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好。
虽然姜雪和裴景时没有向爸爸妈妈直接坦白目前的关系，但爸爸妈妈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在饭桌上提起过与任何恋爱相关的字眼。
真的就只是普普通通吃了顿饭，再一起庆祝姜雪高考结束。
晚上回家后，高考各科目的参考答案已经在网上四处传播，姜雪凭着仅存的记忆对了下答案，感觉正确率很高，不免有点小激动，窝在空调被里给裴景时打了个视频。
“我刚刚对了答案，你猜怎么样？”
她卖了个关子。
镜头里的她笑意盈盈，愉快的心情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裴景时也不禁为她感到高兴，“你这学期成绩一直很稳，今天也一定考得很好。”
他有意没提四月调考的滑铁卢，姜雪也忽略掉那一次的惨痛经历。
“哼哼，当然啦，我记得的答案全都是对的！数学最后一题的第三问我也写出来了，还刚好是我进考场前复习过的题型！要是能把草稿纸带出来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现在都差不多能把总分估出来了……”
她一个人碎碎念说个不停，裴景时就一直看着她，默默地听她讲。
姜雪就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哪怕直怼镜头，也还是很好看。可是即使高考结束了，她和裴景时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不多。
“你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啊？”
“早上九点，十点半落地。”
这意味着他明天六点就要起床赶飞机，姜雪连送机的机会都没有。
她撅了下嘴，有点不高兴，“好讨厌啊，为什么大学还这么忙？老师还总骗我们说什么上了大学就自由了，都是假的，你就一点都不自由，难道一定要等放暑假了才能闲下来吗？”
“是这样，不过大学放假会早一点，六月底我就能再回来了。”
等到六月底。
高考成绩都出来了，志愿也该报好了。
姜雪心里大概掐算了一下时间，皱了皱鼻子勉强道：“那好吧，你期末加油，再拿个全系第一震惊我爸妈！然后等你回了南城，我们七月就去滇南旅行！”
“好，都听你的。”
说到这里，他抬手碰了下鼻子，在镜头以外的一只手悄悄抓了下衣服布料，很有点羞赧：“说到你爸爸妈妈，回来以后他们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嗯？他们应该对我说什么吗？”
“关于我的……”
接收到姜雪略微迷茫的眼神，裴景时稍作提醒，就见她恍然大悟，果断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你放心，我了解他们，只要没有大问题，他们一般都不会太管着我的，要是一直抓着我说东说西那才是大事不妙，那说明他们对你意见很大！”
如此说来，裴景时还应该觉得庆幸。
“那我们——”
“所以你安心做我男朋友就好啦，不用担心被我爸妈棒打鸳鸯！”
姜雪口出惊人，瞧了眼裴景时震惊的神色，笑说：“干嘛！家长都见过了，还不是我男朋友吗？”
别说，这逻辑听上去还怪通畅的。
裴景时轻声笑道：“是，今天是我们恋爱的第一天。”
恋爱第一天。
睡前，姜雪偷偷把这五个字念了一遍，同时脑海里不断回想起裴景时说这句话的神态和声音。
每想一遍，她心里都酥酥麻麻的，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凌晨都还没睡着，裴景时的声音就像3D环绕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响起。
反正来不及送裴景时去机场，她本来是打算睡个一天一夜，把过去三年缺失的懒觉全补上的。
现在倒好，她完全睡不着。
好不容易逼着自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生物钟又在作祟，早上六点就准时睁开了眼睛，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入睡眠状态了。
无能狂怒到快八点，她无可奈何摸出手机。
姜雪：【可恶！我失眠了！】
姜雪：【而且六点就醒了，一共就只睡了三小时不到！】
对面没有很快回消息，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裴景时才回话，【怎么会失眠？昨天喝过奶茶或者咖啡吗？】
喝是没喝过的，但要是如实回答，裴景时一定会继续问下去的。
姜雪狠狠踢了一脚被子，不是很想让他知道真实原因，要不然会显得她很没定力，而且很没面子！
姜雪：【昨天回家喝过奶茶QvQ】
姜雪：【话说你到机场了吗？】
裴景时：【已经到了，刚才在值机，以后晚上少喝这些，失眠了可以找我。】
裴景时：【至少我可以陪着你。】
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姜雪长吁一口气，【知道啦！】
看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南城机场又是出了名的大，等他找到登机口的时候，多半也到了登机开飞行模式的时候，所以姜雪没打算多聊，最后敲下了一句话。
姜雪：【一路顺风，下一次就是我和你一起去首都啦！】
裴景时：【一定。】
裴景时含笑收起手机，把登机牌交给了工作人员，只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就上了飞机。
之后过了几天，姜雪的生物钟终于放过了她。
为了庆祝她度过了高考这一大关，爸爸妈妈抽空一起请了三天假，连着双休一起带姜雪去了中华古城旅行了五天四夜，回了南城就差不多到了高考出成绩的日子。
成绩应该是早上出，前一天姜雪还拉着妈妈去庙里又拜了一次文曲星。
本以为她会激动到失眠，而事实上是她倒床就睡，一夜无梦，却在清晨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的时候听到妈妈催促的声音。
“快起来，都已经五点多了，可以查成绩了。”
“……”
救命，她有点怀疑妈妈的精神状态。
房间里没有开灯，妈妈到她书桌边打开了小台灯，自顾自打开了电脑，嘴里念念有词：“太紧张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刚才看你们班家长群里有家长说准备查分了，你准考证在哪儿？还有密码是什么来着，你快起来自己输入一下……”
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雪无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心里想要吐槽的话太多都无从说起，只好慢吞吞爬了起来挪到书桌旁边，“哪有这么早呀？明明说好是早上八点出分的。”
“那你说那些家长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嘛，你们这些家长比我们学生还激动！”
姜雪撇撇嘴，从抽屉里找到了准考证，把准考证号和密码一起输入到官网里，就见网页图标转动了几圈，最后弹出一行提示，说是早上八点出分。
她毫不犹豫叉掉了网页，“我就说吧？”
一大早就闹了个大乌龙，还扰了姜雪的清梦，妈妈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这不是替你紧张吗？没出就算了，你继续睡。等你起来，我去给你买你一直说想吃的那家鸡汤粉条。”
那家店是南城的老字号，姜雪算是从小吃到大的。
可惜前两年旧城区改造，店面被迫关门换了新的地方，去一趟很不方便，她都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妈妈现在特地说要去给她买回来，也算是表达吵她睡觉的歉意了。
她大度摆了摆手，爬回床上躺下了。
但离开的瞌睡就像渣男，誓死不肯回头。
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睁到了七点五十，爸爸妈妈妈一起来盯着她查分了，两双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搞得她也紧张兮兮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
等时间指向了八点整，她右手几乎是颤抖着控制鼠标点击的查询按钮。
现在查分的人多，网页转了快有半分钟，终于弹出了分数界面。
姜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总分，681。
“快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大姨大妈他们，我考了681诶，我要光宗耀祖了！”
大脑空白了两三秒，她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喊，看爸爸妈妈还在呆滞之中，果断强了他们的手机，给各个亲戚打了电话报喜讯，顺手还要到了几个红包，别提有多爽了。
就是事后爸爸妈妈不准她收红包的时候很痛苦。
“我不！这是我凭本事拿到的红包。我考这么好，拿几个红包是我应得的！”
“钱包都是你拿，人情可都是——”
妈妈想得比她多得多，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把话都咽了回去，松口：“算了，你自己把钱都收好，好好过个暑假。之前不就说要和乔可矜他们出去旅游吗？这些就当是旅游经费了，不够我再给你贴点。”
有钱不拿白不拿，姜雪热泪盈眶：“妈妈你太好了！不过我要先和裴景时去滇南玩诶！”
“你说什么？就你和他两个人？！”
这下爸爸反应比妈妈还激烈，本来不怎么大得眼睛瞪得像铜铃，看得姜雪有点发怵，但依旧胆大包天点了头。
然而爸爸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反而干巴巴地说：“注意安全，必须睡两间房，每天晚上都得报平安，钱不够和我说，该AA就AA。”
妈妈赞同：“说得没错，保护好自己。”
这都是家长老生常谈的问题，姜雪心里有数，乖乖全都应下了，硬要爸爸妈妈为她高考的完美发挥大夸几句，身后的小尾巴又忍不住扬起来了。
啧，不愧是她！
姜雪心满意足躺回到床上，才发现从八点不到开始，裴景时就一直在给她发微信，刚开始连发好几条让她不要紧张，后来因为拿不准她这边是什么情况，频率大幅降低，变成了几分钟一条。
裴景时：【已经查到成绩了？】
裴景时：【怎么不说话？】
裴景时：【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解决。】
她刚才用的一直是爸爸妈妈的手机，所以也没看到裴景时发的消息，没想到十多分钟没回他，他就看起来有点紧张了。
姜雪：【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考得超好！681分！】
早上八点多的图书馆已经人满为患，裴景时来得早，坐在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复习。只是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特别是从姜雪不回话的那一刻起，整颗心就一直悬浮着，到了现在才落到了实处。
笑意不经意挂到了嘴边，长指在屏幕上敲下两句话：【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裴景时：【恭喜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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