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像是被刺痛到了什么地方,一言不发,就这么和姜悦盈干瞪眼。
过了好一会儿只等来一句,“干你何事?”
身后的段昭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你这刁蛮稚童,不好好回话。”
姜悦盈回头一把拉住他,使劲向他眨眼睛。
“你既不愿说就不说,我是看你一人住在此地。”
“也没什么吃食,不如带你去吃点东西可好?”
幼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吃了好几日干草。
虽然很想饱餐一顿,可他难以信任眼前的二人,姜悦盈见他眼神闪烁,许久未应,就从香包内掏出一把棉花糖。
“喏,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她又从中拿回两个放入嘴内,其余两个塞进段昭临嘴里,咽下,张大嘴,“放心吃,无毒无害。”
那幼童接过一口倒入口,嘴里如小松鼠般塞得满满的。
“这下你信了吧?
“我现下没吃食了,你跟着我出洞,我给你做点可好?”
那幼童连带着毛茸茸的黑发点了头,后又快速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说道,“就在…这里吃。”
姜悦盈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是要我把饭食带到这里吗?”
见那孩子点了点头,姜悦盈又问道,“你爱吃什么?”
“肉?”“粥?”“汤饼?”
姜悦盈一连问了几个,那孩子的头都摇得像个拨浪鼓。
她叮嘱孩子,一个时辰后,会来此地送饭。
段昭临走了两步,又踉踉跄跄得返回来,“这还能从哪出啊?”
“不会还要从蝙蝠那里出吧?”姜悦盈摇着头,心想可不愿再受这等折磨了。
他给二人指了指身后的石壁,可是石壁上并无出口。
见二人疑惑的眼神,幼童在墙上摸了几把,那光秃秃的石壁上竟活生生开了一道口子。
姜悦盈扶着段昭临一步一步终于出来,望着外面的光亮,段昭临只感到重见光明是多么美好。
回头一看,姜悦盈又不见了。
她跑进去,对着孩子,“我过会儿还从此处寻你,你可定要开门。”
出来后,姜悦盈觉得段昭临好沉,他的右肩整个都压在她的左臂上。那蝙蝠的劲儿那么大吗?连路都不能自己走。
她心底里直犯嘀咕,闻着淡淡的竹木香味,感觉心痒痒的,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段昭临垂下头,看着女子轻颤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开开合合的。
“你准备在何处给他开灶?”
姜悦盈不知他是何意,“嗯?”
“看那孩子瘦成那样,定是好久没吃肉了。”“道观厨舍不可沾腥荤。”
对呀,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姜悦盈猛一跺脚,差点把段昭临震倒了,她忙说,“抱歉。”重新让他勾住自己胳膊。
等云石见到自家主子时,他就这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在人家姜娘子身上。
听闻姜悦盈讲完这一番奇遇,云石只恨自己没赶上这样的热闹。
“得了吧,你是想看我被蝙蝠蛰吧。”段昭临挑着眉毛,怀疑云石发心不端。
云石意志坚定,站在那里,大声回应,“并没有,我去能助郎君姜娘子一把。”
姜悦盈听这主仆二人对话,自感十分有趣。
“所以,段郎君,现在去哪?”
她整张脸挤在一起,觉得自己真是被美色昏了头,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上了别人的马车?
“去了你就知道了。”
哼,这人还卖关子。
马车一晃一晃的,渐渐地,本想眯着眼休息,没承想,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待她一觉醒来,车厢内仅剩她一人。
她缓缓下来,望见云石在车外候着她,“姜四娘子,随我来。”
这府邸挂着元宅招牌,牌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顺着长廊穿过前院,整个宅院静谧娴雅。
主厅宽阔有余,席间摆放了一扇珊瑚架子的大理石屏风,墙角摆放了三两株凤尾竹,长势极好。
姜悦盈被引入后院的厨房。
“我家郎君说了,姜娘子在此处做菜便好。”说完,云石就退下了。
偌大的宅院,却并未见到其他下人,姜悦盈也不知这元家是何许人也。
既来之则安之,她从火灶旁的厨架上取出了包香菇和一根丝瓜。
洗净切块放置碗内,她寻来炭火,点燃灶台。陶釜烧热,入油,下蒜末煸炒。
冒出香味,加入食材,撒盐等调料调味,加水焖煮。
又见云石拎着一条鲫鱼和一串螃蟹,“姜四娘子,为你准备的。”
正愁找不到肉菜,这下送上门的来了。
她谢过云石接下,这螃蟹还伸着腿,看来还活着。
姜悦盈先将甑放在烧好水的釜内,把绑好的螃蟹放入大盘子内。
盘底铺上姜片和葱段,又淋了一些米酒,再端入陶甑中。
再瞧瞧这条活蹦乱跳的鱼,放进大盆内,还想着往出钻。
她撒了盐和米酒,细细给整条鱼做了个全身按摩。
后将鱼肉顺着纹理切成小片,腌制两柱香。
腌好后,放入陶釜热油煎至两面金黄。
鲙鱼的香气从厨房传入后厅的书房,段昭临闻香而来。
眼前的女子正在案板上,像玩弄玩具般揉捏着手中白嫩的面团,那双光滑白净的巧手上沾了些面团。
又取出些面粉撒在手上,继续揉搓。
直到变成一个大团子,揪下几个小丸子。
姜悦盈绕到灶台,察看煮好的豆沙,才发觉段昭临站在门外。
手一顿,下意识拢了拢碎发,糯米粉不小心沾在耳边。
“段郎君何时来的?”
段昭临目光扫过她耳边,落在案板上的团子上,“姜娘子这做的是?”
“玉露团。”
他眸里装满了试探,“娘子好本事,只是这做法怎和宫里……如此相似?”
姜悦盈的笑意僵在脸上。
“你究竟是何人?”
姜悦盈强装镇定,“我能是谁?”
她逐渐贴近段昭临,一双弯弯的笑眼,眉尾下垂更显无辜,直勾勾得注视着他。
段昭临努力想看透藏在她乖巧灵动外表下的究竟是什么?
“我是姜家四娘子啊。”
见段昭临不为所动,还是一副审视的态度。
她轻拉着段昭临的衣袖,“段小郎君,你救得我,竟不知我的身世?”
她张着湿漉漉的眸子,雾气朦胧,又挤出几滴眼泪。
“我一向不得叔婶待见,还是家中最小的娘子。”
“我那婶婶白氏巴不得早早把我嫁出去,好能捞点钱。”
“我无依无靠,姐姐处处挤兑我。”
“幸好遇见段郎君大善人,救了我。”
姜悦盈也不知是不是触到自己前世的伤心事,越说越动情,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大滴大滴的掉在段昭临绣着金线的袖口上。
继母在家无形的冷刀子,处处扎她的心、继妹对外的编排,让她在京城名声一落千丈。
游离于家外的感觉,与原主的记忆倒是相差无几。
她可怜兮兮的咬着唇,鼻尖微红,继续说道。
“这玉露团也是我那日听章阿姊隔壁的小娘子学的。”
“竟不知这法子是从宫内传出的?”
见她是真的哭了,段昭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笨拙的掏出帕子递给他。
暗想自己疑心太过了,这小娘子怎会和那么远的皇宫扯上关系?
骨血至亲的叔侄竟也这样对待,那她走散的妹妹岂不凄惨万分。
姜悦盈明白这次考验是通过了。
可她这人一哭,泪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涌,就如现下,她其实已经不难过了。
段昭临见眼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想起儿时娘哄他的法子。
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的温热,轻拍了两下,“莫哭了。”
眼前女子微微颤抖的薄肩也平缓了下来。
“咳咳”一声打断了两人。
姜悦盈羞红了脸,擦干脸上的泪水,后退半步。
段昭临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移开目光。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元公子问何时开饭?”云石抱着厚厚的三大盒,从左边钻出头。
无人回应,段昭临示意问姜悦盈。
姜悦盈正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懊悔不已,好像两人靠得过于近了些,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她捞出豆沙,一个一个包进糯米粉内。
没留意到云石从一堆盒子里探出个脑袋,“姜娘子”一出声把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包后的玉露团扔掷出去。
“何时开饭?”
她揭开笼布,热热的蒸汽迸发出来,用筷子敲敲螃蟹壳。
盘内的螃蟹变得金灿灿的,她嫣然一笑,“好了。”
“好嘞。”云石乐呵呵的准备去报备。
段昭临倚在门边,挑着双眉,“这又是何物?”
“一天天尽给姓元的干活?”
云石有苦说不出,“我这不是门口见着元小郎君了,就给拿着了。”
待姜悦盈将所有菜肴码好,划出一半放入食盒后,段昭临和云石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被婢女引着穿过一片密林,进入一僻静的小院,远远瞧见段昭临旁坐着一位陌生儿郎,她弓着身子微微行礼。
坐下后,才发觉此人是晌前买她蛋挞的大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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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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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玉露团 香菇烧丝瓜 清蒸螃蟹 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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