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我们相识之前

米埃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知怎的,对面的言诺眼圈通红,神色惊讶得仿佛他先前预设的场景与现在相反似的。

干嘛那副反应啊?咱俩都快算半个发小了,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米埃很想说几句损人的话安抚好友,但考虑到当下场景,还是把废话憋了回去。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无奈地抬了抬自己的左手,再次指了指驾驶室,示意自己的左手还在钢条上铐着,而备用钥匙在恺身上。

言诺飞速打字:“他攻击你了吗?”

哦,那倒没有。

……只是我从头到尾被他牵着走。

米埃一边摆手回答言诺的问题,脑海中冒出几分钟前的通讯记录:

—————

1:你那边情况如何?

110010:哦哦,一切如常……只是,恺老哥你这手铐硌的我挺难受的……做诱饵不用这么到位吧?

110010:而且我没试过单手用突击步枪……

1:没打算让你开枪,子弹在我这里。

110010:那这把枪存在的意义是?

1:帮你壮胆。

—————

我居然是这么蠢的人么……如今的米埃在心底无力感叹道。

随即他又自我安慰:算了,反正自己肯定是打不过恺的,不反抗至少避免了不少皮肉之苦……

“那个手铐很好拉断,让我来。”言诺打完字就准备跨入车厢。

米埃想起恺说在张徳率的鞋底附着了精神粒子这回事,连忙比了个“停”的手势。

“那你自己能出来吗?”

米埃点点头。他力气远不如真正的哨兵,更何况维安厅的手铐是特殊的金属,从手铐本身下手的可能性不大,而车厢内部的钢条更是坚固。

所以……

米埃盯着自己的左手,心一横,当机立断卸了自己左手大拇指的关节。

“嘎”的一声轻响后,他的手指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但刚好留出了足够的间隙。

米埃疼的想原地打个滚,但为了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和气氛,最终咬紧牙关忍住了。

我这就来。

米埃咬牙切齿地冲着久等的好友笑了笑。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避开刚才恺和张徳率走过的地方。那把突击步枪被他留在原地,他甚至没有回头。

直到米埃蹑手蹑脚地踩到地面、握住挚友的手,言诺才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冰封的脸重新有了几分生机。

“怎么了?”米埃贴近好友的耳朵,用气音问道。

言诺一言不发,只是握着米埃的手腕沉默地快步行走,另一只手飞速敲击手机屏幕:“你知道这个车厢里的人去哪了吗?”

直到手腕的酸痛开始刷起存在感,米埃才小声回答:“维安厅的实习生来过。”

他们恰巧转过弯。

在过弯的刹那,一把熟悉的短刀猛地在转角冒出,光洁的刀身勾向米埃,反射出一抹绿色。

米埃瞳孔一缩,下意识将好友拉向他的身后,自己跨步上前,银色的锁链“嗖”地弹向秀拉那张狞笑着的惨白面庞。几乎在锁链飞出的瞬间,滚烫的物体在他胃部猛地膨大,仿佛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想起那些密密麻麻向他爬来的腕足、水滴鱼、畸形章鱼,米埃险些当场呕出来。而秀拉显然不打算放过这机会,嘴里讥讽着“维安厅的小/基/佬落单了啊”,刀尖已灵活地贴近米埃的小腹,誓要将米埃开膛破肚。

这谁家倒霉孩子,偷个渡把人都偷扭曲了么……米埃胃里实在煎熬,扶着言诺两眼发黑。冷静下来后他就没有拼命的动力了,言诺挺强的,他觉得这点小事交给好友绰绰有余。

事实上也的确是绰绰有余——只是事态发展的方向出乎米埃的预料。

毒蛇一般的迅捷的短刀从秀拉手中脱出。言诺收腿,一手稳稳握住旋转下落的刀柄。

“秀拉,米埃是同伴。”

—————

挂断通讯后,恺拎起那把枪和张德率,把人扔进驾驶室、枪扔到副驾驶座,自己也重新钻进去。

“‘背锅’……‘米埃’……”恺一边思索着往后的方案,一边喃喃自语,“用来做‘替罪羊’还算合适。”

恺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张德率,拔出军刀刺向张德率的嘴。

持续失血让张德率的神志日趋模糊,但哨兵的本能还在。血色的朦胧的世界里,闪着光的尖锐物体向自己袭来,大脑还未将这物体判定为“危险品”,但身体率先有了动作:张德率用牙齿卡住刀刃,随着硬物的撞击声经由骨传导响彻,牙根和嘴角一齐痛了起来。

然而恺面无表情地加大力道,张德率的嘴角两侧立刻鲜血淋漓,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嘴角,一点一点没入口中。带着暖意的液体滑过喉管,张德率咳嗽一声,抬手想要反抗,手臂却徒劳地耷拉在身侧,宛若关节松动的人偶。

看呐,一个生命垂危的哨兵。恺想起米埃对G00051向导的态度,忽然好奇起来:如果米埃现在在这里,会不会再次像被下达指令的忠犬那样,奋不顾身地过来救233号?

有趣,这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心疼哨兵。

明明大家早就习惯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别人当人看了。

“乖乖闭嘴,做个半死不活的人,你的命才会久。”恺恶趣味地卡住张德率的下颚,特地捏在他开裂的伤口上,满意地欣赏着对方抽动的面部肌肉。随后他一记直拳锤向张德率的肾脏,伴随着白虎的消失,后者直直软倒在驾驶座上。

恺瞥着溅落在铁拳套上的鲜红液体,嫌恶地皱紧眉头。他捏住张德率的墨镜终端,将血迹在靠背上擦干净才塞入自己的口袋中。

布满驾驶室的深紫粒子疾速回归恺的身体,他若无其事地拉开车门——

“‘塔务厅’执行公务……”9号一手拉着狙击枪的背带,一手出示着证件,声音有气无力,淡紫色的眼睛却目光灼灼。

塔务厅和维安厅相似,都隶属于「塔」的中心部门,「灯塔」。通常情况下,塔务厅更侧重行政事务,维安厅更侧重治安。某种意义上,塔务厅对维安厅有指挥权,但近些年维安厅和塔务厅关系欠佳,因此塔务厅在处理一部分事务时更乐意派遣自己内部的小型暴/力/机/关,9号便身处其中。

“呀,怎么把眼罩摘了?”恺挑挑眉,就像在食堂偶遇那样和9号打着招呼,“什么任务?这么棘手?”

9号没有理会恺的三连问,只是微微歪了歪脑袋,目光向恺身后探去,一眼瞥到案发现场的惨状。

“我们接到心海文学社的举报……”

“巧了,我也是。”

9号身后跟着两个有些稚嫩的面庞,看上去是9号带的新人。两名年轻哨兵似乎没想到恺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9号上下扫视恺,开口提醒:“……被举报的是你。”

意思是:你好歹装一下。

“我也纳闷为什么会扯上我,所以才会留在这里等你们。”恺无辜地耸耸肩,“同事一场,我接受调查,不反抗。”

9号沉默片刻,从嗓子深处挤出一声冷哼。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几分钟前在干什么,这会儿却不得不在其他人面前演戏。他没有恺那种平日快被憋疯了而畸形发展的表演欲,恺或许能从中收获一丝情绪价值,但他只觉得浪费时间。

于是9号指指不省人事的张德率:“你的杰作?”

“我以1号的身份发誓,绝对不是。”恺振振有词。

9号撇了撇嘴:“证据?”

“之前张德率和61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鸣笛声提高了好几个量级,我中招了。”恺掀开耳塞,耳垂果然有一道干涸了的血迹,“醒来这里就这样了。”

9号意味深长地望了恺的袖章,对身后跟着的队友招招手:“调查结果不会撒谎——把他带走吧……”

身后的两名年轻哨兵彼此对视,一左一右按住恺的两臂,推搡着将人押走。

恺乖乖走出两米远,忽地停下脚步,任由两个小年轻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他移动分毫。

“不对啊——”恺回头和9号对视,“你是出了名的不加班,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

“我在查失踪的向导……”

“啊~原来如此——”恺咪咪眼睛,“你那边已经有头绪了么?我可没在这附近闻到向导素的味道。”

“在抓了。”

“抓?”这个字一般可不会用在被绑架者身上,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

“是啊,刚收到EVA的消息,向导堆里有不稳定分子——向导G00061涉嫌帮助61号哨兵入侵锈江码头的信号塔。”9号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狙击枪的枪身,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两个61号,真是巧啊……”

恺保持着那股违和感极重的阳光自信的表情,却并未回应。

“‘向导也是61号?’”9号哨兵依旧似笑非笑,“你是这么怀疑的,对吗?”

恺沉默了两秒,两个年轻哨兵带不动人,纷纷望向9号,等待指令。

仅仅一瞬,恺收敛了全部笑意,回归暗黑生命力最旺盛的本来面目。他一手扣上其中一位年轻哨兵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从下往上扣住对方的下巴,两臂反向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这位年轻哨兵便失了意识、瘫倒在地。另一位哨兵反应稍快些,在恺行动的瞬间便出手抓向恺的手腕,意图反折关节将人制服。然而他的同伴失去意识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恺一脚将昏迷的踢向他,他虽然很快调整过来,却见恺已经将闪闪发光的椭圆形金属握在手中——

闪光弹?!

年轻的哨兵当即调整墨镜终端的参数。

白光亮起,经墨镜终端过滤,已经是能够承受的范围。但尖锐的声音同时出现,几乎要在他的耳膜上划出一道口子。年轻的哨兵额头冒着冷汗,艰难地翻找出耳塞,塞进同伴的耳朵里。

所幸身躯庞大的深红章鱼即时出现,将他们三人牢牢包裹。

“队长,我还能继续追!”抽空也为自己做好防护措施的年轻哨兵急匆匆喊道,抬头的瞬间却撞上顶头上司冷若冰霜的眼神。

“如果你想被炸死的话。”9号的语气一扫先前的有气无力,严厉得骇人。

尖锐的噪音只持续了短短五秒,深红章鱼的腕足松开一条小缝,接下来却又是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冲击波。

年轻哨兵初生牛犊不怕虎,仍旧跃跃欲试,但又肉眼可见地不好意思拒绝队长这“过度保护”的行为。直到深红章鱼松开腕足、消失在空气中,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烟尘里。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学会放风筝……他的同伙跑不了,他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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