走廊的装修也采用了复古法式,墙上每隔一段便置有一幅油画,或景或人,或抽象或写实,风格迥异。
锦时涧扫了几眼,看见一幅嗯……仿制的蒙娜丽莎。
在这种地方看见莎莎的微笑,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他浑身毛孔收缩,只觉得瘆人。
唔,脊背发凉。
锦时涧目光正视前方,小跑过去,每经过一幅油画就多一分不安,背后仿佛开出个漆黑吹打凉风的深洞,他感觉很不妙。
没忍住,朝背后一看。
害,啥也没有,纯属自己吓自己。
锦时涧晃着脑袋转回来,冷不防猛然撞上一张白得发光的人脸。
“啊~,靠!”条件反射就是一顿国粹输出。
“你这傻孩子,乱叫做甚呢?”姨娘跪坐在地上,手指摸索毛毯,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
锦时涧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我#%*&@……啊,娘,您、您在找什么?”
姨娘垂着头,眼珠雷达似的探测地毯,说:“我那珍珠耳环掉了,你快帮我找找。”
又是珍珠耳环?莫非是大夫人耳朵上的那只?
“嘶!”姨娘突然抽气,猛然捏起手指含进嘴里。
锦时涧:“怎么了?”
只见她托起另一只手心,白色的珍珠耳环就躺在上头,含着指尖说话含糊:“找到了。”
果然!和大夫人耳朵上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姨娘爬起来,要去牵锦时涧的手,却被他倏地躲开。
差点儿忘记,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娘,我先走了!”锦时涧留下一句话,便撒开腿一溜烟儿跑了。
上到三楼,连钟医生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锦时涧默默叹了口气,只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
不过说来也奇怪,偌大的三楼只囊括一个会客厅和三间房,相比起二楼五间房来说,布局确实怪了些。
他心里有点忐忑,战战兢兢地敲开离自己最近的房间,还好,是个空房,只堆了些杂物。
之后他又走向第二间房,然而这里上锁了,不仅仅是门上自带的内锁,外头还被人加上把巴掌大小的铜锁。
铜锁色泽灰暗,面上刻的字母logo磨损严重,已经看不清字,说明这把锁应该很常用。
锦时涧伸手摸了摸,指头顿时粘上层薄灰。
咦?难不成猜错了?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锦时涧迅速转身,面向对方。
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他支支吾吾道:“啊,钟医生,我肚子不舒服,想找您看看。”
说完还把手捂在肚皮上,故意呻吟一声。
窗子外的光线充足,落在钟医生的眼镜上,反着光,让人瞧不清他的眼神。
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吧。”
意料之外,钟医生的房间居然那么小!这是锦时涧刚进门第一时间的想法。
简朴的一张床,外加一套桌椅,就这样,没了。
不对啊,锦时涧狐疑,他刚才有用眼神大概丈量过杂物间,也不大,再加上钟医生的小房间,这占地面积还不到三楼的十分之一。
难不成除去会客厅,剩余的面积全被上锁的那间房给占了?
这也忒霸道了吧。
“想什么呢?过来坐。”钟医生拍拍床沿,将脖子上的听诊器挂到耳朵上。
锦时涧听话地坐上去,接胸器探过来,在他胸口慢慢移动,他注意到钟医生的手指上有一小点新鲜的伤口,渗出颗圆圆的小血珠,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接着钟医生也发现了,停下手将伤口凑近眼前,面色有些疑惑,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条手帕,覆在手指上,对锦时涧笑笑,说:“见笑。”
然而,锦时涧的眼神早已被抽屉里的东西震慑住,他看见满柜子的,发亮的,全是手术刀。
随即想到的是,与之异曲同工的,满缸的,断指。
惶然间,他好像又闻见了那股奇异的香味,淡淡的浮在空气中,游进他的鼻子,在里头不停打转。
淦,他直觉自己要凉。
“啪!”这时抽屉被猛然关上,落在眼前的只剩钟医生一双修长的手。
他从另一只抽屉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锦时涧:“没什么大问题,应当是吃坏肚子了,我这处没热水,少爷回去把药吃了,过两三个时辰自会好转。”
“好的谢谢!”锦时涧飞速下床,打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临出门一脚,他忽然很想问个问题。
好奇害死猫,好奇害死猫,好奇害死猫,锦时涧如此自我催眠道。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啊。
这个问题从早晨餐桌上就已经出现在他脑海里了,只不过当时太生气,没跟吹陌提,一直忍到现在。
钟医生是非常好的请教对象,锦时涧没办法放弃这个机会,哪怕冒着生命危险。
不过转念想想,其实自己早就死了,如今只是这数字地狱里的一串代码,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放下已经握上门把的手,转身问:“钟医生,我大娘她……究竟犯的什么病?”
钟医生愣了下,转而笑道:“你还小,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您还未说,又怎知我不明白?”锦时涧反驳。
“嗯。”钟医生拉开椅子坐下来,眼睛渐渐失焦,像是在回忆什么。
许久,他缓缓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病症……”
好奇猫猫的探险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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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二指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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