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个。”
“...两个孩子，一个。”
“七个月，另，另。”
宫年垂眸，点击‘消除杂音，连贯翻译。’
“另一个八个月，他们已经有了人的样子，有小手，小腿，小胳膊，他们就是个人啊，八个月的宝宝，已经长了头发。”
“可他们最后都变成了一滩红红的血水。”
“我对不起他们。”
“金谭，你对不起我。”
听着这些，苏涵的身体越来越冷，她突然知道为什么金谭刚刚听到哭着跑出去那女孩儿的话会是那样的反应。
床上的女人，几乎已经快要断气。
她像是用尽全部的力气，说完了最后的几句话。
她说。
“我认识二十五年，今年我二十五岁。”
“我们两个孩子的命没了，我不活了。”
“我不肯你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快，女人断了气。
她的血从床/上留下来，留到地上，地上的血沿着地板缝隙朝着宫年、苏涵的方向淌过来。
宫年抬手，做了个保护罩。
他们在保护罩里看到女人被抬走，看到金谭出现，他跪在只剩下血的床前，头抵住满是鲜血的床单，泣不成声。
看到这样的画面，苏涵忍不住开口：“我以为，他没有心。”
“你觉得他的有心，和没有心有什么区别？”宫年的声音很冷，还带着些许沙哑。
苏涵垂眸，看着地上被挡在保护罩外面的鲜血，摇了摇头：“他后来又有孩子死掉了么？”
“没有，”宫年回答的很快：“后来每次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事后他都会逼着她们喝下24小时紧急避/孕/药。”
苏涵静了静，她虽然年纪小没经验，但是也听过朋友讲这些药。
“那个药，是不是对身体很不好啊？”
“是啊，之前有一个跟了他一年的女人，几乎每天都在吃这个药，到后来分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怀孕。”宫年平静的说着，末了他又加了句：“给你的资料是不是都没往后看？”
“啊。”苏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当时不是不适应嘛。”
宫年抬头看着她，柔声地说：“之后有空多看看，刚刚的那个女孩儿叫圆圆，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子，算是青梅竹马，金谭从小就很喜欢她。”
“那他还......”后面的话苏涵没继续说，她觉得好残忍，金谭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这么的残忍，她没法想象金谭对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会是怎样的残忍。
宫年突然站了起来，站在苏涵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没刚刚那么冷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宫年缓慢地说：“倒不是所有商人都是这样，但金谭是，当年他在金家地位不稳，需要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联姻对象发现了秦圆的存在，逼着他们分手。当时金谭担心留着孩子会出问题，逼着秦圆打掉孩子，那两个孩子前后只差一年，都已经是足月正规医院不肯打胎的程度，金谭找到黑诊所。”
苏涵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着宫年问他：“秦圆不自/杀/会活很久么？”她想知道秦圆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宫年摇摇头：“黑诊所所用设备不合规，秦圆当时已经感染了其他疾病，最多三年。”
“他根本就不是人。”苏涵只觉得冷，从心底开始向上升腾着的冷。
宫年想了会儿，拿脚尖儿提了提防护罩边沿：“苏涵，这是第一个攻略人物，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故事，都很初级，后面的只会更挑战人性，更刷新三观。放到游戏里来说，金谭只是小BOSS，后面有很多数不清的大BOSS等着你，你要调整好心态。”
苏涵闷闷地‘嗯’了一声。
防护罩渐渐消失，外面的场景也渐渐恢复成了刚刚的样子。
她看着那张床，刚刚自己睡觉的地方就是秦圆死去的地方。
一股子寒气再次从心底转着圈儿的往上钻。
“不住这边了吧？”苏涵抓着宫年袖子，委屈巴巴地说。
宫年垂眸看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看看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笑了下，扯出自己胳膊：“我是机器人，你对机器人放电没用。”
“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呢？”苏涵跟上正往外走的宫年。
“哈哈。”宫年又笑了，他发现自从苏涵来到这边，自己笑的次数比平时多了许多倍：“拿你收获的茶值付费。”
“真抠门啊。”苏涵现在的茶值还是负数，负了几十万的那种：“请我住个店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抠门呢。”
宫年笑而不语，整个人都有种如沐春风的畅快感。
“或者这样，”苏涵跟在他身边，见他坐到沙发上，她也跟着坐下：“你开一间房，我借住一夜，毕竟我们今晚要一起去看萤火虫，看完你也不好把我扔在外面自己回去系统吧？”
“好。”
“什么？”
由于宫年回答的太快了，苏涵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开/房，你借宿。”
“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苏涵松了口气，而后又忙开口询问道：“有一个事儿刚刚忘了问你，年年酱找你了么？他今晚和我们一起去看萤火虫么？”
“找我了，”宫年平静地开口，缓慢地说，期间还低头玩着自己的小灵通：“但是被我驳回了。”
苏涵啊了声：“为什么呀？我觉得年年酱还挺可爱的。”
“呵？”宫年冷笑了一声：“可爱？因为这可爱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苏涵觉得宫年的这冷笑不是真的冷笑，更多的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宫年手里的小灵通不停地转，苏涵看着它，觉得很熟悉：“你的手机好像我小时候用的啊。”
“嗯，那个年代都用这个。”宫年笑着把小灵通收了起来。
苏涵看到他的笑脸，不禁和金谭的笑脸对比了一下。
前者如沐春风，后者，算了，不提了。
“金谭没来找我去钓鱼啊。”苏涵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刚刚看秦圆的时候他来了，以为你没醒，他带着秘书、司机自己去了。”宫年解释道。
苏涵点点头。
再次开口：“按照常理来讲，见到秦圆的情景以后，我会很崩溃很难过，你也会，但为什么我们现在没那么的崩溃和难过。明明也很可怜她。”
“你刚刚，想要去救她。”宫年看着她的眼睛说。
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很西化看着对方的眼睛。
“什么？”
“你的第一反应想要去救她，”宫年慢慢地给她解释着：“我们和秦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隔了很远的时间距离，冲击力减弱很多，不是你变得冷血，也不是我变得麻木，是我们像是在看几分钟的影片，而不是在当时的情况里。”
说完，他发现苏涵还在看着自己，没什么反应，所以多问了句：“可以理解么？”
苏涵点点头。
大概就像是短期情感代入抽/离的也会非常的快，但长期的情感代入，会很难抽/离出来。
宫年看着她，点了点头，之后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夜幕渐渐降临。
暮色下的山庄、湖泊、树林，就像是被蒙了一层薄纱，静谧到不真实。
“去看萤火虫吗？”苏涵也学着他的样子看向窗外，她被外面的点点星光所吸引。
“好。”宫年起身，往外走。
苏涵跟了上去。
边走边问他：“会不会遇到金谭？”
“可能会吧。”宫年说。
“那他看到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是不是会觉得我出/轨了？”苏涵询问。
宫年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并不会，我隐身了，他看不到我。”
根据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的规则，他们刚走出酒店店门，就遇到了金谭。
而金谭仿佛根本没看到苏涵的样子，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走出酒店很远，快到树林的时候，苏涵停下来，宫年也跟着停下来。
四周突然没了脚步声，他们听到窸窸窣窣的蝉鸣。
在这湖泊倒映中与月色下，苏涵眉眼弯弯，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地说：“你刚刚把我也隐身了吧？”
宫年闷闷地嗯了声，而后看向树林深处迅速改口：“没有。”
“是金谭根本没注意到你。”
“才不会，”苏涵笑出声：“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他下场大自然秀的狗头军师。”
宫年点点头，唇角翘了起来，带着些许小骄傲地语气说：“可不是嘛，你现在出息了。”
苏涵嘻嘻嘻的跟着傻乐。
他们两个并肩往树林深处走，一边走苏涵一边问他：“你们系统的工作人员都会和顾客关系很好吗？”
宫年抬手帮她挡开面前的树枝才说：“也不是全部，有一些会关系挺好的，顾客离开系统后，会找机会给这边写信。”
“还可以写信，”苏涵很惊讶：“你们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可以的，”宫年点头：“还可以回来吃饭，看电影。”
苏涵信了，对他说：“那我成功通关后，以后回来找你吃饭，找你看电影。”
宫年停在两颗大树中间，大树的前面有一道沟，迈得过去，但小个子要稍微跳一下。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涵。
苏涵瞬间反应过来：“哎呀，你骗我。”
宫年的笑意更深，他转过身，迈过沟壑，在另一边对苏涵深受伸手：“过来。”
苏涵抓住他的手，借力跳了过去。
“到了。”宫年说。
他的声音很清澈，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宫年往旁边让了让，苏涵看到眼前的景物。
她抬起头，他抬起头。
萤火虫漫天飞舞。
像是一颗颗跌落人间的星光。
今夜，漫天星光只为了你们。
今夜星光闪闪，爱你的心满满。
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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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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