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学生们的欢笑声追逐在一起，交织成一曲青春奏章。
秋风掠过银杏树枝，被卷落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不远处，女生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机，阳光将她的身影斜斜拉长，投映在地上。
“书婳！晚上整点烧烤不？”
沈佳宜从她身后蹦跳着凑近，却见好友捧着相机笑得很开心，笑容里透漏出几分慈爱，几分满足，弄得沈佳宜好奇地顺着她视线看去。
阳光下，相机屏幕有些暗，只依稀看得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抱在一起。
“啊，好啊！一会就去吗？还是晚自习之后？”李书婳抬头问。
“今天谁上晚自习啊？一会运动会结束就去呗，我跟你说，姐们最近暴富得很，我请你撸串！”
两个女生说说笑笑，搂着胳膊离开了操场。
苏沐和沈嘉平一起回到七班后援棚，张硕见人回来，拍着沈嘉平的肩兴奋地说：“牛逼啊兄弟！你第一我第五，这下咱班第二稳了！”
其他人也跟着张硕吹捧，沈嘉平笑着一一应过。
广播里又传来播报声，都是些两人三足之类的偏娱乐性质的项目，分数低乐趣大，主要是为了活跃气氛，因此三千米过后，本次运动会基本就算是结束了。
还没到放学时间，学生们也不能提前离开，张硕闲不住，举起手机招呼着大家打游戏。
“控到了，快快快一波一波！”
“射手交闪了！”
“你这样就追不上了，你应该先控他！”
七八个男生围在这一片，充电宝插着几条数据线连向手机，坐着打游戏的少年们膝盖抵着膝盖，没打上的就挤在一旁伸长着脖子围观，时不时还要给出几句点评。
沈嘉平本就坐苏沐身旁，这会儿到成了这堆男生里唯一坐着观看的。
看了一会儿，沈嘉平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滑到苏沐脸上，看着苏沐专注又认真打游戏的模样，脸上也跟着露出浅淡的笑。
不知道打了多久，天边已经见了夕阳，广播声刺破这片喧嚣：“请各班派代表到主席台领奖。”
“沈哥你去呗！三千米跑第一，咱班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代表了。”
此话一出，七班众人纷纷附议，沈嘉平便起身，拿过桌面上写着苏沐名字的号码牌，贴在身上抬腿往主席台走。
“沈哥拿错了！”许婷婷在身后叫住他，“你拿的是苏沐的，你的在这呢。”
沈嘉平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没事，都是七班的，有一个就行。”
夕阳染红半边天，广播里，颁奖致辞的声音混合着呜呜风声
等颁奖结束，苏沐刚好推掉敌方水晶。
他抬头看见沈嘉平卷着奖状逆光走来，属于他的号码牌伏在对方胸前。
号码牌上，苏沐的名字被夕阳打上浅金色光影，像是某件秘而不宣的心事。
霞光从窗边漫进走廊，广播站播放着旋律悠长的轻音乐，苏沐和许知行抬着最后一张课桌跨过教室门槛，将课桌物归原位。
许婷婷正站在沈嘉平身后，指导他贴奖状。
“歪了歪了，右边再稍微往上一点点！”
刚迈进教室的段鹏宇见了，扔下凳子喊：“别贴这呀，把奖状贴黑板右边墙上呗，那儿靠着门口，八班人每次路过都能看到，气死那帮耍阴谋的孙子！”
许婷婷回头，赞扬他道：“六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小子有主意哈！”
说着往讲台另一边走，段鹏宇也跟着她过去。
见有人来了，沈嘉平把手里奖状递给段鹏宇，自己回到座位。
苏沐正在收拾书包，余光瞥见沈嘉平回来，抬头告诉他：“咱班一会儿要去聚餐，为了庆祝运动会总排名第二，你快收拾东西，咱们一起走。”
“晚自习不用上吗？”沈嘉平问。
“一中晚自习自愿留不留在学校上，只不过学校的学习氛围好，大家平常都会来。”
“那一会儿去哪里吃？”沈嘉平又问。
苏沐拉上书包拉链，挎在肩上回应：“不知道呢，估计班长一会儿就发群里了吧？”
正说着，苏沐放在课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他拿起来打开看，正是蒋宸在班群里发了定位。
“群里发了，你收拾完咱就走吧。”
校门口，运动会刚结束，又临近周末，大概所有学生都不想留校上晚自习，以至于门口的出租车格外难打。
他们沿着路走出一段距离，才招到一辆空车。
许知行本以为是自己和苏沐坐后面，却见离车更近的沈嘉平已经先一步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许知行没多想，转身坐进副驾驶。
报了饭馆地址，沈嘉平往边上缩了缩，说：“往我这边靠些，腿伸直，别崩开膝盖的伤口。”
经过医务室和替跑情节后，苏沐感觉和沈嘉平的同桌之情牢固不可动摇，便不推辞，道谢后肩膀抵着他胳膊，挤着对方打斜伸开腿。
前排的许知行在低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像是在和谁聊天。
老城区的晚间不算太繁华，但马路上行人不少，尤其是车驶入北三街后，饭馆渐多，支起的露天食棚下坐着形形色色的食客，高声谈笑，举杯言欢，很有人间烟火气。
车刚停稳，前排的许知行扫过码，苏沐尽量打直膝盖，缓慢地从车内移出，跟着他们走进饭馆。
饭馆偏国风，大厅还设有水池木桥，前台很热情地招待他们，在听到包厢号后，给他们指明了所在方向。
包厢挺大，放置了两张圆桌，人已经到了大半。张硕看到苏沐几人进来，抬手招呼他们过去。
“来这坐！”
许知行几步跑过去落坐张硕身旁，苏沐和沈嘉平依次坐在他旁边。
不一会儿，七班的人都来齐了，段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包厢，拎了四匝啤酒回来。
“庆功宴怎么说也得来两瓶吧，我拎酒的时候可付过钱了，退不了啊，咱今晚都得喝光。”说着给男生这桌分啤酒。
啤酒冰镇过，接触到空气后，在易拉罐的外壁上渗出一层水气。苏沐单手拉开拉环，先跟坐在旁边的沈嘉平撞了一个，“第一跑得太拉风了，先敬你。”
说完，抬起啤酒罐，仰头灌下大半瓶。
“对对对，必须感谢我沈哥，得亏有你，才没让八班那帮孙子得逞。”分完啤酒的段鹏宇落坐，拉开一罐起哄道：“来来来，让我们一起给咱沈哥敬一个。”
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听到段鹏宇的话，纷纷附和着举起啤酒碰在一起。
应过两次酒，沈嘉平的第一瓶已经见底，苏沐见他一瓶快速下肚也没上脸，以为他酒量不错，俯身从地上拎出一瓶起开给他。
另一桌的女生们看到男生桌如此热闹，也拿着果汁起身走过来碰杯，沈嘉平长得帅又是功臣，免不了成了女生们的敬酒对象。
等到敬酒这波过去，沈嘉平已经耳尖薄红，但他眼神清明，面上不显，看起来仍是一副没什么醉意的样子。
大家边吃边喝太过无聊，有人提议玩逢七不能说。
几轮下来，沈嘉平像是游戏黑洞，总是说错数字被罚酒。
坐在一旁的苏沐忍不住在心中肺腑：数学差成这样，那最差的化学得有多惨不忍睹啊！
又一次出错，沈嘉平仰头罚酒后，举着空易拉罐在耳边晃了晃。
苏沐看着他的动作，怀疑他可能是醉了，于是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问：“醉没醉，要不你别玩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嘉平轻皱下眉，突然整张脸压过来，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随着他眨眼投出晃动的阴影，
他像是没听清般问：“什么？”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沐下意识后仰了些，反应过来后，凑近沈嘉平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听清了，沈嘉平看着他，语言没什么起伏：“没有，好。”
说完，端正坐回去，喊门外的服务员要了碗白米饭。
段鹏宇问：“沈哥你不玩了吗？”
“不玩。”
沈嘉平的话还是很简短。
“啊，好吧。那我来开头吧。”
段鹏宇说了个数字，大家又继续玩。
服务员送来米饭，沈嘉平道谢接过，端着米饭安静地吃。
注意到沈嘉平一直只吃米饭，苏沐有些奇怪地问：“同桌，你怎么不吃菜？”
沈嘉平歪头看他一眼，扭回头在面前转过的菜盘里夹了一筷子。
苏沐还是感觉沈嘉平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可对方坐得端正，手不抖脸不红，虽然找不到证据，但他起了疑，凑过去又问了一遍：“同桌，你真没醉吗？”
得到的仍是对方一句肯定的“没有”。
也是，哪有人喝醉了还能正常交流的。
这样想着，苏沐便坐了回去，没再问什么。
等啤酒喝光，餐桌上的菜肴基本凉得差不多了，有几个男生已经醉得说话不清晰，其中之一的段鹏宇正抱着张硕胳膊哭诉情史。
情感类的八卦在学生群体里永远是热议话题，男生们劝着他，隔壁桌的女生们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什么看电影抓娃娃，请吃饭逛游乐场，细致到约会时的每句话每个动作应该是什么样。
许知行坏笑着举起手机录像，而喝醉后沉浸在悲伤中的段鹏宇毫不知情，苏沐坐在一旁也不制止，边吃菜边笑着侧头看热闹。
忽然间鼻尖嗅到酒气混着浅淡的青柠味道，紧接着肩膀一沉。
沈嘉平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温吞地问：“有用吗？”
苏沐一时有点楞，回了句：“什么有用吗？”
“她们说的，追求人的招数。”
“应该吧，女生们应该都了解这个。”
沈嘉平像是单纯好奇，得到答案后便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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