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刚闻到味道就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当时去街机厅接商亭时一样的味道吗?他浑身的防备跟毛刺一样竖起,视线在房间中左右搜寻。
商亭被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痛双眼,被迫从睡梦中苏醒。薄被下滑一半,又被主人捞起挂在肩膀上,他揉眼睛,隔着生理性水雾辨认来人,语气极差:“啊?”
贺承几步走过去:“啊什么啊?怎么,开始对我摆脸色了?”
商亭认出来人,脸庞上毛毛躁躁的不爽感如潮水一般退却,平心静气,唤道:“哥哥,是你啊。”
贺承冷讽:“不是我还能是谁?那个alpha呢,不敢出来见人?”
“哪有什么alpha。”商亭打了个哈欠,顺手将香包递到他鼻子前,谎话信手拈来:“这只是香料,我喜欢的alpha只有你一个。”
葱白的指尖距离他不过几厘米,配合翘起的头发和惺忪神态,有几分不自觉的纯稚可爱。
贺承掩饰性往后退一大步,嫌弃道:“行了,臭死了,拿得离我远点。”
商亭说“好哦”,将香包配合扔进床头柜里。眼睛都没全睁开呢,却下意识以面前人的意愿为第一准则,爱惨他了。
贺承后知后觉感到愧疚。自己发神经大半夜过来找人,扰乱商亭睡眠还发脾气,挺没礼貌的。他抿紧唇,含糊道:“对不起。”
商亭恰好完全清醒过来,安心收下歉意。惭愧和懊悔都是好东西,代表原本被偏见和厌恶堆砌起来的心脏塌陷下一块,正好能盛下喜欢:“没关系。哥哥你找我干什么?”
贺承一噎。总不能说自己在家里听到车声,看见商亭从江家车上下来,心乱如麻吧?哦,自己喜欢江阮,看到商亭和江阮走那么近,不舒服是应该的,谁知道会不会借机搞小动作?
他恢复自洽,问:“你今天和江阮在一起?”
商亭应了声,将自己和江阮一起送生病的沈宿澜回家的事情简单概括。
贺承皱眉:“沈宿澜那家伙身体有那么差?我记得以前篮球联赛时他体力惊人。”
商亭估计自己的存在对沈宿澜来说是精神攻击,跟体力什么的不搭边。他提醒:“你还没问我送他回家路上发生什么了呢。 ”
贺承心想商亭怎么这么会撒娇,想说事就直接说,怎么还要他主动问,神神秘秘的,没意识到自己乐意顺着商亭的钩子走:“发生什么?”
商亭眯起眼睛笑:“我们遇上四中的,一起打了群架。”他拉下被褥露出半片薄背与其上面的乌色淤青,叹息:“痛死了。”
那片痕迹跟半条手臂一般长宽,贺承判定属于铁棍砸痕,瞬间脸色阴沉下来:“谁干的?秦敬之手下的?你是不是蠢,弱鸡就乖乖退到最后,让你出面了吗?刚才怎么不第一时间说,脑子被香水糊住了?”
怪不得今天回来这么晚,还鬼鬼祟祟,原来胆识见长,敢打架了。
商亭被他问一句便缩一下脑袋,极心虚:“现在没那么痛了,按时敷药就行。你不知道江叔叔给我发了多大一个红包,够我摆好几天摊,给你买一堆礼物。”
贺承眉头紧皱,黑眸沉沉,有冰渣。不领情道:“我半个月零花钱抵你一年,用你买东西?”
商亭瘪嘴:“心意嘛。”脑袋低下去,似乎是委屈了。
贺承觉得自己说话语气过重,尽力从烦躁担忧中抽离,平缓道:“我不是骂你,你平时......别总和其他人单独出去。大不了我送你回家,遇到危险躲后面懂吗?”
用力过猛,显得过于温柔。贺承一看商亭眼睛亮晶晶的蠢样,就知道糟糕,他肯定误解自己,操。
果不其然,商亭凑过来,笑眯眯问:“哥哥,你是不是不讨厌我了啊?”
贺承想像以往的任何时刻一样说讨厌,却说不出口。算了,商亭和以前不一样,手段升级,他喉头干涩滚动,有几分被拿捏到的屈辱:“......不讨厌。”
商亭眼睛愈亮,裹被子的半个身子也倾过来,脸颊近在咫尺:“就算我不穿女装,你也不讨厌?”
贺承回忆起小树林见他的震惊场景,嘴角抽动:“谁会喜欢你穿女装,戴上假发跟女鬼一样。”
商亭遗憾:“是嘛?我本来还想买一堆小裙子给你看呢。”
贺承心头跳了跳。穿给他看的小裙子......像商亭现在,头发凌乱散漫,假如穿小裙子,能看到一掌雪白后背和雕就锁骨,将泛粉的手肘膝盖全都暴露在外。
怪,怪死了。
他心如擂鼓,耳尖红,慌乱移开目光:“不看,不喜欢。”
商亭无语,他都闻见硝烟的信息素味道了,还嘴硬说不喜欢。按理说,贺承现在对他有一定好感度,估计还不低,却没达到原主遗愿,任务没完成,不及标准。他再接再厉:“哥哥只是不讨厌我吗?可我想让你真心喜欢我。”
贺承心想不是立秋过了吗,怎么天气还这么热,让他想掀起衣领吹风。怎么会有这么贪心的人,连分化都没分化,就想绑定他这名优质alpha,还非要真心喜欢。
真心喜欢......那可是要一辈子的事情,现在人人寿命都在100岁往上,他俩现在才十八岁,如果谈恋爱,就要在一起80多年。
太漫长、太沉重,让人心生忐忑。
他胡乱推开商亭脑袋,敷衍:“等你分化完再说,烦死了。”
时间期限从“一辈子不喜欢”变成“分化完再说”,进步极大。商亭十分满意,面上却做出受伤神色:“我明白,哥哥嫌弃我。”
说完也不听解释,直接把人推出门,要关灯睡觉。
贺承头脑混沌,不知道是怎么沿原路翻墙回去的。他哪里表现出嫌弃商亭没分化了?真作。仗着自己说话好听,乱扣帽子。
......不能和这种人在一起,不然岂不是要被拿捏一辈子,恐怖。
第二天一早,商亭借口自行车胎漏气,要让贺承带自己。没等贺承拒绝,他凑到耳边慢吞吞道:“我背疼,没告诉家里,哥哥你帮我瞒着,这是小秘密。”
贺承泛起一后背鸡皮疙瘩,等商亭坐上去带了一两公里,后背车座暖洋洋散发另一人的气息,才后知后觉:他什么时候和商亭这么亲近了?
不止他自己发现,几位朋友也察觉了。课间窃窃私语,你问一句“承哥最近感情状况怎么样”,我问一句“最近怎么总跟商亭在一起”。
贺承若无其事:“碰巧不行?”
朋友们:......行。
他们班位于楼层边缘,再往上是楼梯间和上锁的天台。正复杂着,就见商亭跟随一人亦步亦趋,乖巧往楼梯上走。
被跟的那人也眼熟,校草,沈宿澜。
贺承一拍钢笔,面如霜冻 。
——
一到大课间,商亭便给沈宿澜传纸条,要求他帮自己换药。沈宿澜第一次不搭理,他便传第二次,又是喊痛、又是得意眨眼的。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商亭是存心膈应他。
沈宿澜铅灰眸子平淡如常,等商亭写“你不帮我我就喊江阮涂药”时才漾起些涟漪,口罩后冷冷吐出两个字:“跟上。”
商亭好整以暇拿上药,等待主角攻的涂药服务。讨厌他到生理呕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拿捏。他可是特意搜索了训狗技巧,里面提到要先教会小狗最基本的命令,灌输服从的行为习惯。等反复积极强化后,小狗便会以主人为尊,听话乖巧。
让沈宿澜高攀不起,不也要经历这一流程嘛。
最顶层楼梯之上,三面白墙斑驳,正对着的楼道墙面上嵌窗子,里面绿叶摇晃,夏意盎然,如同油画剪影。
商亭把药水交给沈宿澜,懒懒道:“涂药轻点,弄疼我了,我就跟江阮告状。”
沈宿澜攥紧药瓶,眉眼淡漠:“趴着。”
商亭刚打算掀起后背衣服,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宿澜冷冷:“不趴着我怎么抹药。快点,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商亭暗骂自己思想龌龊,将人家随口话语想象成不正经废料。人家现在还是高中生,清纯作底色。
他耷下腰,顺从趴在楼梯扶手上。一只手从肩膀绕后扯住衣角,另一只手扶栏杆,声音闷在手臂间:“涂好也不能马上走,要帮我看有没有晾干。”
回应他的是棉签蘸取微凉药水的动作。
沈宿澜手在涂药位置,眼睛却没看。铅灰眸子含有阴翳,居高临下看手下那截窄腰。
有腰窝,线条漂亮。青春期的男孩纵使缺少锻炼,腰背依旧分明恰好,像青竹一般意气风发。
腰身下陷的弧度柔软,说明韧性佳,触感也不错。
沈宿澜又开始自我厌恶了。
他手下重重一摁,在商亭嗷一嗓子喊出来时淡淡道:“好了。”
商亭打赌他最后故意报复自己,恨恨扭头,意外发现沈宿澜摘掉了口罩。深色眼睑,冷淡蓝痣,薄唇玉容,在阳光下跟幅画似的。
不愧是校草类型攻,有一张无论男女都难以抗拒的漂亮面容。
正神游,有人一步一台阶,重重踩在楼梯上,自下而上抬头看,将一切收入眼底,冷冷:“商亭,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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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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