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那个吗？”
“看了看了！”
两位新生在兴致勃勃讨论着什么，同寝室的另一位新生好奇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等着。”
其中一个掏出终端，麻溜打开论坛，并手疾眼快戳进某个热度飘红到不能更红的帖子。
这个帖子什么也没写，就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最初是第三人称，一个辽阔无垠的虚拟空间中，人形素模背对着镜头挥手 仿佛在朝着视频观众打招呼。
随后镜头外飞入一颗球，似乎要将这个小人打倒。
但是球体慢悠悠的，还不如一片坠落的树叶快，小人很轻易就躲避。
室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个人摆摆手指：“这你就不懂了，往后看。”
又一个球体出现，但比之前稍微快了一点，肉眼几乎难以察觉。
小人仍旧轻松闪过。
之后的球又快了一点点。
再快了一点点。
又快一点点……
不知不觉速度竟然已达到一颗苹果从手中掉落地面的程度，但那个素模小人还是很悠然自得的模样，毫无紧张感。
有心人已经发现了，这些球体飞射的方向和频率是有逻辑的。
同样视频中的那个人也发现了。
总长10分钟，2分49秒开始便沿着一套固定的动作去闪避。
持续到五分钟，关卡的设计者似乎还觉得难度不足，镜头不再是第三视角，而是变成第一人称。
这变化吓了那室友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但是视频中没有。
“他”的视野飞速转动，像是确认各个方向的球体，在几近模糊不堪的画面里，顺便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手脚没有了。
“他”似乎变为了一个纯粹的球形。
比那些喷过来的球更小，也比之前更难控制。
而无限的球体弹幕中，他必须找到新逻辑中的缝隙，冒险钻进去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整个视频酣畅淋漓。
到了9分钟左右，那些球体甚至已经密集到形成不断变化的墙面，极为狭窄的通道总是一闪而逝。
是终点？还是陷阱？
一念之差可能会造成完全不同的后果，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而这一瞬是每一刻都要作出的决定。
室友看得十分紧张，差点忘了自己可以呼吸。
另外两个已经看过的也不惶恐多让，他们忍不住去回味，也总是会陷入这种窒息中难以自拔。
视频播完，画面中闪过“完美通过”字样，金灿灿的亮片似乎在说明这个成就多么不可思议。
室友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感叹：“这个动画做得太爽了。”
早已N刷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决定把视频来源帖子的链接发给这个室友。
室友扫了眼帖子标题，直接一蹦三尺高。
他的尖叫响彻圣赛尔宿舍。
“什么！！这是银辉的新生测试录屏？！反应测试满分！！！”
不怪得远在圣赛尔的学生如此激动，换做银辉，下到新生上到军团高层也在津津乐道。
虚拟测试满分，这是史无前例的成就。中枢也慷慨为此人给出一个《SSS》评分，堪称突破自己的评分极限。
三个S乍看有些随意，但真正了解其中难度的人知道，这绝无偏袒。
即使九成九群众并不知道完成这项成就的人是谁，但不妨碍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不过对于这样一群血性十足、但永远会慕强的人来说，没有人会嘲笑，更不会去贬低。他们只觉得，这一定是绝世天才！
“绝世天才”本才，正请了病假在床上躺尸。
开学以后便从校外搬进了校内，装潢更上一级，功能大同小异。
伊莫林运气好，在一干四人间中轮到一个只有双人入住的房间，而他唯一的室友是保送的，要下周才到。
真的运气好？
中枢深藏功与名。
再好睡的床也不能阻止伊莫林睡得想吐。
一时装逼一时爽，精神透支火葬场。
他在测试中无节制地使用精神力，用的时候爽是爽了，用完整个人像被抽去脊髓一样，浑身无力，话都不会讲，更别说站着离开考场。
错过了新生报道，这几天在床上也不是白躺，伊莫林一直在反思自己算不算作弊。
人类没有开发出精神力这种能力，甚至没有对于这种特殊能量的概念。伊莫林曾偷偷感应过福利院和同学，他们的精神领域无一不是形体涣散、野蛮生长。
对比之下，接受过虫群启蒙教育的自己，在精神力使用上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精神力的进化会有一定程度拓展大脑使用，而他一个跟随成长强化过精神力的人，去和一群用神经元硬抗的人类比反应……真的不是作弊吗？
不想了。
是不是作弊无从追究，自己的精神力强化了大脑哪部分，伊莫林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学习和智商。
今天是病假最后一天，明天就得回到自己的班级训练。
希望能跟得上同班吧，伊莫林对此不太乐观。
时间来到翌日，伊莫林只能勉强从担架上的一具尸体，变成了能爬起来漱口的病人。
当他踩着点赶到自己班的集合点，迎接他的是不太友好的目光。
“天啊，病秧子也能进军校了么？”
“早知道就让提多的弟弟也来参加，提多，你弟弟不是个瘸子吗？让他也来试试呗！”
被称作提多的人敢怒不敢言，阴郁着脸看向那个坏笑的家伙仿佛要杀人。
之后他又转移目标，看向伊莫林。
恶狠狠的表情显然不能称作友好，但伊莫林是真无辜啊。
恶劣的玩笑惹得这群少年哄堂大笑，人群中的熟面孔——拉比·卡缪克拉，总是臭脸相迎的面部肌肉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
哼，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而已。
这种垃圾根本配不上卡缪克拉的姓氏，等着吧，等你发现他软弱的真相马上就会和他分手的！
伊莫林无从得知此人的想法，但看见熟悉的东西，至少让这里多出一丝安全感。
闹剧看够了，与伊莫林前后脚出现的教官吹响口哨。
其余同学都自觉收声，在平地上站成四列。
伊莫林一惊，也就近找个位置靠过去。
教官的姿势十分板正，像极了教科书的例图。
“看在新人的份上，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索尔·坎博特，你们接下来三年内训练生活的主教官。”
索尔一直盯着伊莫林。
说实话，索尔并不喜欢伊莫林，尤其是在他请了三天病假还一副虚弱模样来参加自己的训练时，这种不满达到顶峰。
好在伊莫林很明智地找个位置归队，这才没让他爆发。
但这仍然不能扭转他讨厌伊莫林。
“我不知道你这种体质是怎么进的前线科，但想要在这里干下去，就给我练，拼了命的练！因为我们是前线科，你们未来是要上前线的，我不希望你们真正面对虫族以后，还在后悔自己曾经不够努力，努力到能自己争取让你们从虫族獠牙前活下去的资格！”
前两句话是对着伊莫林说的，后面是对所有人说的。
说完以后，又倒回来盯着伊莫林。
“相信你也知道我们这一届出现了帝国史上第一个sss评分的学生，管他是虚拟反应3s还是身体素质3s，你！至少要以他为目标，创造你自己的成绩。”
伊莫林很想反驳说自己就是这个3s。
可惜自己的状态摆在这，不可能会有人相信……
再想到反驳可能会引起的嘲笑和鄙夷，还是算了吧，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训话完毕，索尔在伊莫林的军训生涯中，下达了第一个训练指示——
“都给我滚去操场跑十圈，伊莫林，你太弱了，加十圈！”
伊莫林：……
淦！
集训的第一天，伊莫林是被人抬着回宿舍的。
拉练了一天，同学都有的跑步、俯卧撑、练军姿一个不落。早上跑了二十圈，下午又跑二十圈；别人俯卧撑只需要做100个，他要做150个！美其名曰多锻炼。
确实多锻炼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把命锻炼没了。
艰难爬起来洗掉一身臭汗以后，中枢向他再三保证这里没有任何监控，他才舍得把翅翼放出来见见光。
曾经柔韧光滑的外骨骼，如今寸寸断裂，活像被车碾过。
可不是碾过吗，自己碾的。
中午饭前额外给他加的200个仰卧起坐，让自己的肋骨一遍又一遍碾过翅翼，碎片扎着自己的肉荚疼，血肉模糊的翅翼更疼。
本来只做100个的……
是自己表情没绷住，表露出疼痛，才被教官误会，又加了100个。
唉。
翅翼的痛苦无法求助人类，中枢也不可能毫无借口就给伊莫林送外伤药……
他只能在浴室里开着冷水，冲掉血液，渴望能止痛。
但这怎么可能会有效呢。
只会更痛罢了。
伊莫林小心翼翼拿纸巾吸走可以触及的水珠，肉荚和翅翼根部还湿着，不敢处理，也不敢收纳回去。
一筹莫展中，休息铃已敲响。
无奈只能选择在床单上铺一层毛巾，上衣不敢穿，被子也不敢盖。
连续两次烦躁得想翻身，硬生生止住了。
最后伊莫林困得不行，理智突破临界点，直接压在毛巾上，让毛巾吸干水与渗出的血。
痛苦不过是历练，想要不被抓去切片，就要学会忍耐。
入梦前的最后一刻，伊莫林的心理活动很单纯。
“还好银辉现在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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