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亭瞳孔收缩,睫毛猛烈颤动几下,鞋底踩住地面,用手背揉眼睛掩饰异样。
怎么这么突然?他正着急跑路呢,贺承就不声不响确定心意了?第一条遗愿完成,任务进度达成25%,可喜可贺。
贺承不知道他有遗愿提示这种玩意,还跟以前一样睨视过来:“眼睛怎么了?”
商亭掀开揉眼的手,右眼流泪,兔子般红通通:“进脏东西了。”
贺承掰着他下巴看,神色凝重,停顿一瞬,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商亭心情复杂,贺承不会想帮他吹眼睛吧?
多肉麻啊,他都受不了。
他后退一步,说自己没事了,顺便从贺承手里拿出那只冰凉凉的小瓶子,好奇:“这是什么?”
贺承面色平静如常,仅从眨动的眼皮和僵硬手指能察觉出紧张:“你打开闻闻就知道了。”
商亭了然,香水啊。他随手揣进口袋,继续蹬车回家。贺承坐在后座瞪面前那只后脑勺,就这么装起来了?不应该立刻惊喜喊他哥哥然后拆礼物吗?
商亭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一步,软声说:“谢谢哥哥,我特别特别开心。”
贺承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晚了。
到家之后,贺承没第一时间回自己家,反而跟在商亭身后,先揉大黄脑袋,再跟上二楼,畅行无阻。
直到商亭把送的香水放桌子上半天不拆,他才着急:“你怎么不打开?不喜欢?”
商亭眨眼:“哥哥很想知道我的想法?”
贺承在透亮的目光下如同被置于绞刑架,移开视线含糊道:“少自恋,要是不好闻,方便我退货申请售后。”
商亭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遗愿一这就完成了。抛开任务提示,光看贺承的反应压根看不出来。但贺承不表现,他也乐得轻松,不用被强推着决策下一步该怎么走。想一想,假如贺承要和他认认真真谈恋爱......难搞。
他还有其他人的任务要刷,想拉近距离就要主动贴上去。一心多用挑战性太高,商亭认为自己没本事脚踏几只船,万一阴沟里翻船,会鸡飞狗跳。
香水瓶好看,百合花瓣招招展展栩栩如生。商亭慢吞吞端详:“哥哥,你为什么送我香水?”
贺承看天花板看地砖就是不看他:“你管我。”
商亭说:“我想知道。”
贺承心头有一把急躁的火燃烧,燃料是不知来源、不知命名的某种情感,旺盛不熄。他说:“你不是一直嫌自己不够香?还总是鬼鬼祟祟地调香料。喷完这个,你爱怎么香怎么香。”
商亭感叹:“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粉百合是螺旋开口的蘸取瓶,他取来几张试香纸,刚拧开旋盖,一股甜腻缱绻的蜜桃香气迸发出来。层次由浅入深,明晃晃的煽情。
贺承暗骂一声脏话。怎么是这种味道?他让客服随便选一种omega喜欢的,没想到是蜜桃味,存在感那么强,喷上多招眼啊,还腻歪,甜得人牙疼。
店铺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直喊冤枉,蜜桃香气妖精一样缠绕,将接触到它的每一位omega都化成香甜可口的小果实,甜而不腻,好评率排行第一。
商亭对这种有层次感的甜味感兴趣,来来回回在手腕试好几次,原来omega的信息素是这种香气啊?也不知道他会分化出什么味。
想到这里,他佯装哀愁:“哥哥,要是我没分化出这么甜蜜的味道怎么办?”
贺承无比清楚他在跟自己套话,可心脏部位暖烘烘的,像煨热汤,一点不觉得排斥。商亭能这么问,肯定是一直不分化造成的自卑。他想安慰几句,可是平时嘴硬惯了,下意识说:“味道不重要,大不了我多送你几类香水,每天不重样换着喷。”
商亭叹息:“我以为你会说不管我分化成什么味道都喜欢。”
贺承耳朵躁红,商亭都从哪里学到这么多油嘴滑舌的套路?心思不放在正途上,整日勾搭人。正心乱如麻,鼻尖忽然萦绕一段甜丝香气,配合体温热意。商亭举起手腕递到他面前,仰着脸一脸认真:“哥哥,我现在和江阮谁更香?”
手腕白,腕心青色纤细血管隐藏皮肉间,汩汩鲜活。
生理书上显示,alpha动情时会有原始的啃咬标记冲动。现在贺承牙根发痒,目光黏在那截手腕上,如同鱼见鱼饵:“我什么时候说过江阮香?”
商亭如数家珍:“你说了。不仅夸他香,还说是最香,要和他谈对象,最后还推倒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贺承嘴角抽动,记这么熟。他胡乱抓住商亭手腕,翻来覆去看手臂:“对不起。伤口还疼吗?”
“伤口不疼,心疼。”商亭收手关门,只留一条门缝,眼珠黑亮在其中看他:“我困了,晚安。”
贺承面对紧闭房门,半晌嗤笑一声。哦,看出来他态度有好转,所以要揪着他以前的错处秋后算账。挺好,机灵,还敢露尖牙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像是一直软乎乎的面团忽然膨胀尖刺,变成坚硬的小海胆。硌手的同时,十分容易激起旁人的征服欲。
贺承情绪高昂,仿佛连血液中都鼓噪沸腾的亢奋,回到家又锻炼了半小时,才把那股牙痒的劲头压抑下去。
等他冲完冷水澡回客厅接水喝,贺霞容坐在沙发上,面前搁数张招生院校单:“小承,过来看去哪所学校?”
以贺承的天赋,以后大概率走军校自主招生的路子,不少知名军校都抛出橄榄枝。军校,那就意味着提前入学、假期少、要在陌生城市生活至少四年。
贺承几下擦干头发:“再等几个月,不急。”
——
商珍准备返校,提前一天将行李都收拾好,坐火车出发。她上大学的地方在望市,要先从岗县去京城换乘,花费十来个小时抵达。商母在行李箱衣服夹层间塞两瓶水和其他食物,生怕她路上没东西吃。商珍嫌沉,趁商母不在,将水放回去。
“商亭,我问你个事。”
商亭在旁边帮忙打下手,闻言乖巧坐好:“你问吧。”
商珍没停下手中动作,将每一件衣服铺平整叠好,再压实搁进行李箱中:“我最近听邻居说你经常去江宅玩?”
商亭回忆近期找江阮的频率,犹豫:“也没有吧,从以前到现在统共就去过三四次。”
商珍凉凉一笑:“我就说她们在乱嚼舌根。知道自己攀不上江家,便诋毁咱们家谄媚耍心机,要不是昨天被我逮到,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连商亭跟江宅仆从有交情、故意混到江阮身边做狗腿都说出来了。
商亭挠挠脸颊:“这样啊。”因为以前在城市生活保留下来的习惯,他跟邻居们交往不多,顶多会在遇到时点头打招呼,没想到会被编排。编就编吧,他心态好,反正跟任务没关系,影响不到他。
商珍却不这样想:“虽然是他们嘴贱在先,不过也说明跟江家走近了准会滋事,你以后注意点。”
商亭乖乖称好,心底知道不可能避嫌。他递过去一只盒子:“你好像对江家有意见。”
“谈不上有意见。只是身边人因为靠近权贵沾麻烦的案例太多,我多留个心眼。而且......江家,又不是单纯有钱,负面新闻一抓一大把。算了,不跟你说这个。”商珍随手接过盒子,当作普通行李塞进夹层。
商亭拦住她动作,笑眼明亮:“姐,你拆开看看嘛。”
商珍拆开,是一只牛油果绿的腕表,漂亮晶莹。她失语半晌,第一回收到弟弟送的礼物。
商亭跪坐在床边,仰着脑袋看她,乖巧贴心极了:“新学期快乐。等以后我赚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商珍拍拍他脑袋,半是无奈半是羞恼:“瞎花什么钱,平时用手机看时间不就行了,用不到手表。”
商亭笑嘻嘻:“这个好看,衬你。我最近刚搜索香水的售价,发现性价比特别高,是赚钱的好法子。”贺承送他的那款香水都要千余块呢。
“用不到你养家,好好学习就行。”商珍又气又暖心:“开学后我就去京城郑家实习,到时候能独立赚钱。”
郑家?耳熟,一时半会想不到在哪里听过。商亭抛到脑后,专心哄她开心:“我的心意不一样。”
收拾完东西,商母又安排他去买常用药给商珍带上,说大城市药贵、医院也不好找,不如老沈家方便。商亭拿上钱,骑车过去。
诊所正忙,看病的人都在前面排队。老沈暂时抽不出空,让他先去小书房和沈宿澜一块学习。
说是小书房,其实诊所每一个房间都被药物、病床占领,这里只不过是一件被旧药柜隔出的小屋,用来让沈宿澜学习、或者陪来跟诊的小孩子们玩。
此时外面热闹,小孩子耐不住寂寞,在庭院和屋子间来回跑动,小书房里只有校草在写卷子,干净袖口压着旧桌面,水笔计算飞快。
商亭坐到旁边,看他写卷子。沈宿澜只在他进来时瞥一眼,并不受影响。
热暮,忽远忽近的儿童笑声,外面隐隐约约的对话,和近在咫尺的落笔声,都极具催眠效果。
商亭来之前刚喝过促分化药,睡意很快泛起。一边撑着脸看卷面,一边困得点头。
一下、两下......很多下。
他手臂一歪,枕到桌子上,呼吸均匀。
旁边的落笔声停了,主人俯视身侧睡颜,神色不可捉摸。
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写卷子。写完一面要翻面,好巧不巧被人压在手臂下,他皱着眉头夺。卷子抽出来的同时,旁边少年惯性使然,脑袋压到他手臂上。
手背紧贴柔软面颊,突兀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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