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徐婆子身宽体胖,肥硕的身子顶温椒儿两倍。她不管不顾,直楞楞朝身形娇小的温椒儿撞去,声音尖锐,“起开,这屋里缺什么东西,老婆子我自己会看。”

温椒儿娇小的身子被撞得一个踉跄,忙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她原本带笑的眼睛沉了沉,笑意散去,好看的眉眼中渐渐沁出冷意。

青儿见自家小姐差点摔倒,忙跑过来扶住,“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轻摇了下头,温椒儿对青儿使了个眼色,又朝徐婆子抬了抬下巴。

青儿激灵,脑袋转的快,瞬间明了她的意思,转身伸开双臂,气势汹汹拦在了徐婆子跟前。

“你想干什么?我家小姐的屋子,是你这个下人想进就能进的?”

“哎呦”,徐婆子脚步停顿住,脸上横肉一颤一颤的,横眉瞪向青儿,姿态不屑,完全没将青儿放在眼里,单手掐腰,气势凶悍,“给老婆子我滚开,哼,你还当你家小姐是个主子?进了这个院子,就是老婆子我说了算,给我起来!”

她一张口唾沫横飞,说着就蛮横地朝青儿单薄的身子撞去。青儿身材瘦瘦小小哪里受得起徐婆子这一撞。

温椒儿站在旁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看出徐婆子的意图,平静的小脸上怒意渐渐显现,清澈的眸子里窜出了小火苗。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万里的天突然飘来了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眨眼的功夫,天跟着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疾风呼呼刮过,凌冽作响,吹得院子里刚割下的枯草卷到了一起,堆放在院子里的破旧木板乱七八糟的垃圾都被卷进了漩涡里。

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徐婆子一怔,双手掐腰,望天咒骂,“这都是什么鬼天气,好端端的刮什么妖风。”

她骂骂咧咧的话还没有说完,狂风凌冽呼啸两声,突然卷着一堆破木板枯树枝刮向了徐婆子在的方向。

“哎呀呀,不得了了。”徐婆子见状,脸上的横肉猛颤两下,吱哇乱叫的跳脚闪躲。

这忽如其来的风就像是长了眼睛,呼啸而过,席卷着一堆残枝烂骸拍在了徐婆子的脸上。

青儿站在温椒儿身前,替自家小姐挡风,看到这一幕不由惊诧的瞪大了眸子,这是老天爷开天眼了?

“噗,咳咳咳...... ”一阵疾风刮过,徐婆子吃了一嘴的土渣子,那些枯树枝刮到她肥硕的肉包子脸上,毫不客气的留下了痕迹,疼的她哎呦直叫。

“噗嗤”青儿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徐婆子现在就像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一样,刚才的嚣张气焰都被一□□给吹跑了。

风停,徐婆子伸手抹了两把脸,连呸好几声,这才睁开眼,听到青儿的轻笑,凶狠的眼神立马瞪了过来,“你个贱皮子笑什么笑,再笑老婆子我......”

一边骂骂咧咧,徐婆子边扬手要朝青儿招呼过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脸上。

她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顿住,伸手胡乱的去摸脸,她完全不知道,一只大马蜂落在了她脸上,正翘着尾巴。她伸手一摸,大马蜂的尾巴就撅了下去。

这种马蜂有剧毒,温椒儿和青儿听见徐婆子一声惨叫,她的包子脸瞬间肿起可怖的红包。徐婆子龇牙咧嘴的,包子脸都皱成了包子褶。

马蜂蛰完人就挥挥翅膀飞走了,只留下徐婆子捂住脸咬牙启齿,“哎哟,疼死老婆子我了,你们这破院子是不是不干净,刚才是什么玩意?”

温椒儿双手环胸,清澈似琉璃的眸子里浮出玩味的笑,声音清脆,“的确是有脏东西。这脏东西不就是你吗?”

“青儿”,她声音陡然拔高,面上神色渐冷,声音凉凉的命令,“把这脏东西给我赶出去。”

青儿抄起旁边的扫把就朝徐婆子身上招呼,“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扫垃圾!”

徐婆子脸疼的要死不活,顾不上和青儿吵吵,捂着肿起的半张脸骂骂咧咧的就出了院子。

小院重新安静下来,温椒儿抱着手臂舒出了一口气。

“小姐,这徐婆子坏的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刚才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呢。”青儿把院门一关,扫把杵在墙角喜滋滋地走到了温椒儿身边。

温椒儿并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她比青儿想的多,今天和徐婆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她们还要在庄子上生活,徐婆子是庄子的管事,按照温椒儿现在对徐婆子的了解,今天徐婆子在她这里吃了亏,日后肯定会在别处找补回来,她们的日子只会难上加难。

看来,她得快点想办法把自己的小院经营起来,脱离徐婆子的掣肘。

“咳咳咳......”偏房里传来的男人的咳嗦声,让温椒儿收回了思绪,“青儿,你将院子打扫一下,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日子要想过下去,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她不信自己还能饿死在这破庄子上。

推开偏房的门,温椒儿小脸微沉,没什么好气,“你不舒服?”

她下意识将徐婆子的霸道迁怒到了丞相府,大胡子是丞相府的侍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沛自动忽略了温椒儿薄怒的语气,眉头微蹙,声音低沉,“刚才就是徐婆子?”

他还不知道,丞相府的下人会如此嚣张不懂尊卑。

温椒儿撇撇小嘴,双手抱臂,声线凉凉,“如你所见,刚才就是徐婆子。都说以小看大,由仆看主,你家相爷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说完这话,她的声音顿了顿,“也对,这庄子远在京城外,鬼都不来的地方,也没人来此。你家相爷身居高位,名声鹤立,应当也不在乎这点名声了。”

宋沛躺在有些扎人的草席子上,觉得这女人的话和这草席子上的草一样,扎的他不舒服,英挺的眉毛紧皱,声线沁凉,“相爷不是这样的人。”

“你家相爷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个怎样的人?”温椒儿对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宋丞相很是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还饱受百姓的称赞。是个面狠心辣的善于伪装的腹黑男,还是大腹便便身材宽硕的笑面虎?

宋沛躺在扎人的草席子上,下唇微抿,声线凉凉,“相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无需知晓。庄子上的情况,你们为何不和相府反应?”

他若知晓庄子上有这等事,定不会全然置之不理。

听到“大胡子”的话,温椒儿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清脆的声音带着嘲讽,“找相府?那也要相府肯给这几个女人机会!”

一是,从庄子回京城路途遥远,步行至少要三四个时辰,走这一路院子里的几个女人根本就吃不消。她们没钱,根本雇不起驴车牛车的,马车就更别不用提了。

二是,相府的人,听说他们是从京外庄子上来的,还不等他们开口,就被拦在了门外,奈何有一肚子的委屈也无处诉说。连相府大门都进不去,想见到宋相就更是难上加难。

“你们相爷存心对这庄子上的女人不管不顾,低下的下人看人下菜碟,这庄子上的女人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想到这庄子上过的连鬼都不如的日子,温椒儿胸腔里的愤愤不满便抑制不住。温椒儿把几个女人悲惨的生活都怪罪到了丞相府。凉飕飕的视线扫了大胡子一眼,这家伙就是丞相府的人,刚才竟然还替宋丞相说话,温椒儿看大胡子越来越不顺眼。

哼,从鼻腔里哼出一股冷气,温椒儿甩手道:“你就在这好好躺着吧。没事别出声。”她还忙着呢。

落下这句话,她便转身出了偏屋。

院子里的杂草枯树枝才整理了一半,温椒儿和青儿两人在小院里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日头升至正空,原本杂草丛生,枯枝败叶的小院才重现地面,变得规整干净。

原主就是个被就圈养起来的弃女,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更没干过体力活。折腾了一上午,温椒儿扶着自己麻木酸涩的腰缓缓站直身子,突然两眼一花,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青儿也累得不轻,还没来得及喘息,看到温椒儿摔倒在地,吓破了音,面容失色惊恐的急忙去搀扶温椒儿。

青儿吃力的抱起温椒儿回了房间,一时慌乱的六神无主,她不知该怎么办,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不要吓奴婢......”

余光瞥见旁边破木头桌子上的一碗水,青儿面色慌张的把手端过来,小口喂给昏过去的温椒儿,声音哽咽,“小姐,你先喝点水,奴婢这就去求徐婆子,让徐婆子给小姐请大夫。小姐,坚持住。”

一边给温椒儿喂水,青儿边红着眼眶道。只是她和小姐刚刚得罪了徐婆子,她肯给小姐请大夫吗?

青儿心想,大不了她就给徐婆子赔礼道歉,跪下给她磕头,只要徐婆子肯帮她家小姐请大夫,让她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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