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适时开口,道:“木婶子许是不知,这无媒媾合,若是闹去县衙可就不是那五两聘银的事儿了。”
木婶子愣了愣,“县……县衙?!自己村里的事儿,哪里用得着去县衙,没得那般丢人,还劳烦人家大老爷。”
农家人都怕见官,光是听,心下就畏惧的紧。
木婶子语气顿时软和了不少,眉眼都慈善了起来。
木槿无语,你也知道这是丢人的事儿啊?
“嗨,我这不是替思哥儿忧心嘛,槿哥儿你年轻不知事儿,咱们哥儿姐儿的,最是重名声,怕以后思哥儿也寻不着比我家二良更好的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木槿失笑,看了眼周吴氏,“开始就说了,这事儿不劳婶子费心,这五两聘银是予思儿的这两年的赔偿,等他出嫁,我娘疼思儿,还能昧下不成?不说陪送五两银子,便是三两,剩下二两聊表这些年娘对思儿的养育之恩,思儿又是个好哥儿,定有的是好汉子求娶。”
“你当是三十两银子呢?!还有的是,也不怕闪了大牙。”
周吴氏顿了顿,三两银子,还不要了她的命去,要反驳的话被木婶子高昂的被激怒的声音压了下去。
周老三扯了她一把,之前儿不退亲,还能说得过去,是为着周思着想。
这会儿子且不说这时候再同意,那木家的还会不会拿那二两银子。
木槿这一开口,直接把这五两银子定成赔偿给周思的银子,出嫁陪些给他,自是应该的。
自木槿嫁进周家,明里暗里的讲名声对读书人有多重要。
周老三这些时日日日听着,少不得进了心去。
对家里在外的名声注重了不是一星半点儿,生怕一不小心误了他家幺儿的大好前程。
此时周吴氏若是驳了,之前恢复了的那点儿子名声,少不得散了去。
“咳,亲事定是要退,我周家也不是缺那二两银子的人家,像我大儿夫郎说的那般,我儿这般好,不怕嫁不出去,便是真留家了,我家也不是养不起一哥儿。”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让人肃然起敬,但在场的没几个信的就是了。
扪心自问,没有人家愿意养着一嫁不出去的老哥儿。
但周家人为着自家哥儿出头,村里人多数还是站他们这边儿的,对周家不由又改观了一番。
周吴氏欲言又止,但周老三开了口,那便是一口吐沫一根钉儿,容不得她说啥了。
村长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开口道:“按着村里的规矩,钱童定是要沉塘,木良也得打五十打板,赶出村去,但大过年的,我也不愿见血,木家的,你们待如何?亲事退了,聘银给思哥儿作为补偿留着,还是按着村里的规矩来?”
木婶子忙道:“村长,赔赔赔,我们赔,这五十大板打下去,我家二良还能是个全乎人儿吗?!”
钱木氏还在哭,一双眼睛都肿了,闻言道:“村长,我家哥儿如今除了嫁给木良,也没旁的活路了,劳您主个婚,今儿就定下,聘银我家不要多,二两银子就成,当家的?”
钱老爹点了点头,同意了自家夫郎的说法。
“我呸,一不守贞洁的哥儿,我们家可不敢要!再说了,他身子被这般多的人汉子看了去,玷污你家哥儿清白的汉子,可是多了去了!”
这话说的无情又狠心,去山里打“野猪”的汉子,纷纷瞪向木婶子。
他们可不想当乌龟王八。
钱童更是受不住,直直晕了过去。
这下子本为着自家弟弟做出这般丑事儿还在生气的钱家大哥,顿时也急了。
疼了十几年的弟弟,再气,也不想他出什么事儿。
木白把人群里看热闹的木大夫给拉了过来,顺着站到了木槿身边儿。
木大夫捋了捋胡须,沉声道:“童哥儿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一声惊雷平地起,众人哗然。
木良更是怔愣在原地。
“好家伙,这哥儿可是不易有孕,也不知勾搭了多久了这是。”
“思哥儿真可怜,怎么定了这么个未婚夫君。”
“可不是咋地,这若是成了亲,过几个月就得喜当后小爹。”
孩子都有了,不娶回家,再说不过去,村长也不能答应。
木家老两口还没孙儿,木良大哥虽成了亲,但夫郎肚子不争气,两年了,都还没动静儿。
钱童肚子里的可是木婶子心馋了许久的长孙,木老爹直接当场拍板儿,亲事定了下来。
喜宴是不办了,因着这等丑事儿,怕是也没几个人家来参加。
几番讨价,木家给了一两银子的聘银,当日钱童醒来就已经进了木良家门,也算是如了愿了。
木良整个人魂儿像是飞出去了般,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临走前,村长叮嘱道:“这事儿,咱们村里自己村子知道便算了,莫要往外传,这不是一家人的事儿,为着你们家哥儿姐儿,也得把嘴给我守严实咯。”
众人点头,知晓利害,便是那大嘴巴的妇人夫郎,也只跟村里人嚼了几日嘴。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不过是给闲时的木家村里人,供了好几日的谈资。
人群散去,周思背着木槿他们眼泪流了下来。
不见尚好,见到面,心绪不免有些起伏。
两年的感情,又怎么能是两日的时候能散了的。
一条帕子入眼,紧着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别哭,不值得。”
周思接过帕子,“谢谢凌风哥。”
木凌风见他情绪缓了下来,转身瘸着一条腿准备离开。
“凌风哥,你的帕子……我洗好了还给你。”
木凌风笑了笑,他长相硬朗,笑起来没了面上的凌厉感,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这本就是你的,物归原主罢了。”
周思愣了愣,转而想起来,当时木凌风腿受伤,他刚巧路过。
长这么大,哪里见过那般血腥的场面,吓的不知所措。
缓了会儿,用起不了多大用的帕子,给他把伤口系上,没那么流血了,才火急火燎的下山喊人。
也是那次,本和他大哥木凌桥一般,肆意张扬的猎户,瘸了一条腿。
再不是往日那般,上山打猎,喝酒吃肉的洒脱汉子。
可都一年多了,怎的才想起来还他?
周思想问些什么,木凌风已经走远,独留了一个背影。
一旁的木槿把一切尽收眼底,眉眼弯了弯,还说他家三弟寻不到良人,良人这不就来了?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周思的事儿,还是得他自己想清楚来。
木白与木槿说了会儿话,周灵喊他回家,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自家小爹走了。
等回到家,木青冲木槿道:“大哥么,家里脏衣服攒了些,我这怀着孩子,身子不便宜,你洗衣服的时候,顺手帮我的也洗了吧,辛苦大哥么。”
木槿莞尔,“行,你先放那儿,我忙完便去。”
太阳渐渐下了山,夜深人静,木槿躺在温暖舒服的被窝儿。
叹道:“说实话,我还真佩服那两人,这般冷的天儿,席天暮地的,也不嫌冷。”
木槿今儿一日还没顾得上和周蔺说话,尚不知那两人苟且的地儿,背风,还带了条被褥。
周蔺抱着自家夫郎,身体的热气儿源源不断的传过去。
木槿没一会儿便嫌热了,往外躲了躲,又被周蔺抱了回去。
等周蔺说完,木槿瞪大了眼睛,“也不嫌麻烦。”
周蔺叹了口气,打人一时爽,这周思后头的亲事还真是有些愁人。
“阿槿,你认识的哥儿多,有没有家里兄弟多,未定亲,适合思儿的,帮他留意留意。”
木槿闻言眼眸一转,“还真是有个合适的,与我玩的好的哥儿,叫木绵的,你可还记得?”
周蔺点了点头,他对那哥儿印象很深刻,迎亲的时候,就数他待他最凶。
“他夫君就是咱村里的猎户木凌桥,他弟弟不也单着,年岁比思儿大了三岁,刚刚好。”
周蔺想了想,“可他……”
木槿知道他想说什么,“瘸子又如何?有本事养家,待夫郎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听说他不仅打猎厉害,宰猪啥的也在行,打不了猎,做个屠户,也是能养好家的。”
周蔺顿时有些意动,仔细想想,自家三弟发现木良偷人这事儿,还是木凌风提醒的。
木头脑袋转了三圈儿,“这木凌风,该不会对咱家三弟有意思吧?!”
木槿笑了笑,“你可别说出去,让他俩先处处,咱们也看看他的为人。”
周蔺也没想到,一日还没过去,周思的亲事儿便有了着落。
心落了下来,转而有了困意,抱着木槿沉沉的睡了过去。
木槿却是思绪万千,周老三在外越来越会维护自家名声儿,虽说是他为着方便行事,故意引导的。
但如此这般,若是提分家,村里人也不会站在他这边儿。
周吴氏这段日子竟也没怎的寻过事儿。
他想分家,独出去过日子,还是得想想法子才是。
看来还是得靠周吴氏作上一作。
月朗星稀,屋外寒风肆意,已经睡着了的木槿,无意识的往周蔺身边靠了靠。
伸手抱住了身边的这个大火炉。
周思有些睡不着,本想喊木槿出来聊会儿,不曾想却听了这么一番话。
一时间讶然,无措,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跃然心间。
说不好心里对木凌风的感觉,周思摇了摇头,说不准是自家大哥么想多了。
心中这般想,却是凌晨才堪堪睡着。
被PUA了不自知的周老三[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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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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