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跟一名alpha单独待一起，明目张胆掀上衣，见他上来还满不在乎，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不应该。
贺承要气疯了，身后玻璃窗外树叶反射些许微光，绿意盎然。他疑心这绿影要往他脑袋上长，三步作两步踩上台阶，拉商亭的手，要把衣服拽下来。
商亭不仅没伸过来手，反而阻止他拖拽：“等会，还没晾干呢。”
贺承严丝合缝盖紧后背：“晾什么晾，衣服脏了再洗不行？”
商亭还在挣扎：“对药效不好。”
沈宿澜在第三人上来后便后退一步，贴墙站立，将药瓶瓶盖旋紧，跟棉签一起放扶手上：“我回去了。”
贺承说等会，他先将商亭拉到背后，直直对视：“沈宿澜，你懂不懂得保持距离？”
“商亭是个傻子，你想给他涂药他就愿意让你涂，愚弄诓骗很好玩？”
又是保持距离。
沈宿澜迎上alpha积蓄怒火的双眼，灰眸冷淡而讽刺：“是他主动找我。”
商亭也小心翼翼扯人：“哥哥，确实是我。”
贺承显然没料到，恨铁不成钢：“不是说了让你别离别人那么近，榆木脑袋吗？alpha攻击性强、脑子直还容易丧失理智，你没看他刚才的表情，恨不得活吞了你。”一连串话无差别攻击，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给商亭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宿澜手藏在口袋中不耐烦碾口罩，说：“别诬陷我，我对商亭不感兴趣。”
视线在商亭牵贺承衣角的手指上转一圈，补充道：“不像你，什么都能下得去嘴。”
他和贺承以前接触不多，最多在体育课球场上遇见，其他时刻偶然碰面。通过寥寥几次撞见与商亭同在的场合，基本能断定彼此都讨厌商亭。而且，贺承还是讨厌得更明显的那一位。
现在时过境迁，贺承被拿捏得死死的。
商亭如同被沈宿澜话语伤害到，落寞低下头。短发阴影挡住一点雪白脸庞，嘴唇泛白，强撑道：“沈宿澜，你可以欺负我，但不能侮辱哥哥。”
瞧瞧，多深情，多爱啊，连自尊心都不要了。
沈宿澜知道他故意的，想要搅局。商亭这样的性格，看见两名alpha为他冲突，会很开心吧？可惜他头脑清醒不受蒙骗，贺承就不一定了。
果然，贺承沉默半晌，脾气和信息素一起炸了。
楼梯间空间本就狭小，唯一的窗户紧闭，信息素顺着空气风口往天台上窜。硝烟味如同闭门放爆竹，炸了个翻天覆地。
商亭运气不好，正巧站在通风口。被硝烟气味蒙住口鼻的瞬间，咳嗽着跪坐下去。
信息素异食癖就没有一次不惹事的。商亭伤心欲绝，早知道不演戏惹事了，他只是想装失落设计贺承，想不到贺承会这么压不住性子。
馋，饿，想咬东西。信息素对他来说犹如各种口味的大餐，既是大餐便有口味差异，比如贺承目前对他来说太辣，吞不下去。
那谁的味道是恰到好处、香气迷人呢？商亭感觉自己未来昏暗，美味佳肴在前，他却挑食上了，控制不住怀念起江宴行。
算了，退一万步说，不管面前是谁，他都不能在学校里放纵食欲。商亭以手掩鼻，虚弱扶墙弯腰，一步步朝沈宿澜走过去。
贺承攻击**旺盛，还记得沈宿澜连累商亭打架的事情。前因后果叠加，让他想狠狠揍眼前人一顿。
沈宿澜半阖眼眸，并不抬头，颇讽刺俯视攥自己衣领的那一只手。
有几分自视清高、所以看不上周围任何人的傲慢意味。
斗殴一触即发，空气紧张得要拧出水来。千钧一发间，窸窸窣窣的布料磨蹭声响起，配合有气无力的低语：“沈宿澜，口罩借我一下。”
是商亭。
没精打采插足两人之间，像是完全没看明白气氛，伸出一只手臂穿进沈宿澜口袋，自然而然将口罩拎出来。
如果商亭有更多的ABO世界常识，就该知道万万不能靠近战斗状态中的alpha——不止是战斗，还有易感期，这两种状态下的alpha是破坏力惊人的究极生物。万一加上理智丧失，任何靠近的人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他该庆幸，现在两名alpha才十七八岁，而且大脑尚在。
商亭戴上口罩，硝烟味道大部分被隔绝在外，留下清冷的冰雪气息。他终于舒口气，不自觉埋怨：“哥哥，你干什么？”
贺承停顿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抓乱头发：“你管我？”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一看商亭受委屈，便觉得生气，想要报复人。
沈宿澜看向商亭，口罩前十分钟还在他脸上，现在换主，两代主人间隔着时间空间气息交换。
于是曾经被口罩布料触碰过的面颊、鼻梁、嘴唇都仿若蒙上一层热意，紧贴。
又来了。恶心的、让人作呕欲吐的幻想。
他转身下楼，不再理会身后。
商亭张开五指扇风：“别放信息素了，我都能闻见。”
贺承说：“让我缓缓。”他有些头疼，思绪不清：“你不是没分化吗？这也能影响到你？”
商亭嘟囔：“我鼻子又不是瞎的。”
贺承懒声：“行行。”随后一把抓住商亭手腕：“别抱怨了，陪哥哥去洗个脸。”
商亭一噎，面色复杂。他喊哥哥是故意做作，贺承怎么还自称上了。感情进度蒸蒸日上，看来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完成任务。
大课间共二十五分钟，此时大部分学生都从洗手间回教室，剩下零星几个人。
贺承打开水龙头，将脑袋埋在水流之下，用冷水帮助自己清醒。就这么冲了一分钟，抬起脸，准备擦水。
明亮镜面中映出他的脸。原本贺承头发是坚硬散漫，此时浸湿落在耳畔，像名乖学生。
贺承随意揉乱，余光看见商亭抽几张吸水纸凑过来，踮起脚帮他擦头发擦脸，擦完，又要帮忙擦手。
他将吸水纸夺过来，挑眉斜眼看：“用得着你帮忙？”怎么又乖又安静，跟小媳妇一样。
商亭声音软：“帮哥哥忙是理所当然。”
贺承嗤笑一声，什么忙都要帮，待会撒尿解裤腰带是不是也能帮？这话有些羞辱人，说不定商亭要被气哭，他没敢说。
真气哭倒还好，他恶劣地想，到那时候估计才会有AO观念，知道跟别人保持距离。
放学后贺承送商亭回家，送完后没急着走，留在家里逗大黄。小时候大黄和他感情好，后来因为商亭倒追的事情，他连大黄都不见。土狗认人认得清，加上昨天刚被喂过鸡骨头，对贺承亲近极了，跳起来舔手。
商母抱盆在洗手池里淘米，见状招呼道：“小承别理它，脏，过来洗手。”
贺承应了声，几步走到洗手池前冲干净手，好似无意问：“阿姨，你怎么没带商亭去医院看看分化的事情。”
商亭隔着院子，坐在十几米外的角落择菜，十根手指头沾水，透明漂亮。凳子上垫一层小软垫，娇气。
商母无奈笑笑：“家里头一直忙。高一时亭亭他爸带去诊所看过，查不出毛病。后来又去城里，医生说他身体各方面都正常，先开几副药吃吃看。一副药快两百块，他吃一个季度没用，就不再吃了。”
贺承记得那段时间，商亭总抱着水杯喝中药，估计是太苦，捏鼻子往下灌。他那时对这位竹马态度正差，也不关注喝什么药，没想到是分化药物。
贺承后知后觉感到内疚，清清嗓子：“这样啊。我感觉还是要看病，过不了多久就要报名体检，如果商亭到时候还是未知，估计会影响未来填专业。”
由于三种性别之间存在巨大的身体素质、未来发展方向等差异，许多大学专业在招生时就限定了性别。比如贺承自己想报名的军校，从不招收omega。
商母放下水盆，将话听进去了，忧愁道：“这样啊，是得抓紧时间再看看。小珍这两天也提醒来着。”
贺承点点头，小声道：“而且阿姨你不知道，现在小孩对跟别人的差别都特别在意，你别看商亭不说，心里肯定也想和同学一样完成分化，不然压力多大啊。”他这话说的老成，丝毫不觉得自己也是和商亭一般大的小孩。
商母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忧心忡忡：“是这个道理。”
她先跟商父说一声，晚饭时间一到，便提起周末去医院看病的事：“正好城里医院新建，听说分化科技术很高，都是从京城下派过来当老师的资深医生，正好带亭亭去看看。”
商亭茫然，不知道怎么就开始着急自己分化的事情了。按书中剧情，他是天生发育晚，要到年后才分化。不过看病就看病吧，说不定还能研究一下异食癖怎么解决。
周六一到，商母骑电动车载他去医院。
江家出手，医院规模极大，占地面积是以前的数倍，还分成各个科室楼。白墙最顶上，有江家的家徽。
挂号也大有学问，一整个大厅，全是崭新的机器，挂号缴费开药等都在上面完成。岗县穷惯了，对机器敬而远之，排长长的队伍等人工窗口。
商母正焦心队伍太长，就见商亭在机器上操作一番，拿着小票回来：“走吧妈，我弄好了。”
商母恍惚想，还是要读书，要是商亭跟他们一样一辈子待在乡下，以后也跟不上时代。别说学科技，估计跟江家人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儿子争气，能和江阮玩成一片。可惜江阮是omega，还有婚约，不然......
她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后。人最忌痴心妄想，要不是有婚约，人家少爷能好生生来岗县认识商亭？
大家族水深，她还是想小珍和亭亭都平凡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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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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