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云炎披星戴月而归。
他向来体热,可奔波了这一大段路身上还是不免沾染风霜,他站在床沿上并未靠近,正不知琢磨着什么的时候,谢行就感到微微凉意醒了过来。
他不算浅眠,只是这几日云炎回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到了时辰潜意识里就醒了过来。
谢行打着哈欠,含混不清道:“你回来了?一会还走么?”
云炎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忙着什么,谢行早起时不见人影,夜里睡熟时云炎才会回来,待不了多久就又会离开。
云炎没有直接回答,蹭着床边坐下,目光停在门窗上,目色幽深:“今天家里来人了?”
“恩?”谢行把被子裹在身上坐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怔愣片刻,才恍然道:“擎云宗的修士们来过,说近日不太平,他们下山发放灵符,路过这里就送了几张。”
云炎眼里露出讥诮,笑问道:“好用么?”
闻言,谢行眉眼带笑,想起白天长耳的话笑着回道:“长耳说这样的灵符,他就是变回原形贴着飞三圈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云炎抬了抬手,窗户上贴着的灵符就落在他手中,左右翻看了两下之后灵符就在他手中化成齑粉,烧了个干净。
“那长耳飞了么?”许是猜到谢行再笑什么,云炎也跟着笑起来。
想到长耳之前为了哄骗自己,飞的跟智商欠缺似的,谢行就忍不住想笑。
他忍了忍,过了好一会才抿住嘴唇:“我可不敢再让他飞一回了。”
这灵符对长耳无用,想来对其他妖精也无甚大用,谢行想起从前在修士那买灵符花的钱不免有些肉疼,都够他多买头猪的了。
其他修仙门派也都曾下山赠送过灵符,百姓不知那哪好哪坏,只要给了就都贴的满墙都是,谢行在李继道家中就见识过。
不过这些灵符大多相同,也瞧不出什么区别来,贴个安心而已,谢行也是如此。
说话间,云炎就将谢行挤倒床里,挨着他躺了下来。
谢行没多犹豫,习惯性的跟着躺下将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盖在云炎身上:“还走么?”
云炎转头看向他,缓缓道:“不走了。”
谢行点点头,未在深问:“恩,那睡吧。”
他不开口,谢行也不多问,他这几日行踪不明就连长耳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只是知道他回了族中。
事涉凤凰族内之事,长耳不敢多言便将谢行一道瞒着,谎称不知。
谢行猜想过缘由只以为是他的家务事,只确定云炎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便再无多问过。
云炎白天回到族中查阅古籍,又不放心谢行和长耳两个独自在家,数日间,来回奔波。
可数日查阅的结果都不乐观,古籍中但凡这世间出现过的灵物与灵植无一例外,都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虽然灵物鲜少,但谢行却非是头一例,只是古籍中所描写的灵物和谢行总有些出入。
灵物大多天生地长,得天地灵气孕育后才会化成人形,而谢行本身却是个凡人,半点修为也没有,且有父母双亲,并非天生地养。
这种情况他只依稀记得不知道从哪里听过类似傀妖的灵物,是被炼制出来的。
被炼制出来的灵物没有自我意识,就和药鼎无异一旦成功就会被吞噬掉,根本不会被养这么大。
云炎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族中知事者也不过略懂一二,想要彻底弄清楚怎么回事十分困难。
更何况,如今族中已经明令他禁止插手人间之事。
凤凰一脉虽有守山之责,但却懂得天道因果,若凤栖山是被邪物侵扰,灵力溃散,凤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凤栖山灵力式微却并非是妖物作乱,相反,正是因为灵气减弱,才导致妖邪重生,这便是天道之意。
云炎明白自己不该插手,可如今谢行深陷其中,他若寻不到门法,那怎么能把困在囹圄中的谢行救出来。
他转身看见谢行并没有睡着,心里默默的嘀咕起来,他不希望告诉谢行那些不好的结局,可谢行什么也不问,又让他心里有些发空。
大概谢行也瞧出云炎的纠结,用胳膊肘撑起上身,侧目轻声:“遇到了很麻烦的事么?关于我的?”
云炎:“……”
他看着谢行,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导致他瞧出什么来了,可仔细回想片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经挣扎后,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自从那日他被不知名的妖物标记后云炎就开始如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定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他虽然对天生灵物并没有太多了解,但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此事很容易就被解决,那云炎早就把尾巴翘起老高显摆起来了。
他略一思忖,垂眸笑了笑:“我这几日没有任何问题,那妖印也越来越淡了,大概……那妖精也没有什么本事。”
闻言,云炎低头。
谢行仰着脸看他,见他表情并不轻快,片刻之后,又把自己白嫩嫩的锁骨露出来,展示道:“看,是不是淡了很多?”
“谢行!”
云炎淡淡的看了那印记一眼就错开目光,似乎是有些淡了,只是他搞不明白,这人怎么总对着自己解衣服……
他脸色变换,憋了片刻后,思绪确实有被转移,或许谢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邪祟大概是个外强中干之辈。
于是,他捉住谢行的手,把他的衣裳重新合上,摆手道:“你说的对,或许他知道本座的威名,不敢再来了。”
云炎在显摆的时候格外看重面子,谢行顺从的迎合,如了他的心愿。
谢行冲着他笑的没心没肺,不待云炎说什么,他就径自转了身背对着云炎。
“……”云炎顿时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怎么能遇到这么没心肝的人,他奔波了数日,竟连句贴心话也不说句听听么?
“云炎,明天早上给你做鱼吃。”
云炎盯着谢行圆润的后脑勺,心里熨贴起来,片刻后,又故作矜持的回应:“好吧。”
谢行扯了扯嘴角,困倦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阖起来,黑暗中似是有种味道若有似无的萦绕在空气中。
他轻轻的嗅了嗅香气并不浓,反倒有种熟悉的味道。
——是一股极轻的香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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