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晨光悄然笼罩洋房,半壁绿箩伸着懒腰往窗台爬去,携带一缕金光钻入帘缝,不知不觉地打在锦时涧脸上。
睫毛被染成浅色,不停簌动试图与这光作对,然而,它失败了。
“嗯唔~”锦时涧挣扎着架起眼皮,伸展手臂,突然打到一块硬l挺的东西。
他抬眼望去,发现自己的手背正中某人的鼻尖。
意识回笼的那刻,就很气愤!
昨晚那个姓吹的狠人死乞白赖地非要睡他的房间,他拖也拖不动,劝也劝不走,倒不是说不乐意让位,只是这房里架着衣柜和浴缸两具瘟神,患有ptsd的锦时涧表示:万万不能睡,不能睡啊。
好吧,其实是他自己不敢和吹陌分开。
谁知道那小鬼会不会突然出现,他要是一个人在别的房间,免不了又将上演一场大逃亡,大晚上的,跑来跑去也、也怪累的……对吧?
昨晚的锦时涧如是说,却被某直男狠狠拆穿,至于拆穿什么嘛,就不提了。
“喂。”他掐着吹陌的鼻子拧了拧,喊道。
吹陌倏然握紧他的手腕,睁开眼睛,瞳孔在暖光下仍有些涣散,嗓音低哑:“早上好啊,宝贝儿子。”
又占人便宜!锦时涧使劲抽回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唔……手感光滑细腻,皮肤还挺好。
吹陌坐起来,不知道是早晨的光线好还是怎么地,他浑身看起来像是在散发圣光,秀发被压得有些自然卷,透出丝丝慵懒。
“昨晚睡得好吗?”他散漫的眸光落在锦时涧身上,唇角微勾。
锦时涧愣了下,还别说,忽略衣柜浴缸强制睡眠后,居然挺舒服,一夜无梦。
“看吧,我就说,在哪睡都一样。”吹陌拖着身子站起来,发现床边放了两套干净的西服,一大一小,正适合他跟锦时涧。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公鸭嗓何阿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先生、小少爷,可以用早饭了。”
吹陌随便应了声,将小西服扔给锦时涧,要他换好。
锦时涧一边套裤子,一边嘴巴还絮絮叨叨个不停:“这个何阿妈也很奇怪,她昨天对我可凶了,我觉得应该是大夫人的人,你觉得呢?”
他吧啦了许久没听见人回应,正打算回头看看,屁股蛋突然就被人狠狠揉了一把。
恍然间,脑子倏地闪过一些画面,就好像……曾经有谁也这样捉弄过他。
“喂!”锦时涧回神,迅速套好裤子,转过头去骂道:“你变态啊!连小孩都不放过!”
皮糙肉厚的陌哥脸不红心不跳,从容抵赖道:“不是我。”
锦时涧咬牙,心中第二次问候吹陌祖宗十八代,并且确信对方生前犯的罪必然是猥l亵。
他气闷地快步走向大门,不打算理吹陌了。
一楼饭厅布置得精妙,餐桌是黄色的长方形巨石,而餐具皆是西洋风格。
他们到的时候,两位夫人和罗文秀已经落座,只剩下一个主位和一个侧位。
各自对应身份坐好,就可以开始用饭了。
说起来,锦时涧都快忘记自己的吃货身份了,进入无轮的一整夜又是跑又是跳的,就算是饕餮现世也没那个胃口。
不过……望着这一桌子香喷喷的西洋美食,锦时涧咽了咽喉咙,表示:我可以!
天啊,居然还有牛扒,他忍不住了,也不管无轮里的东西能不能吃,拿起刀叉就准备开干,结果手中的刀忽然被人抢过去,连同眼前香气扑鼻的牛扒也一起被拿走。
他泪汪汪的眼睛随着牛扒而去,顺着白皙的手臂一点点往上,看见了他名义上的娘,也就是吹陌名义上的二房姨太太。
“这刀那么利,你可莫要乱动,娘给你切。”
呜呜呜,锦时涧有些感动,好久没有人这样伺候他了。
“呀!”大夫人突然出声,面上依然端庄贤淑,只是笑得瘆人:“倒是我疏忽了,秀儿,娘也给你切。”
说罢,她伸手正欲拿过罗文秀身前的餐盘,那盘子竟被另一只白皙的手狠狠打翻了。
“你做甚?!”大夫人怒不可遏,登时站起来对着姨娘大吼。
姨娘也不甘示弱,放下手中的刀,双手交叉架于胸前,端得高高在上,“我是受够了!你又犯什么失心疯?四郎哄着你,我可不哄。你那女儿早死了,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你这妇人好生歹毒!我秀儿活生生就坐在这,你竟敢咒她死?”大夫人气得大发雷霆,将眸子转向吹陌:“四爷,妾平日里忍忍就算了,如今她竟咒你我的掌上明珠,必当家法伺候!”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吹陌也被殃及池鱼,只有锦时涧发现,坐在旁边的罗文秀歪着头,笑得灿烂无比。
那笑颜愈深,越发阴森诡异,接着她身体逐渐透明,在锦时涧的眼底慢慢化为虚无。
另一头仍在混战,锦时涧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惊呼大奇,人小嗓门大地喊:“她消失了!”
众人被吸引,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大夫人,她猛地一下扑在方才罗文秀落座的椅子上,手掌不断摸索,边摸边哭,哭得梨花带雨:“秀儿啊,秀儿,我的秀儿!”
“都是你害的,你把她吓跑了,你还我秀儿!”她踉跄起身,指着姨娘破口大骂。
这回姨娘看起来是有些懵圈,她先是意味不明地瞥了锦时涧一眼,而后又呲牙厉声道:“哪里来的罗文秀?我看你这癔症真是越来越严重,来人,还不快去请钟医生过来。”
然而,候在一旁的何阿妈只顾着上前安抚大夫人,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姨娘气得大喊大叫,大夫人亦哭得撕心裂肺,一时间这饭厅如雷动响,叫人不得安宁。
当然,除却一个人。
没有了两个女人的纠缠,吹陌跷起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吃瓜模样,事不关己,角色ooc。
太嚣张了,锦时涧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大门忽然被敲响,何阿妈依依不舍地放开大夫人,走到外厅去开门。
“钟医生来啦!您可快快进来,给我家夫人瞧瞧。”公鸭嗓破开厅堂传过来,清晰入耳。
不一会儿,锦时涧就看见一位身穿风衣、内套马甲西裤的清隽男人走进来。
男人几乎一眼就锁定了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大夫人,镜片下的眸子似乎闪过微光,只是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锦时涧还是捕捉到了,其它的也许他不行,但这眼力,说实话真不是盖的。
“罗先生,今日是例行检查的日子,我便过来看看,这……”他望了眼地上的大夫人,又转过头来,“贵夫人怕是又犯病了,还请先生唤人扶入房内休息,我好给夫人吊水。”
吹陌终于不看戏了,不过见这一屋子女人小孩,他也只能亲力亲为把大夫人抱上楼。
每走一步台阶,影子就被锦时涧恶狠狠地踩住,也不知道这孩子又生的什么气。
钟医生就跟在旁边,身上一股医用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锦时涧吸了吸鼻子,倏地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很淡,非常淡,淡到他怀疑是错觉。
他狐疑地瞅了对方一眼,又用力再嗅嗅,可这次除了消毒水味,啥也没闻到,只好耸耸肩作罢,紧跟着跨进房间。
大夫人的卧房与吹陌不是一间,昨夜他们就猜测两人应该分房睡许多年了。
锦时涧默默扫视房间,脑袋里突然响起系统声:“滴~,无轮清理时限提醒:距离清理时限仅剩24小时,请清洁工尽快完成任务,若逾期,将接受惩罚。”
哎哟,吓人一跳。
锦时涧捂着小心肝,对系统吐槽说:“系统先生,下次能别那么突然吗?声音那么大心脏病都要给吓出来了。”
“好的,已为宿主调节音量。”
嗯?不对劲啊……系统怎么好像变了,居然没有怼他,太不对劲了。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贱贱表示心里痒痒,于是犯贱道:“系统啊,你们这样做是不行的!清理时限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你怎么能中途才说呢?我不认啊,这可不能做数。”
系统字正腔圆地说:“抱歉,此为系统规则,无法更改,请清洁工尽快完成任务。”
……好吧,系统真的变了。
还有那个什么鬼惩罚,听着就让人头疼。
“涛儿,”突然听见有人唤他,锦时涧转头,看见姨娘站在门外招手,低声说:“你跟过去做甚?病人的房里不干净,赶紧出来。”
锦时涧摇头,说:“我要与父亲在一块儿。”
姨娘无奈地甩甩手,跺脚走了。
锦时涧耸肩,正准备转回头时,双眸一凝,陡然发现门缝边上有东西!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挪动身体,靠到边上迅速蹲身,手疾眼快地将那玩意捡起来。
圆圆的,白色的,像药片。
他偷偷摸摸地把那玩意儿凑近鼻子,古怪的香气瞬间扑入鼻头,就是这个!
和刚才在钟医生身上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有点香,闻久了会感觉头晕。
不止,锦时涧心说,他不止闻到过两次,这味道很熟悉,他一定在其他的地方闻过。
记忆像是变成了定格动画,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流过,从进入无轮到那一刻开始,一帧帧画面被仔细检查,直到停在一个人身上。
姨娘。
锦时涧名义上的妈,脂粉味里掺杂的古怪香水味,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他曾经作为模特参加过一场民国复古妆造大赛,设计师预赛的前期,给他使用过无数现代复刻的民国脂粉,那个味道,他太熟悉了。
他绝对不会记错,上百款脂粉气味里,没有这种古怪的香气。
所以这个味道,不可能是脂粉味,况且要是有这种气味的化妆品,天天糊在脸上,还不得呛死。
那么现在想来,事情就变得奇怪了。
药片的味道不论出现在大夫人身上,还是钟医生身上都不稀奇,但为什么姨娘身上也会有?
除夕快乐呀宝贝们,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新年事物繁多,从明天开始会停更几天,年初五复更哦,记得回来看看我~
ps:民国的胭脂香粉究竟有多少种,资料找不全,我就编了个上百款,大家不要深究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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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指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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