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快过完了，马上就要高三，许桦，你紧张吗？”一同放学的南晓云问她。许桦点点头，怯懦地说：“紧张。”
“据说这个楚老师是楚老师的哥哥。”
许桦不明白，问她：“什么哥哥？”
南晓云作出夸张的表情：“楚烨老师是楚烟老师的亲哥哥，要不怎么代课呢？”
“是这样吗？”许桦想了想两个人的样貌，不觉得有一丝相像。楚烨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虽然一年来都不会对许桦说几句话，但至少不会偏心欺负人，对此许桦已经很知足。楚烟才教课不到一周，有三天都是与她们一路，看起来倒是挺和蔼的。不过许桦知道，刚来的老师看起来都和蔼，过了这阵子就会严厉了。
对于楚烟，许桦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清晰地记得没有见过她，对此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明天周末，出去玩吧！”
许桦低下头：“我、我不去了。”她没有几个零用钱，一整个夏天都不吃雪糕，别提出去玩了。
南晓云当然了解她：“不去花钱的地方，咱们去看看花。”
许桦期待地眨眨眼：“真的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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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许桦在穿过一个小区时被一个人叫住，她一时愣住，天真地问：“怎么了？”
那个男的吊儿郎当走过来，看着许桦的一张受惊的小脸，笑得不亦乐乎：“哎呦，许桦，高中了吧？还住那屎尿一样的破房子啊！”
许桦被说的想哭，却又没有勇气反驳，甚至连迈开腿的力气都没有。
“小娘们，没意思！滚吧！”
许桦按照他所说的，夹着尾巴屁颠屁颠滚了。她不是不想反抗，是她没有反抗的勇气和资本，所以遇到这种事能忍就忍，忍不了也吞进肚子里忍。
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许艾红催促道：“快点把你一身脏了吧唧的换下来。”许桦关上门脱掉，当着她面换上一件圆领白色短袖，还算干净，就是有点冷。
这个房间很挤，一个迷你卧室塞了一张窄窄的床，还有一个切了一半的床垫，许艾红和许桦就住在这里。那么多年许桦住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的。
许艾红一边叠衣服一边隔着墙问：“校服不订了吧，贵。”许桦很想说一句那是新款的校服，最后憋回肚子里，懂事地说：“不订了。”反正家里有一件上衣两条裤子，够穿了。
温饱都靠着别人，何谈尊严。
翌日，许桦一进班就缩在座位里，一缩就是一个上午，都不带动的。中午南晓云找她一起吃饭，许桦才站起来跟着走。
南晓云期待地说：“真希望中午有丸子。”许桦很赞同：“确实是学校里很好吃的菜了。”她特意加上“学校里”三个字是因为学校的饭菜确实难吃，所以那道丸子算是难得的好吃的菜。
天都黑了的时候，许桦才被允许放学。课表校规跟放屁一样，该拖堂拖堂，该做值日罚抄就得干。南晓云等到了六点半，很为难很抱歉地离开。许桦理解，她的父母还是不放心她的，只是她要一个人留下打扫交改错，有点害怕。
七点钟的时候，整个楼层都空了，许桦把改的自认为没有差错的作业本交上去，等到老师的审判。办公室现在只有楚烟，她知道许桦还没走，现在装模作样地说：“你还没走啊。”
许桦有点紧张：“您、您说必须今天改完。”
楚烟靠着躺椅上笑，示意她把本拿过来：“不用那么规矩，提前打个招呼就行，下次别留这么晚。”她翻看着许桦的作业本，忍不住翻到以前批的，红色圈圈点点，简直不忍直视。
许桦最怕别人看到那段不怎么学的日子，脸要烧红了。
楚烟觉得她都拿来了，不批不合适，简单批了两笔：“一起走吧。”
许桦愣住：“您要跟我一起？”
“不方便吗？”楚烟披上外衣，那风衣的腰带修饰得身材恰到好处。
许桦不会拒绝，只好道：“没问题，我去收拾书包。”
她从办公室跑走的时候一直感觉楚烟跟着她，直到胡塞乱塞把东西弄进书包，一抬头，发现楚烟居然就在面前。
她一手拎着一个帆布包，搁在课桌上借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
许桦脸一红：“走、吗？”
一路上许桦总是有意无意走着楚烟后面，楚烟为了跟她同排一直放慢脚步，最后许桦跟个蜗牛一样她实在忍不住了，揽住许桦的肩膀往公交车站大步走。
许桦被搂着，也不敢动。
“上我的课，为什么睡觉？”
“对不起老师，我困。”许桦脸上写满了诚实。
楚烟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刮着：“以后要看着我。”许桦有点自卑，楚烟得让她改。
许桦愣愣地点点头。她有种被裹挟进楚烟身体里的错觉，只能跟着她走。
好容易上车，楚烟突然接到电话，说了几句后立刻跳下车，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塞给许桦，甚至没给许桦犹豫接受的时间。许桦抱着一团毛茸茸的外套，呆愣地坐在空荡荡的公交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许桦反射弧很长，她能想起楚烟电话那边的声音，好像是她的亲人，叫她小妹。楚烟也看起来很急的样子，说“他”活该，住院了还不好好来。
许桦思考着“他”是谁，在下车时想起来，楚烨楚老师是因为生病住院才让楚烟临时代课，听楚烟的语气，那边情况好像不太好。
许桦默念：“但愿他没事吧。”
到家的时候许艾红看到那件外套，一把抓住许桦，看贼一样的眼神：“怎么来的？！”许桦：“老师给的。”
许艾红的神情仿佛在为自己的教育懊悔：“咱们家穷，但不许偷！听到没！”
许桦简单解释后：“真的没有。”
许艾红这才放下心，把衣服叠好，又怕弄出褶皱，费尽心思收拾出一块平地平放好。许桦见家里居然有一块空地，惊讶地跟什么似的，好奇小姨一反常态的原因：“小姨，你要干嘛？”
许艾红拍着衣服，嘟嘟囔囔道：“这件衣服的牌子，曾经有人送过我一件。贵的要死！最后舍不得穿还贱卖了！当老师的这么来钱吗？”
许桦听小姨这么说心里莫名不舒服，楚烟的积蓄应该不是当老师得的：“她只是暂时的代课老师。”
“明天还回去，以后就当不知道。”
许桦点点头。拿到了好的东西，她和小姨一样，第一反应是惶恐不安，觉得受不起。
一天后，许桦下课时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到楚烟一直盯着她后瞬间清醒，紧张的不会说话：“老、老师。”看样子又不小心睡了一节课。
楚烟敲了敲她的桌子：“下课……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桦瞳孔里写满害怕，她最怕去办公室了，她觉得那里是世界上最压抑的地方。
放学的时候，南晓云陪着许桦进去，在门口时临门一脚把犹豫的许桦踢进去。许桦还没来得及回头瞪南晓云，就迎上楚烟的目光，炽烈得让人挪不开眼。
楚烟长得很好看，小巧薄唇，精巧的鼻梁，流畅的眼部线条与乌色深不见底的眼珠，根本看不出缺陷。许桦认为她是中国式美人，因为楚烟的容貌是中国古典的美，浓眉大眼的好看。
楚烟把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稍微用眼帘盖起来一点：“过来。”
这一盖没了命，许桦凭着肉眼就能判断楚烟的睫毛绝对没涂睫毛膏，但是仍然密密地盖着眼睛，时不时轻颤，特别好看。许桦走进一步，离近了盯她的脸，发现真是没有什么瑕疵，只有额头一个轻轻的痘印。
楚烟的声音跟山泉一样清脆好听：“叫你来没别的事，你也快升高三了，节节课睡觉不行。”
许桦聆听着她的教诲，突然觉得老师也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有点……享受。
“说完了，你走吧。”楚烟看她走神，觉得多说反而婆婆妈妈，还耽误她放学，不如就这样。
许桦还想再看一会儿，没想到她赶她走，心里有点失落。
楚烟坐在办公桌上，盯着她的背影已经觉得气血上浮。许桦的脸被难看的眼镜框和刘海碎发遮着 ，所以看不出来多好看。近了看到眼镜框背后的脸，还有那一双异色瞳，才知道什么是白玉无瑕一骑绝尘。
她走后，楚烟盯着电脑，一心想看进去楚烨的课件，可惜满脑子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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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普外科
楚烨躺着一个独立的病床上，稍微一伸手就是一块苹果，再一伸手就是一捧鲜花，不过他并不想见鲜花的主人。
没过一会儿，外科医生过来例行检查，楚烨红着脸脱掉裤子，趴下，用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接受检查。
王平医生：“不出血了，三到五天能出院。”他拿着本一本正经地记录着，楚烨觉得越发羞耻。
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因为这种理由住院啊！！！
他光是想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
他还没起来，突然有人道：“你……”李续之看到楚烨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一瞬间说不出话。
楚烨想翻身，奈何太难受，稍微移动就嘶嘶抽气。李续之愤怒地拎着王平的领子：“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王平从容不迫地拍掉那只让他不适的手，平静如水道：“只要不再进行剧烈运动，不会有事。”
李续之怒了：“你他妈什么意思！”
王平推了推低度数的眼睛，略带讽刺的微笑看着他：“您最清楚。”他说话的时候笑得假，更刺激了李续之。
楚烨终于躺着了：“李续之，你丢人丢到医院了。”
李续之瞪了王平一眼，仿佛在说自己没做亏心事。王平心知肚明地笑笑，离开。
李续之坐到床上：“你怎么样？”
楚烨躺着，转身闭眼，不去看他。李续之很无奈，叹口气：“我明天再来。”楚烨听到他走，偷偷摸摸把电脑从床下被褥拿出来，一点点浏览看电子书。
还好李续之没缠着，要不他又做不成事。
从前就想让我自己的主角穿插一下，但是绝不会多，只昙花一现（
现在实现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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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若，如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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