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只吃了早饭,木槿把偷偷给周思留着的半个糙面饼子拿上,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
“思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是自己个儿身子最重要,坏了,岂不是仇人快,亲者恨。”
屋里没动静,木槿继续劝。
“开门好不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和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一起想想办法。”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这么折腾自己,除了伤着自己,啥用都没有。”
“你不开门,我可就回屋了,外头真怪冷的。”
“我走了哦,真的走了。”
屋门吱呀一声儿从里头打开,周思眼睛还是红肿着。
哭了一通,又睡了一觉,周思心绪平静了许多。
哑声道:“大哥么,你先进来。”
木槿进屋,把门关上,手里的糙面饼子递给周思。
“有些凉了,你将就着垫垫。”
周思望着手里的半块儿饼子,眼泪又不争气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木槿看的叹气,“你先吃,啥事儿咱们等会儿聊聊,你大哥也担心着你呢,大晚上的,他不好进你屋,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周思含着泪,咬了口有些发硬的糙面饼,压了压胃里的酸水。
半个饼子,没多久周思就吃完了。
木槿坐在床边,等了会儿,周思平复了下,才把自己受的委屈和木槿诉说了一通。
“大哥么,我心里着实委屈的紧,自打定亲,我自觉没什么错处,没冷了他,平日里攒的银钱,我自己个儿都不舍得花,尽买了他喜欢的物件儿,与他相处也竭尽温柔小意,不曾想……”
周思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木槿心下了然,原是受了情伤,估摸着定是周思那未婚夫君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
木槿嫁过来前,明里暗里打听过周家人的底子。
周思未婚夫君与他同姓,叫木良,不过木家村里姓木的人家多了,盘根错节,和他家没什么亲近的亲戚关系。
不过细说起来,许还是沾点儿亲,带点儿故的。
家里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日子尚能过得去。
木槿之前遇见过他,比周蔺胖些,身高差不离儿,长相浓眉大眼,倒是个俊的。
周思缓了缓,声音里带着点儿哭音。
“今儿我去大伯家寻干辣椒,被凌云大哥喊住,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与他去山脚那块儿瞧了一眼,那木良竟和村里的钱家哥儿好上了,我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说出来真怕脏了我的嘴。”
周思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木良长相不错,在村里数得着的好模样儿的汉子,他心里自是喜欢的。
木槿拿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叹道:“那你待如何?”
“我……我……”
周思红着眼睛,面色露出些许纠结。
“木良当时就与我道歉了,是那钱家哥儿……他……他……”
周思有些说不下去,他心里清楚,不管木良嘴上怎么认错,言是那钱家哥儿勾引的他,他就是朵高洁的白莲花,一时没把持住,犯了多数汉子都会犯的错。
都不可信,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木良就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但哥儿退亲,定是要被人说嘴,下门亲事说不得还比不上木良,他爹娘那儿,许是也不会同意。
木槿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平日里怪是精明的一哥儿,如今怎的反而糊涂了起来。”
不过也不能怪周思,旁观者清,身处其中,难免会犯糊涂。
“咱们哥儿嫁人,就是再投次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已身不由己,嫁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跳了那火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如今即已知他非良人,还往坑里跳,那便是瞎了眼了。”
周思擦了擦眼泪,“可是大哥么,你也说了,我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便是退了亲,又能如何?我年岁也不小了,再加上个退亲名声儿,哪里还能挑着好的?”
“那也不能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更何况以后的事儿那里说得准,如今你还未与他成亲他就敢这般,等他得到了手,还怎的会珍惜,以他那般模样,说不得,以后,你还得替旁人养孩子。”
村里人都重血脉传承,若那木良真是和旁人有了首尾,生出个孩子,那哥儿且不说会怎么样,孩子定然是会要抱回家的。
周思顺着木槿的话往下想了想,顿觉生活无望,那般鸡飞狗跳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大哥么,你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木槿想了想,“今儿错了最好的时机,便是退亲,这坏名声也得尽可能的往他身上去。”
周思顿时心下有些后悔,那时候就不该心软无措,应该闹大了去才是。
“不过,这偷腥的猫儿,有一回,就有第二回,他能忍一两日,绝不能忍三五天,若不然,也不会大过年的就忍不住钻山脚的小树林了。”
木槿心下有了主意, “我让你大哥这几日注意着,定抓他个人赃并获,到时候,爹娘那儿白得一聘银,你再定亲,还能另得一笔,想来应是会退亲。”
木槿说完,周思心里也有了底,心里虽还有些难受,但已定了心,这亲是退定了。
“那就辛苦大哥了。”
“这般客气作甚,都是一家人。”
说定,木槿没在周思屋里多呆,又宽慰了几句,便回屋去了。
周蔺把家人看的重,听木槿说完,可想而知有多气愤。
“且让我抓着的,看我不剁了他!”
周蔺其实和木良前头关系还成,两家人地离得近,因着周思的缘由,他忙完,有空儿的时候也会帮他们家一把。
做这些事儿,还不是为了等周思嫁过去以后,夫家能待自家弟弟好些。
如今可倒好,这还没嫁过去,就让周思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也难怪他难受的一整日没出来,连招待亲戚的礼节都顾不得了。
木槿拍了拍他的背,道:“别气,思儿嫁过去前发现,是好事儿。”
周蔺点了点头,“下回思儿定亲,定要好好把关才是。”
木槿失笑,这汉子是真把家人放心里,可惜周吴氏他们不懂珍惜,只把他当老黄牛使。
笠日一早儿,见周思出门,周吴氏眼睛不是眼睛,嘴不是嘴。
“你还知道出来!昨儿那么些个亲戚在,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礼节的?!你舅母她们回去,还不知要怎样说嘴,你真真是给我丢人!”
说着,抄起苕帚就往周思身上招呼。
木槿忙喊周蔺去拦了拦,他自知周思这事儿做的确实欠妥。
但人非草木,遇着那般的事儿,少有人还能保持冷静的,除非两人本就没甚感情。
不过事儿还不能和周吴氏他们说,她们若是先知道了,这亲说不得便退不成了。
昨儿晚,木槿千叮咛万嘱咐了周蔺一通,因着他只忙着拦苕帚,没说漏嘴一句。
身上挨了好几下,对着周蔺,周吴氏自是不会心软,招招带风。
木槿看到周蔺的脸被划了一道儿,心里急了,看了眼一旁不动如山的周强。
“四弟,你三哥昨儿虽有错,但当弟弟的,也不能看着哥哥被打不是?这般动静闹出去,旁人以为咱们家宅不宁,若传去夫子耳中,少不得对四弟你有些误解。”
周强自是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更何况木槿言语间都是向着他的。
忙上前劝道:“好了娘,三哥都知道错了,您消消气。”
周吴氏见周强挡在周思身前,也撒了气,怕伤了自己最疼的幺儿,才堪堪停了手。
“这回看你四弟的面儿上,饶了你,下回再那般,看我不打死你去。”
瞪了眼周强,“你往前头挡什么,伤到你可怎么办?眼看快要县试了,回屋温书去,娘去给你炖碗蛋羹。”
木槿这才想起来木舟的事儿,蛋肉这些东西,周吴氏心里有数儿,也不怕他们偷吃,喊了木槿去弄。
蛋羹蒸好,木槿亲自送进屋,屋门定然是开着。
冲周强笑颜如画道:“四弟,你尝尝大哥么的手艺,之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娘家弟弟最爱吃这口了。”
蛋羹入口即化,周强美的不知所以,“辛苦大哥么了。”
木槿笑了笑,“说起来,我娘家弟弟今年春时也准备下场,比不得你有镇上的夫子教,只村里的老童生稍稍指点了几句,他年岁小,我怕这回下场,题多不会做,再把他信心给打没了,也知道你忙,没得空儿去教教她,不若把你看的啥书说与我,我让他买来看看,总比没头苍蝇一般的好。”
周强吃完蛋羹,摆了摆手道:“大哥么,你且拿去,我都看的差不多了,用不着了。”
周强说着,拿出几本崭新的书籍来,递给木槿。
木槿忙摆手,他可不敢要,这书连边儿都没翻,周强定是没看多少。
若是拿了去,落了榜,那可都是他的错了。
笑了笑道:“你帮我记好书名就成,等过了十五,我让他去买。”
周强也没强求,细细把书名写好,拍了拍胸脯道:“大哥么,弟弟那儿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便是。”
木槿心想,那可算了吧,跟你学,还不得学回去。
“那就麻烦四弟了。”
把纸张仔细收好,匆匆回屋细细查看了一番周蔺脸上还有身上的伤。
还好,冬时衣服穿的厚,红肿了些,脸上破了点儿皮,伤口不深。
木槿松了口气,“这几日,仔细别碰到脏污了。”
周蔺本无所谓,收麦的时候,镰刀划的伤口可比这深多了。
但他挺看着木槿微蹙的眉,静静地点了点头。
手撕渣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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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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