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我还没来的及去问岩驹和尹可莜怎么样了,就被林承喆一个电话叫出去了。
“我们去野营,怎么样?”林承喆这样说。
我是求之不得的,虽然不知林承喆哪里想到的这个点子,我们两个前世没有机会去野营,很多事都说要一起去做,但因为工作忙碌,一次两次的向后推,于是,一件件愿望就一直落了空。
我和林承喆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购买野营需要的东西,林承喆很期待这次的出行,对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我不仅一次羡慕他对一切充满热切探索的活力,这种东西,在我身上,从很久以前就消失不见了,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对除了林承喆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了。
林承喆离开的那一年,我时常无所事事,衣衫完整的待在花洒下面,热水冲不掉我身上的浊气,所以蓬头里流出来的从来都是冰冷的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轻松的□□惩罚,身体越是凉透,我便越觉得从罪恶感中解脱。
我不去观看手机,不关注房屋以外的任何事情,像个被世界丢弃的可怜虫,自怜自艾。
买好装备,备好干粮,我们出发了。
我对选址提前做了很多攻略,乘车到郊区,再步行上山,为了让林承喆有更好的徒步体验,我在分配行李时把重的都挪到我的包里。
林承喆带了一个相机,一路上走走拍拍,镜头也总从植物草虫上移到我的脸上,我有时会配合的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有时索性板着脸,做回自己。
“樊邺,”林承喆喊我,镜头再次回到了我的脸上。
“拍我做什么,拍不腻啊?多拍景色啊,”我说。
林承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再看着取景器按下快门。
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很久,到黄昏的时候抵达一条溪流的河畔,河畔有宽阔平整的草地,我把包放在大石头上,蹲在溪边洗了把脸。
“就在这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去下个驻扎点的话会不安全,”我说。
林承喆坐在后面的大石头上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有些疲惫。
“你还好吧?是不是很累?”我问。
“嗯,还好,太久没这样徒步了,所以才会有些吃不消吧。”
“溪水温度刚好,不是很冰,过来洗洗手放松一下?”
“好。”
林承喆双手放松的泡在水里,任由流水淌过手心手背,他手指戏弄着清澈的水流,撩拨起一片片的水花。
“很舒服,”林承喆拨着水花说,“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这里有鱼的话,也只能是你了。”我笑着一边回应他一边搭帐篷。
一滴冰凉的水自上而下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抬头看去,林承喆还在小溪边上,又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要下雨了,我得动作快点,周围树木众多,能听见雨点打在叶子上的声音了。
“林承喆,要下雨了,快过来,这儿有伞,别淋雨,”我说。
“哦。”林承喆应声跑了过来,帮着我很快把帐篷搭了起来。
“雨真是说下就下啊,”我和林承喆一起钻进搭好的帐篷里,刚进帐篷没坐一会就听到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到帐篷上。
“雨好像更大了,”林承喆望着帐篷顶部说。。
“如果不下雨就可以在外面架炉烧烤了,现在看样子是不成了,”我遗憾的说。
“……嗯,没想到会突然下雨。”
“现在这样也不错,听听雨声,上次和大自然这样亲近接触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啊,”我感慨道。
林承喆被我老道的话逗乐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多年前?好像你活了很久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放松,有了想逗逗他的想法,我说,“是啊,我比你多活了十二年,你信不信?”
林承喆笑笑,“信,你说你是重生来的我都信。”
“真的?”
“假的。”
“……你就这么笃定是假的?”
“那是真的?别开玩笑了。”
“……”
林承喆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上面还绑了一条丝带,像极了装着戒指的礼物盒,“我还欠你一个礼物,你记得吗?”
“当然。”
林承喆把盒子交给我,我问,“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揣测着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敲打着,发出一声又一声跌宕的咚咚声。
“这是?”我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打开盒子的一霎那我就认了出来,前世的林承喆在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年头就送了我这个,按他当时的原话是,“这锁能保平安,他希望我平安顺遂。”
我当时觉得他选礼物的水准真够土的,和他本人日常的审美多少有些不搭,怎么会想到送我如此接地气的礼物的?说实话收到礼物的时候我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反而有种被林承喆当作女性供养的错觉感。
我借机取笑他的眼光,他笑笑不反驳,说让我好好保留,我很听他的话,一直很好的保存着那件礼物,现在再次看到这把小金锁,我倒是有些恍惚了,为什么两世的他都如此执着的送我这颗金锁。
“我答应你的礼物,”林承喆回答。
“嗯,为什么是它?小金锁。”我问。
“我一岁那年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听妈妈说,差点没撑过来,所以她去观音那儿求了这么个锁,给我戴上之后我的病就慢慢好起来了,他们说是病魔被锁在了里面,所以我才能好起来,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平安健康。”
“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我说,“可是,锁给我了,以后病魔再来找你怎么办?”
“那我们最好希望不会有病魔来找我。”林承喆说。
“你说的对,他们最好是都能找到我这,然后再把他们一个个的锁起来。”
林承喆脸色阴了下去,沉声斥责我,“胡说什么话呢。”
我连忙打住,虚心接受他的批评。
雨一直下着,我们不得不一直待在帐篷里,我让林承喆先吃点东西,我则蹲在帐篷边上削苹果,这回我学聪明了,上山之前就买了便捷的削皮器,完全可以边回头和林承喆聊天边削皮。
“还有这种东西吗?”林承喆看着我手里的工具。
“没见过吧,很便利的,你们家那水果刀也该换了,用这个效率更高,不怕被割伤。”
“哦,那些平时都是阿姨看着弄的,我一直不太清楚,我回去就跟她说。”
“嗯,”我把削好的苹果放到他的手里。
“是给我的啊?”
“嗯,给你的。”
“哦,谢谢,”林承喆说,“你真的对我挺好的。”
“别傻了,给你一个苹果就算好?那好的门槛也太低了。”
“真的,真的很好,”林承喆说。
我没说话,从小被人疼爱着的林承喆怎么也会这样傻,受点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就是这样才会被我欺负到无力反抗。
吃过东西之后雨势渐渐小了下来,我说,“要出去走走吗?”
林承喆摇了摇头说:“不出去了吧,我有点困了。”
“好,”我把外套脱下来叠起来放到林承喆的头下面,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外面雨点的声音越来越小,蛙鸣虫吱声此起彼伏,还能听到一两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淋过雨的干枝枯木时不时会从高处掉落下来,在寂静的黑暗里发出惊人的咔嚓声。
“害怕么?”我问。
林承喆轻声说,“不。”
他看着真的累了,我便没再多说话,在他的身边轻轻躺了下来。
我翻到朝向他的一面,仔细看着他的面孔,看的时间久了我便会忍不住的感到一阵心疼,阖上眼睛,前世发生过的一切,近的触手可及,却又远的遥不可及。
我可以确定且自信的宣称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爱林承喆,也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幸福,相安无事,可当我开始不抱任何目的和期待的对林承喆付出时我才明白,是什么让前世的“我们”变成了我和他。
因为我以前对他的爱都不是单方面的,我渴望的是他能够以同等量的爱回报我,如果得不到或是感受不到他的爱,我就会惶恐的像是丢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个孜孜不倦追求着爱的我最终让我们两个累的举步维艰。
我想要触摸林承喆的鼻尖,嘴唇,眉毛,可我的手停在咫尺,始终不敢落下去,痛彻心扉的失去让我变得胆小懦弱,我没了当初强迫林承喆迎合我所有不合理要求的勇气与从容了。
林承喆的身体动了一下,整个人蜷缩起来,七月暑季,不会太冷,但山里的温度到底比市里低一些,我的衣服已经给林承喆当枕头了,包里也没带多余的衣物或是毯子类的保暖物,我想了想,只好让他枕着我的胳膊了,衣服拿来当被子。
没询问他的意见,我直接把他的脑袋轻轻挪到我的胳膊上,我刚一动他就醒了过来,我的手还勾着他的后脑勺,这让我看上去怎么都有些不怀好意。
“……哦,我看你有点冷,所以,想着取了衣服给你盖上,”我这样解释。
“嗯,”他恹恹的应了一声,枕在我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我不露声色的轻舒一口气把衣服抖开披在了他的身上,我刚做完这些躺舒服,就感觉到林承喆的脑袋向我的肩窝里钻了进去,整个额头带着柔软的头发蹭着我的脸颊和脖颈。
“……”
感受到不对劲的我立马抚上他的额头试了试他的温度,“林承喆,你发烧了。”
“……嗯?”林承喆无精打采的轻哼一声。
“难受吗?我打电话叫人接我们回去吧,这样下去不行,明天会更严重的。”我着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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