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正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
众目睽睽之下,言正廷丝毫没有了当初在其父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昂首挺胸地走到父母面前,深鞠一躬道:“父亲、母亲,清语既然嫁入我们言家,我们就应该支持她、爱护她,成为她的依靠。为何你们不但不维护,还要这般为难她?”
言父微怒:“为难?让她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好好呆在府里享清福你竟反倒说我们为难她?!”
“你们可曾问过清语,她是否愿意整日被囚困于府内?是否愿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夫人?是否愿意享你们口中所谓的‘清福’?”
“她为何不愿?嫁入侯府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份,难道她还不想要不成?”
“那是你们以为的福份,清语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自由、是价值、是随时可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她想做的事是什么?就是整日和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块儿,唱曲儿、跳舞,不清不楚地醉生梦死是吧?”
“父亲,男女团商演和带货都是合理合法的营生,我们清清楚楚、堂堂正正,请您尊重清语,也尊重所有为生活努力营生的人!”
“大胆!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我还没说你呢,听说你也加入了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团?你们两个,是要把我定北侯府的颜面丢尽了才满意是吧?”
眼见着父子两争吵越来越激烈,顾清语担心言正廷与父亲反目成仇,想要帮腔,却被言正廷拦了下来。
他继续不卑不亢地与言父争辩着,却不管言父怎么骂他、羞辱他,都毫不在意。
只是若说到顾清语半句不是,就万万不行。
言正廷的袒护让顾清语颇为感动,可是她又不希望言正廷与家人的关系因她而恶化。
虽然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心疼、爱护言正廷,可她心里明白,言正廷仍然渴望着父亲的认同与母亲的疼爱。
至于那位兄长……
他曾想在军营里要了言正廷的命,如今言父言母如此动怒,怕也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顾清语越想越气。
思来想去,绝不能让言正廷白白受了委屈。
而另一边,言父没想到从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言正廷竟然一反常态的敢与他争执。
气得刚想要请家法,却听顾清语突然道:“家公,你可知正廷他前些时日差点就死在了您的军营里,如今您还想要亲自动手打死他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死在我的军营里?”
言正铠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刚想开口抢占先机,却被顾清语直接夺回了话语权。
“兄长他没有告诉您吗?前些时日正廷意外受了重伤。伤还未愈,兄长便说要磨练他的心智,将他带到军营里做苦力、做杂役,做所有最苦最累的活儿。正廷旧伤复发差点就没了性命,兄长却不给他送医,只差一点,您这次回来见到的,就是您儿子的墓碑了。”
“你胡说!”言正铠有些狗急跳墙,“我只是想对他加以锻炼,你却说得我想要他的命,你是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当然是为夫君讨公道的居心。总不能跟兄长您一样,是想弄死他吧。”
“你再敢胡说!别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言正铠说着就要冲到顾清语面前,言正廷却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都给我住手!”
见家中乱作一团,言父勃然大怒。
“你们俩这是要当着我的面动手吗?!正铠,她说的,可是事实?”
言母也有些着急了,“正铠!你真的这样对你弟弟?”
“父亲、母亲,你们切莫相信这个刁妇!我是想着弟弟既已成家,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整日游手好闲,想要好好锻炼其一番,才会带他去军营加以磨砺。但我并不知道他身上有伤,更没有想过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不信您可以亲自去问军营里的将士们!”
言父再次看向言正廷,想听听他的说法。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父亲,孰是孰非已然成为过去,何必为难将士们。”
言正廷的回答极为巧妙,既没有正面与兄长硬刚,却也没有否认他做过的事。
顾清语冷眼看着眼前众人,言父皱紧了眉头不说话,言母却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言正铠究竟有没有做过,他们心中已经了然。
只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为言正廷伸张正义。
毕竟,听到儿子受了重伤,他们竟然没有关心过一句他的身体,他们在乎的是大儿子是否真的做过手足相残之事,影响到侯府的名声。
对于言父言母的冷血无情,顾清语很是不齿,她只在乎言正廷是否会因此伤心难过。
她偷瞄着言正廷绝美的侧颜,看不出他脸上任何表情,只是攥紧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
顾清语伸出手,轻轻撬开了言正廷紧握的手。
柔软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他的手心,想要告诉他:没关系,你还有我。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言正廷紧紧回握住顾清语。
不等思虑中的言父开口,他便率先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父亲,既然您认为清语她有辱门楣,那就将她赶出去吧。”
他顿了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道:“儿子自小不成气候,整日只会吃喝玩乐,实在有损侯府名声,不如就将我二人,一同赶出侯府吧。”
“咣!”的一声,言父一拳砸在桌面上,整个桌子都在摇晃。
顾清语也没想到,言正廷居然会这样说。
“你个逆子,竟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不想再惹父亲生气,也不想自己的夫人受委屈,不如就成全了我俩吧!”
“好,好!既然你开了口,我就成全你。即日起,你不再是我定北侯的儿子,带着你那新妇,滚出侯府!”
“多谢父亲成全!”
他向言父言母重重叩首之后,便牵起顾清语决然离去。
顾清语万万没想到,言正廷竟然为了她与侯府彻底决裂。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深知言正廷其实一直渴望着父母的疼爱,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他而甘愿向言家低头。
未承想,终究是他承受了更多,付出了更多。
两日后,二人带着小厮和阿砚搬离侯府。
他们走时,并未带走太多的东西。
对顾清语来说,她来时就身无长物。
那些所谓的嫁妆本就是不属于她的东西,除了原主娘的妆台和她的宝物,她几乎什么也没带走。
而对于言正廷来说,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栖身之地,有顾清语在的地方,才是家。
他便更是两袖清风,连随身衣物都没带几件。
顾清语问他,衣裳都不带以后穿什么。
他却只是嬉皮笑脸道:“一切听从夫人安排,夫人让我穿什我就穿什么,夫人让我不穿,我便不穿。”
话虽如此,在顾清语打算搬到春风亭去住下时,言正廷却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不去春风亭住吗?那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便知道。”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宅子前。
这宅子虽然比不上侯府富丽堂皇,却是十分雅致。
看得出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按照顾清语的喜好所布置。
“夫人可还满意?从今日起,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言正廷知道顾清语向来喜欢签订各种契约,识趣地递上了这屋子的地契与房契。
上面仅写有顾清语一人的名字。
“你……送我一座屋子?”
“夫人可喜欢?”
没想到,这古代人也懂得送房的浪漫。
“要是夫人对这礼物尚算满意,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日后夫人即便生气了,也千万别把我赶出去,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
明明是个腹黑大佬,却偏偏要用一双无辜小狗眼看着你。
言正廷这波反差萌,狠狠击中了顾清语的心。
顾清语也不顾旁人,踮起脚尖就吻了言正廷,“放心吧,不赶你出去,顶多让你去睡柴房。”
“夫人的意思是,我可以与你同屋共寝了?”
“想得美!”
一旁的小厮和阿砚,识趣地别开了头。
不忍打扰自家主子打情骂俏。
搬离侯府后的二人,并没有如言父言母想象中凄惨,反倒是将事业做得更加风生水起。
言正廷的情报网日渐壮大,在他终日带着男团演出的同时,已将探子慢慢覆盖了大半个大越。
顾清语还特地给他们起了个名字:暗鹰。
寓意在暗夜中行走的正义使者。
言正廷一直在暗中利用定北侯之子的身份,建立了不少官场人脉,如今虽然脱离了侯府,但他为人侠肝义胆、正直不阿,从前的人脉也都还在。
他坚信很快便能查出,谁是喻亲王的同党。
而顾清语的女子商会已由从前的十几人,扩大至如今的四十几人。
京城里几乎所有的女商都加入了其中。
为了能更稳当的建立起她的商业帝国,她甚至将城东和城南娱乐场的“安保”全权交给了周四爷。
并承诺将城西、城北两处娱乐场的利润,与他五五分账。
这样一来,周四爷对维持娱乐场秩序更加卖力。
他们无论明里、暗里,□□、白道都一一打通。
她的娱乐场,再无人敢觊觎。
离开侯府后,没了后顾之忧的他们反而过得更好了。
事业蒸蒸日上,爱情甜甜蜜蜜。
而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在暗鹰传来消息的那天却被彻底打破。
这日,顾清语见言正廷手里捏着她给暗鹰特制的加密信纸,愁容不展。
“怎么了?发生何事?”
言正廷却没有回答,沉默着将纸条递给顾清语。
顾清语接过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
小侯爷,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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