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今年洛城的春来的晚,却走的缓。
往年的洛城在三月份的时候,各式各样的花骨朵都已经摇摇欲坠般的等待绽放了。
但今年却有些不同,许是春迟的缘故。
都四月了,那些花骨朵才慢悠悠的挂在枝头,一点一点的吸取春的气息。
但这春来的迟也有好处,至少对现在的霍韫知来说是这样的。
因今年的春迟了,他才有机会带许令仪去赏洛城中开的最盛的美景,他才有机会和许令仪更近一些。
当然这些目前都还是霍韫知心中所想而已,还未来得及给许令仪说。
之前没说是因为觉得二人关系没有到那个地步,能偶尔约她在洛城的街上逛逛已经很不错了,但经过这么几次的相处下来,霍韫知觉得他和许令仪的距离正在慢慢拉近,彼此都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前走,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感受到。
霍韫知抬眼望了望院内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心想,他想带许令仪去瞧瞧,去瞧瞧桃花坪,去瞧瞧那个他常去的地方。
他和许令仪一起。
洛城的桃花坪是他觉得整个洛城中能观赏到桃花最美的地方,每到桃花盛开的时节,漫山遍野开遍了粉色的花海,俏立在枝头的花苞随着山风轻轻摇晃,丝丝花香入鼻、瓣瓣花叶过眼。
到时候许令仪立于其中,肯定和那桃花相映衬的如画一般,景美、人更美。
霍韫知单就是这样想着,都觉得心跳比平时快上几分。
他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得上是他对许令仪有些心动了,他只知道现在的他迫切地想要看见那样的场景,肯定能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不!
那肯定是能比画卷更夺目的存在。
漫山遍野的桃花,笑靥如花的少女……
立于一旁的侍从见霍韫知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又回头看了看手捧托盘,早在一旁等候许久的侍女,咬了咬牙,正准备出声提醒。
这时霍韫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神精准的落到捧着托盘的侍女身上。
那侍女见霍韫知看了过来,忙上前一步:“少爷,库房那块儿玉为您取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托盘往前一递,另一旁的侍从伸手将面上的红绸掀开,露出一块夹在着丝丝绯色、透亮、除却那些绯色外没有一丝杂渍的白绯玉。
透亮的白绯玉静静地躺在红绸上,丝丝绯色和下面的红绸相合,在阳光的映射下,再经透白的稀释,发出一种淡粉色的光芒。
丝丝缕缕的扣在白玉之上,交相映和着,像是生来就该着这般抓人眼球似的。
晃眼间看去,霍韫知像是透过这块玉看见了桃花坪上即将开遍的桃花、又像是看到了别的什么。
神色间全是惊艳。
在发现今年的春季来的比往年晚一些的时候,霍韫知便觉得这该是天意的,还好今年的春期来的晚、还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遇到了许令仪。
那么这块玉便该是有使命的。
当初得到这块玉的时候,霍韫知也只是觉得与其他无异,也只是将它收入库房内放着,便没多想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块玉来的或许是天意。
霍韫知抬眼示意,侍女便将手中的托盘轻手轻脚地放在霍韫知面前的石桌上,他挥了挥后,一旁等待侍奉的人便垂首缓步往外走去。
他伸手将白绯玉拿起来,和双眼平行,恰恰好地将太阳遮挡住,霍韫知细细地看着,指尖处传来的凉意将他惊醒。
霍韫知缓缓将手中的白绯玉放下,眼神专注的看着它,许是在构思着什么。
片刻后,他起身,快步走到屋内,在靠窗的架子上拿起一个木盒子,再次回到院子内。
霍韫知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整套雕刻工具,由其泛出的光泽来看,材质很是不凡。
这套工具也算是霍韫知少年时期的好奇心之一。
少年的活力难以想象,特别像是霍韫知这样的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的人更是如此,什么都想去尝试、什么都觉得好奇。
他少时也因为好奇而跟个着宫里雕刻的老师傅学过几手,虽不精,但若是一些简单的事物,雕刻起来也算顺手。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碰过了,但基本的一些手感还是有的。
在让侍女找的时候,霍韫知就想着要用这块玉雕出个什么东西,将它送给许令仪,他想过许多,他想用这个雕出一个他们一起去过的望春湖的一景、也想用这个雕出一幅他们在许府花园处的第一次初见、也在刚才想过想要雕出桃花坪的一隅……
但在此刻,在他手中真的拿着这块玉、真的手握刻刀的时候,他却下不去手了。
霍韫知在犹豫、也在害怕。
这样的玉只有一块,是当年附属国送来的贺礼,后被皇上送给了霍韫知,只此一块,再无其他。
霍韫知害怕此刻的他如果在还没想清楚的情况下下手,会毁了这块玉。
就算是块皇上送的,但对霍韫知来说也算不得上什么,但也仅是这一块玉,是霍韫知想到许令仪的时候的第一选择。
他想用这块玉,亲手雕刻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送给许令仪。
这一次他没有去请教顾锦修,也没有来自父亲的提醒,就像之前约许令仪出去的时候那样,觉得天气很好适合出去、又或者是偶然路过哪里,觉得那里的景色很不错、再或者是觉得那里的东西是好吃的、是具有特色的,便上门去约些许令仪出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有想要送给许令仪礼物的时候,不知是为什么,霍韫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块玉。
明明只是一块儿被放在库房的赏赐,却在第一时间被他想了起来。
或许是在通体透白的玉上丝丝缕缕的绯色太过独特、又或许是绯色落在透白的玉石中让他想起了少女白皙脸颊上偶尔泛起的红晕。
可能是天意、是命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这确实是霍韫知第一时间想到的礼物。
霍韫知有些犹豫,他在害怕,害怕轻易下手而毁了他心中的最佳选择。
握着刻刀的手停在半空中,起起落落几次都没能成功。
最终,刻刀被放回原处。
半晌,一声轻笑于这方寂静空间内响起,带着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与对某种事物的憧憬。
霍韫知自小就随性惯了,有一个长公主身份的母亲、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更有一个当皇上的舅舅,而且还有一个被特封的“郡王”身份。
在这些的光环加持之下,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被束缚于某种固定的“前程”之下,只能在某个时间点做某些事情,比起位高的皇子,他能随性一些;比起位低的人,他能更自在一些。
除了这几年被母亲念叨之外,霍韫知过的都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
阳光仍在肆意的照着,但却不像之前那么晃眼了。
霍韫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绯玉,想了想,最终还是起身把手中的白玉放到了卧房内,之后顺手抽出一块用作平时练习的木块。
好东西可能不就这么随便下手了。
—
自从霍韫知和许令仪下定之后,许是为了拉近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霍明瑞和谢琬商量过什么。
总之,霍、许两家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亲近起来。
这日,霍明瑞与许礼道一道往茶茗轩走着。
前些日子长公主府外的庄子上发现了几只难得一见的茶树鸡,长公主先是命人给宫里送了些去,随后又邀请了许家人一起赴宴品尝。
这一来一往的,双方的距离在长公主和霍明瑞的有意之下也拉近了不少。
饭后小憩。
双方父母或许也是想给两人多一些培养感情的时间和空间,所以一般都是长公主领着许夫人去品茶赏花、讨论时下穿着之类;霍明瑞和许礼道到书房讨论公事等。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某些看不见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拉近。
前两天许令仪的舅舅陈恪那边的人到了洛城,
给许家带了些江北域时下的新茶,说是以前许令仪还在江北域的时候是最喜欢喝的,现在来了洛城,害怕许令仪不习惯,就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些来。
霍明瑞和许礼道走进茶茗轩的时候,两人的夫人以及许令仪和霍韫知早早的就到了,只等着两人了。
品新茶,顺便说些闲事。
但这次,却是不同。
和江北域新茶一起到的,还有一个消息。
陈老夫人,许夫人的母亲、也就是许令仪的外祖母想要在今年的生日宴大办一场。
其实原本大办生日宴也没什么,但是陈老夫人今年的却不算是个整数,按照洛朝的习俗,老人生日宴的大办,往往都是按照着着整岁来办的,其他年岁一般都是以家宴为主,极少数是每年都大宴。
但既然是陈老夫人自己要求的,陈恪他们这些做子女的也不好扰了老夫人的兴致,也就顺着这次送新茶的机会,将这件事给许礼道夫妻俩提一下。
霍明瑞听到这里,侧首看了看一旁的霍韫知和许令仪, 笑了笑,对许礼道开口:“老夫人心意,像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是还是尊重老一辈的心意吧。”
许礼道听到这里,面露难色:“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说到这里,许礼道和许夫人对视一眼,接着继续说:“但是现在心在这个情况,霍兄也是看到的,现在这个情况,我才到洛城不久,手上的公务也全都还没有理顺,我夫人也还有些这边的事情没有打理好,外面夫妻俩今年怕是……”
许夫人伸手将许礼道的手握住,对着谢琬和霍明瑞继续说:“今年我们夫妻,怕是不能回江北域了。”
接着继续说道:“但好在,我哥哥他们也是想到了这里,这次特地多派了几个人来,就令仪一个人代替我们夫妻俩回去也是一样的。”
随着了两家人的走动变得多了起来,许礼道夫妇俩说话时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的拘谨,而是也变得随意了许多。
听到这里,霍明瑞思考片刻,随后伸手把谢琬的手握住,开口:“就算是陈将军多派了些人来接令仪,但江北域毕竟路途遥远,令仪一个人的话,确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21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