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叮铃铃~”自行车的车铃响起，铃声清脆悦耳。
身形高挑的女人又捏了一下车铃后，毫无形象负担地把嘴里的棒冰棒子精准地吐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晚风惬意的吹拂着人的脸颊，带着雨后的清新，沁人心脾。
路灯在此时也是依次亮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
“小孩。”女人单手骑车，另一只手里从车前的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丢进嘴里，边开口：
“你怎么还这么冷漠啊？”
车后座坐着的人闻言双手立刻握紧了。
“……”他紧抿着嘴唇，低头思考了很久，才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一路过来您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了。”
女人卡壳，车子的速度都慢了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
“啧，我这不是担心嘛。”她用力一口咬碎糖，再次精准地把糖棒子吐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我又不是真的四五岁的小孩。
继续前行着，道路也越发的偏僻，但又有很矛盾的地方。
在行驶过郊外的一小片荒废的花园后，每隔一两米的距离就会设有一杆路灯，灯光柔和却又不失明亮，也不刺眼。
因为近视的问题，他并没有看清路灯的模样，按照他现在近视的程度，他只能看清较近距离路段的障碍物。
行驶的目的地地方好像偏僻的不得了，都路过了两座山头，还是没到达目的地。
小男孩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骑车的女人很贴心地时刻关注着小男孩的状态，时不时地把小男孩扶稳。
“……”好困。
他这样想着，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脑袋点着点着就靠着女人的背睡着了。
虫鸣声渐起，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但也不吵闹，有着股淡淡的温柔，很催眠。
“到了。”
男孩被女人叫醒，女人停好车就把男孩抱了下来。
“姐姐我最近有事，”女人把男孩放下后就又叼起了一根棒棒糖，说着还用另一只手比划着大小，“所以就先小小地委屈你在这边住了啊，可别太想我。”
女人笑眯眯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脸蛋，牵着他的手走向面前的三层复古风小楼。
很亮堂。
男孩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好亮，不像以前的小屋，为了省钱买其他更必须的物品，暗得很。
她带着他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嘱咐他：
“你在这也不用太拘束，他们两个人都挺好的，会对你很好的。”
“那挺感谢你夸我们了。”这时一位穿着红色睡衣的男人从二楼下来，“听到你夸他也挺不容易的，平常都是损。”
“谁叫他气人的本事一流。”女人回。
“这就是你说的小孩吗？”男人坐到旁边，“可真可爱。”
“那是。”女人骄傲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是。”男人给两个人分别倒了一杯温热水，递到他们的手中。“知道你的眼光一向都好。”
女人得意地“嗯哼”了一声以表赞同。
接下来，两个人简单商量好了小男孩的事情后，就带着小男孩去一早就准备的房间去睡觉了。
小男孩早就打起了瞌睡，但还是一直强撑着不睡，女人就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安心入睡。
“对了。”在把男孩带回房间后，女人就直接奔向大门口。
“你问过他的名字了吗？”男人倚靠在大门旁边问。
“问这个做什么？”女人皱了下眉，“他不喜欢，甚至很反感这个问题。”
“我问了流云，他告诉我和他的经历有关，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流云也不告诉我具体的内容，我也没去问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没问了。”
“那就算了。”男人摆弄着指甲，“行了，那你就先走吧，后续有情况再来问你。”
“嘿，那你一并告诉我流苏的情况。”
“知道了。”男人摆摆手，“你快去忙你的去吧。”
女人一溜烟跑了，带着一点火光。
……
“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吗？”京瓷蹲下身问他。
“……不记得。”他声音沙哑。
他……不想记得那些痛苦的经历了。
二
“咚……”
“咚……”
“咚……”
……
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本该失去活力停止跳跃的东西有重新跳动了起来。
思绪在不断延长又在某一刻触碰到了什么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疼……好疼啊……
好像全身骨头被打断，灵魂被撕裂，□□被绞碎。
还有模糊的人声，不知道是谁，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笑得怪异，发疯。
不，不止一个人。
还有好多好多人，扭曲着，尖叫着。
还有微弱的声音，在求救着。
“哗啦——”
转瞬之间，就有强烈的水声覆盖了其他的声音，就只听得到水声了。
也是雨声。
倾盆大雨。
像是久旱过后，终于到来的甘霖。
像是带着无比的歉意，愧疚，还有补偿，这一场雨，来势汹汹，无比强烈，洗刷掉了一切的杂乱。
下雨了。
一切重归于静，意识又渐渐地沉下去了。
……
“啧，这小子都这样了……”
“不容易啊……”
“生命力真顽强，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时候。”
“你当年多了去了，真是越老越顾往惜今。”
“老不是很正常吗？一般哪有人人一直年轻。”
“……”
“……”
……谁的声音？……
我感觉到有人在说话，只能听清几句，后面就越来越模糊，只能感觉到有人在说话。
可是好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一整个轻飘飘的，没有落实感，像是飘在空中，没有剧烈的晃荡，却软绵绵的无法稳定下来。
黑漆漆的，什么都不清楚。
伸出五指，在指缝间流窜的，包围手掌的，只有黑暗。
“嗡嗡嗡——”
突然间整个人剧烈摇晃起来，不再轻飘飘的，而是有了重物充实的压迫感，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化为了实物。
疼痛异常，意识越来越清明。
猛然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死了吗？
“啪”的一巴掌，我的脑袋就明奇妙的遭受了一击，还没反应过来一整个倒栽葱。
在那一巴掌过后，奇怪的很，我的视野逐渐清晰，周遭的黑暗慢慢地褪去。
“我擦！你轻点会死啊？！”一道着急的男声响起，“这个样子你就不怕打坏吗？”
“没坏没坏。”女声响起，“就是看着力道大了点。”
“你能改改吓我的毛病吗？”
“嘿，谁叫之前就你胆子最小呢？”
他们在说什么？
身体还是有些僵硬，难以动弹。
还有思绪仍旧有些迟钝缓慢。
好像还忘了很多东西。
“小娃娃，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们几个人。”这时女人把我抱了起来。
“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天大的救命之恩，你……”
“要点脸吧你！”男人一巴掌拍在了女人脑袋上，女人趔趄了一下，有很快站稳把我抱紧。
“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女人笑眯眯地说，男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什么意思？？？
不懂，可是本能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你悠着点吧。”男人叹了一口气，“知道你找到这么一个人激动的很，但他现在还这么小，你就不怕吓着他吗？”
“知道啊，所以要循序渐进嘛。”
“提醒一句，拐卖人口，犯法。”男人指了指我又继续道，“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未成年。”
“知道知道。”女人开口，笑嘻嘻的，“循序渐进嘛，我懂的。”
女人说着话，语调轻柔，用手一顺一顺的，缓慢，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
我渐渐的涌起了困意，在闭眼入睡前想到：
什么循序渐进？
三
我可爱的儿子，累月(小花)：
那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报复。
那些人不应该成为你的包袱，拖累你前进的脚步。
你的人生不止于此，你要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还没见过我的家乡。
你还没见过我们的有爱的亲朋。
那里有很多你从未听过的美丽的神话。
那里还有你从未见过的可可爱爱的人，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壮观瑰丽的景象。
我希望你能去到那个地方。
希望你能有一个温暖的家。
——很爱很爱很爱你的，你已故的父亲（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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